第99章 再次出发

“马上到了,”

一束白光从楼梯角拐出来,

王所长大口喘着气,褪色皮鞋在瓷砖上发出沉重闷响,

“只有顶楼还剩空房间,两位长官多担待,只能先将就将就了。”

他局促地笑了笑,粗糙干燥的声音在楼梯间扩散开来显得有些失真。

“麻烦王所长了。”岑厉温声道谢。

“嗐~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该做的……”

没有多少起伏波动的声音逐渐在黑暗中飘散。

方顾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

眼睛追逐着前面那束白光,他在在斑驳的亮色中将周围囫囵看了一圈。

头上封顶的是一片透明玻璃,透过那片窄利的矩形框可以看见天幕上的星星,

深沉的黑色被那几颗星辰点缀着,显得孤独又苍白。

旁边墙壁上装了一排圆形小灯泡,可它们大多数已经熄灭,唯一亮着的几只灯泡像萤火虫的尾巴一样只能发出几丝微弱暗光。

观测站一共五层楼,只有方顾和岑厉的房间被安排到了顶层。

长长的楼梯盘旋着蜿蜒向下,现在已经熄灯,楼梯井一层叠着一层。

往下看,方顾竟意外发现搭建楼梯井的栏杆扶手居然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奇怪形状。

就像封印某个怪物的神秘法阵,黑洞洞的,让人心生寒意。

方顾将衣服拉链拉到最顶端,两手揣进兜里。

好像更冷了。

“到了。”干燥起皮的厚嘴唇里散出寒气。

王所长按开墙上开关,黑暗的廊道里登时闪烁起彩色,蓝光与白光纠缠在一起,在头顶玻璃上映出诡异幽影。

方顾踏上最后一阶楼梯,在他抽身往前走后,那个他刚才踩过的地方,铺在台阶上玻璃花纹的砖却突然起了褶子,

一条,两条……仿佛血管一样,涌动几下后,又悄无声息地恢复了原状。

“这两间房都是刚打扫好的,两位长官放心住。”王所长拧开房锁,楼道上的蓝光如浪潮刹那涌进。

冷风将墙上挂着的一个骨铃吹响,空灵的乐音在幽暗的蓝色冰洋中起舞。

“那是陈教授留下的。”王所长顺着方顾的视线看过去。

他啪嗒按开开光,刺眼白光如激光一样从天花板上的圆形灯罩里射出来。

“都说了不要装强光电灯,怎么就是不听呢,”王所长小声抱怨,他又指着那个骨铃,

“你要是不喜欢就摘下来,也不知道陈教授在哪儿搞得,看着瘆得慌。”

他撇了撇嘴,有些尖酸的话藏在嘴里没说。

“两位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王所长客气地同两人打过招呼后就往楼下走,走到拐角处时,他突然回头。

蓝白光在他眼中交缠畸变,将那淡色瞳孔染上极致的深沉,

“夜里冷,就不要出房门了。”

微佝偻的背影走远,消失在不规则的矩阵中。

方顾收回冷冷的视线,一回头,岑厉正倚在门上,冰晶一样的蓝眼睛里闪着碎光。

“有什么问题吗?”他小声问,眉头锁着一丝紧张。

方顾沉默着摇头:“先休息吧,明天还得赶早呢。”

“嗯,”岑厉窥见了那双黑眸里藏着的疲倦,咽下抵到舌根的话,只说了句,“你也好好休息。”

咔哒,清脆的门锁扣上,骨铃霎时哑声,房间如坟场一样冷寂。

方顾一动不动站了几秒,墨黑的眼睛如激光将不大的房间扫了一遍,随后走向悬挂骨铃的那面白墙。

苍白的尖锐长刺如钉耙一样从骨缝里长出,那根有巴掌大宽的骨头上在四角凿出了四个小孔,铁链拴在孔里,链子末端吊着四个铁铃铛。

这是什么骨头?方顾有些好奇,伸出手指拨了拨,铁铃铛发出幽幽声响。

入夜,天上坠坠星辰在黑色幕布上铺展开点点银光,位于地球极北的塔拉玛雪山在冬盛日中诞生出一种罕见的自然奇观,

幔状的绿光如面纱一样铺天盖地从天穹笼罩下来,仿佛结界一样将塔拉玛雪山隔绝其中。

方顾坐在木椅子上,厚厚的蓝窗帘将外面窜电栅栏里高塔上的电子红光阻绝,屋内天花板上的发光的灯罩上刁钻地映着一点晶蓝。

闪烁数字环的瞳孔轻轻眨动,方顾手指一翻,桌上泛黄的纸页被翻过一半。

这又是一本笔记,是他撬开书桌的抽屉找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文化人特别喜欢听笔头写字的唰唰声,方顾的这几次任务无一例外总能在某个人的日记本中找到线索。

[3月26日,对照组1号注射X液体,2个小时后1号死亡,注:融合细胞与本体细胞排异强烈]

[4月1日,实验组1号注射X液体、X毒素,2个小时后1号生存,注:排异强烈,体表发生畸变]

[4月6日……死亡……

5月7日……生存……]

方顾眉头锁着,脸色比冰还冷。

他的手指在纸页上不停翻动,跃入眼睛里的钢笔字如同弹簧一样上下跳跃。

这无疑是一本实验记录,可笔记上的关键信息却被人为的用黑墨涂掉了……

纤长的手指在墨团上无意义地摸索,既然不想要人知道,那为什么又偏偏将它留在了这里?

方顾不知道,但他不妨大胆猜测,这本笔记里被涂抹掉的东西或许与他们要找的天穹基地有着莫大联系。

心脏突然不受控的猛跳了几下,方顾指头微颤,他突然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心悸。

合上笔记本,方顾的视线不自觉地转向了那只骨铃。

这片圣洁无双的白雪下究竟掩盖着怎样的血骨腐肉?

夜沉入山底,几个小时过后,漆黑的天幕被一道薄光撕开,冻成冰锥的晨露倒挂在古树苍劲的枝丫上。

一尾蓝光倏然闪过,冰锥在急促晃动之后猛然坠落,摔得粉碎的冰里还裹着一只僵硬的黑蛛尸体。

观测站二楼的屋子里,发黄的白墙上映着十几个高大的身影。

方顾和方亦卿的队伍默契地缩在这间小小的待客厅里,嚼着手里干巴巴的压缩饼干,谁也不说话。

方顾唇里嘬着茶,眼睛轻飘飘地落到盆里烧着的红炭上。

“欸!”鞋尖突然被人轻轻踢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儿飘了过来。

方顾抬头,烈火一样的红发如燃烧的火焰直冲他的眼底。

“你们今天往哪儿走?”方亦卿咬了口压缩饼干,干巴巴问。

方顾依旧坚持他的那套敷衍的回答:“往北走,去进行冰冻层探测……”

“和异形冷冻实验。”两道声线重叠,方亦卿盯着方顾,耳垂上挂着的十字架在暗色的眼底映出彩光。

他突然笑了一声,莫名其妙又毫无道理地问:“方队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趣?”

方顾手腕一扬,茶盅里浅褐色的茶底被饮尽,他淡淡道:“刚刚听说。”

方亦卿撇撇嘴,不置可否。

“你们呢?”方顾撑开眼皮,盯着方亦卿继续这个话题。

方亦卿随手指了个方向:“朝南,孙**说他们的营地就扎在南面的山坳里。”

方顾点点头:“注意安全。”

“你也是,”冷淡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真情,他顿了顿,意味深远地看向墙角边动作机械的魁梧大汉,“要带上他?”

方顾不用看也知道他说的是谁,点了点头:“带在身边放心些。”

[现在为您报时——天枢时间八点]

翠丽的女声从墙上中世纪造型的挂钟上传出,褐红的布谷鸟推开栅栏门,迎着光啼叫。

“时间到了,”方顾抓起桌上的皮手套甩了甩,百无禁忌地开口,“该上路了。”

方亦卿眉毛抖了抖,他斜眼瞅向方顾。

那道墨黑的背影步履从容,头发丝上跳跃着明亮的光点,走出的每一步都带着铿锵与坚定。

这人……方亦卿撇着嘴摇头,出门也不说个吉利话。

“走吧,”他招呼着其他人,“我们也该上……”声音刹住,及时改了口,“出发。”

清晨的风尤其冷冽,在侵润了一个黑夜的漫长时间里,天上降落的雪仿佛厚厚一层绢布将来时所有的痕迹盖住,

世界只剩下这白茫茫一片,冰冷又孤独。

“啊嚏!”空气里一道干涩的声音打破沉默。

陈少白眼角溢出的泪将前面的白景照出虚影,他不断吞咽着口水,想以此来缓解喉咙的涩痛。

昨天半夜他被冻醒,不知怎的,屋里的窗户开了半扇,不出意外的,他今早就察觉自己感冒了。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霉上加霉。

“生病了?”方顾声音低沉,眼神异常敏锐。

“不碍事,”陈少白耸了耸鼻子,眼尾泛起红,“昨晚吹了风,大概有些感冒。”

“怎么那么不小心?”陈少清蹙着眉,被头盔遮住的半扇眼睛里倒映出几丝关切。

陈少白偏头瞄了他一眼,额头上刻着四个字——关你屁事。

可惜陈少清却早早将他那精明的头脑落在了雪堆里,他走过去一把拽住陈少白的胳膊,脱下皮手套,在陈少白逐渐惊恐的眼神下,将手伸进了他的衣领里。

“你发烧了。”直到那道木愣愣的声音响起,陈少白才骤然炸醒。

“你干嘛!”他猛地朝旁边闪躲,却不料直直撞上了岑厉的胳膊。

那力道极大,岑厉似乎听见了自己骨头打架的声音。

“对、对不起!”陈少白也被撞得生疼,眼角被逼出了泪。

“厉哥!你没事吧?”陈少清赶忙将陈少白拉到自己身后,下意识朝岑厉伸出手,结果半路却被另一只黑皮手套凶巴巴拦住。

“别动!”方顾恶声恶气,不准别人碰,自己却上了手。

他小心地捧着岑厉的手肘,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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