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前一天全天不上课,用作日常答疑,晚自习也取消。大家可以下位置自由讨论,也可以拿着之前作业中不会的题去问坐班老师。
这个时候白郁非身边总是排队似的来人,她平时做作业和考试记录完整解题的习惯也派上用场,找到对应的草稿纸递过去就好,她便能抽出时间来认真复习自己薄弱的科目。
历史。
白郁非从桌肚里找出易茗在她生日后寄过来的历史立体书,翻看起来。
和易茗也快一年没见了,但她每次寄来自己做的一本这样的立体书,这种约定好的熟悉感觉,总让白郁非觉得她一直没有转学,只是分班了,只是没分到一个班。
更重要的是,从寄件地址来看,易茗应该稳定下来,没再转学。
白郁非看着黑板上期末考试倒计时还有一天的粉笔字,同样倒计时还有一天的,是许井藤被探视的时间。
上午第一节课下课后,后排同学叫白郁非的名字,说有人找。
白郁非转过头,看见陈子君正站在后门,朝她招招手。
“有什么事吗?”白郁非倚在走廊的墙上,看陈子君不好意思的表情,“你直接说就行。”
“明天考试了,我和周忌敏想着,今晚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看一些题,我们再恶补一下。”
“好。”白郁非又想到,“去图书馆?还是在敏敏家里?”
“还是就在你们家吧,我听周忌敏说,家里大人今天下午就都出去了,我妈反正是要去你们家做饭的,我中午回家后跟她说一声,晚上我们一起过来。”
听到周叔叔和白女士下午就要出发了,白郁非有一秒的晃神,许阿姨下午也不在世景花园了吧。她轻轻笑了笑:“好,那我再叫两个朋友来一起听,可以吗?”
为了应对明天的考试,大家应该都多少有点问题,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能考好些过个好年。
“好啊。”陈子君有点猜到,可能会叫她和周忌敏一样在三中的好朋友秦语苏,于是她试着问,“要叫李宸乔……要叫李宸乔和林厘然吗?”
除了秦语苏,世景花园还有李宸乔和林厘然。
陈子君本意是说李宸乔,但说一半又觉得太明显,索性又带上林厘然做个掩饰,她总能猜中一个吧?
而白郁非说的两个朋友,是秦语苏和周漩。如果今晚要换药,可以一起过来。
毕竟已经答应周漩寒假帮他补习,干脆从今天开始,还能了解下他现在的学习水平。
白郁非看出她的意图,不多反驳和解释,只是笑着说:“可以啊,那你回班后跟他说一声吧,至于林厘然,我问问他。”
陈子君有些被看透的局促,她应了一声,说了句“快上课了我先走了”便匆匆跑开。
离上课时间的确只剩一分钟,白郁非回班,走到周漩位置边,小声地问他:“你今晚还去世景花园吗?”
“不去了,暂时还不用换药。”
“那要不来一起补课?我待会儿写个地址给你?”
“好,因为明天要考试,我家里人也让我今晚不用去店里帮忙了。”
白郁非点点头,回座位上扯了张便利贴,写下地址。
“你刚刚,和周漩说什么?”不知道白郁非和秦语苏一直在跟周漩忙什么事,所以林厘然看见总会好奇。
“正要也跟你说,还有题不会的话,要不要整了一下,今晚过来一起补?”白郁非一边说,一边又打算再写一张地址。
但她突然想到,之前林厘然去过,所以知道地址,就是周叔叔非要来乔姨家接她和林厘然那次。后来林厘然也自己上门,给她送新年礼物,那个装着她拍的小番茄的相框。
所以白郁非停笔,转头看着男生。
“好啊。”林厘然笑起来,虽然不清楚那天舅舅到底和白郁非说了什么,但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再那么别扭,能大大方方的,他就很开心。
上课铃响起,班里又开始出现拉凳子的热闹声音,白郁非趁机把便利贴送到周漩的桌上。
今天中午,白郁非没在学校吃饭,想到下午白女士他们就要出发了,还是想回去看看,留个话。
显然白女士也知道她会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着白郁非在玄关换鞋,等着她走过来。
“你有什么话想带给小井的吗?我跟许阿姨说。”
白郁非背着书包,坐下靠在白女士身边,书包里的书硌得她后背疼。
“就说,巷子里,我们之前的家,被别人买了吧。”白郁非想着如果是自己去探视,应该会把这件事告诉现在也不在巷子里的许井藤。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哦,我已经记好啦。”白女士的情绪恢复得很快,明明前几天自己跟她说房间被买走的事,她还同样悲伤。
能有这样快的转变,白郁非有种预感,买下那个房间的人,一定是她和白女士都认识的人。
一个名字浮现在白郁非眼前。
周叔叔的名字。
“妈,今天不上晚自习,放学后你来学校接我吧,我们一起去周老板家里。”陈子君回到家第一件事先奔厨房,周叔叔和白女士下午走,中午说要在外面吃,三中中午要排考场桌子,所有学生都在食堂吃饭,周忌敏也不会回家,所以提前跟刘阿姨说过不用去做饭。
“哦?你又是去找敏敏玩的吗?”刘阿姨已经见怪不怪。
“不是,白郁非说今晚给我们补课呢,我也参加。”
刘阿姨停下手里切菜的刀,突然想扒着窗户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她闺女居然愿意把心思放学习上了。
“好啊,是很多人都会来吗?”
陈子君数着手指头:“应该也就五六个吧,具体人数我也不清楚。”
“那我下午早点出去买菜,多买点,你们吃饱了再学。”刘阿姨心里乐开花,她切菜的动作也更麻利起来。
看着妈妈高兴成这样,陈子君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她开始努力,不是为了妈妈,也不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仅仅是为了某个男生尝试改变。
这样说出去大概会被笑话的动机,她偷偷摸摸地开展了。
学生时代的躁动,无法被书本书页平息的躁动,对陈子君来说,只有用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情感,才能平复。
无人在意也甘之如饴。
下午放学后,不用上晚自习大家还不习惯,都愣了一下才开始收拾书包,就像游戏角色没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走。
林厘然看着正收拾书包的白郁非,欲言又止。
“走吧,你好了吗?”白郁非注意到他的目光,觉得好笑。
他倒成了最紧张的那个人。
周漩也已经背着书包站起来,站在座位旁边面对着他们,等下一步。
林厘然立刻在心里自嘲起来,对哦,白郁非说过,周漩也去的,又不是自己和白郁非单独两人走。
于是林厘然马上开始收拾书包,一着急把桌肚里的书扯出来,掉了一地。
此时此刻,他好想摆摆手,说今天不去了。
太尴尬了。
但白郁非没有任何表情波澜,弯下腰和他一起一本本地捡起来,放到桌子上,捡到某本习题,还建议他可以带着,里头的哪个函数题,她今晚正好要讲给别人听。
别人。林厘然听到这两个字,才意识到今晚除了他和周漩,还有别人。
也是,秦语苏肯定也会来嘛,还有本来就在家里的她的妹妹。想到这些的林厘然不再紧张,他点点头,把白郁非提到的习题册都放进书包里。
周漩被这一出吓了一跳,本想上前帮忙,但看白郁非已经在捡了,而且在小声地跟他说话,便还是在原地不动,等他都收拾好,跟他们一起出去。
还不到六点,天已经完全黑了,周漩庆幸现在是冬天,林厘然应该看不出他有点跛着脚走路。
虽然他不知道林厘然他们早都猜出个七七八八,可这样能让他心安。
不用上晚自习,一中大部分学生都自发地去自己安排的自习室或补习班了,而且白郁非他们出校前还耽误了一会儿,所以回敏敏家的这路车坐的人没以往那么多。
三人上了公交车,刚好看到秦语苏和周忌敏坐在最后一排,秦语苏看见他们仨上车很激动,站起来头差点撞到车顶。
“这边还有位置!”秦语苏指了指自己身边,最后一排一共五个座位。
都坐下后,白郁非坐在中间,秦语苏挽上她的手臂,已经在说考完寒假去哪里玩。
其余三人就比较沉默,林厘然和周漩本来就不熟,周忌敏跟除了白郁非的他们三个更是不熟。
在察觉到周忌敏三番两次投来的目光后,白郁非替陈子君解释着:“陈子君妈妈今天来学校接她一块儿走了。”
周忌敏有些惊讶白郁非居然能猜到她想问什么,笑着点点头,躺在座椅上继续看窗外风景。
她很少坐公交车,也很少这样认真地看回家的路。
身边秦语苏还在叽叽喳喳地讲话,周忌敏突然觉得无比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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