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体，"程诚脸色苍白，"第一阶段研究的终极产物——能够自主进化以适应任何环境的生命形式。理论上它应该还在休眠期..."
林医生调整了下背上的小周："显然理论出错了。"
他们小心地向下移动，楼梯似乎没有尽头。杨玉儿的手掌发出微光，提供额外照明。她惊讶地发现，经过刚才对教授的尝试治疗后，她对体内热能的控制更加精细了，甚至能调节发光的强度。
"你隐瞒了多少事情？"她突然问程诚，"关于这场'实验'的真相？"
程诚的肩膀绷紧了："我确实参与了第一阶段研究，但以为只是理论模型和实验室小规模测试。教授给我看的计划书里，第二阶段是在封闭生态系统中进行的。"他痛苦地摇头，"我发誓我不知道他会直接在全球范围释放孢子。"
杨玉儿想相信他，但信任已经出现裂痕。她转向林医生："你怎么想？"
"现在纠结这个没意义，"林医生冷静地说，"无论起因如何，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首要目标是生存，然后是找到逆转或控制变异的方法。"
楼梯终于到了尽头，面前是另一道安全门。程诚输入密码，门却纹丝不动。
"备用电源切断了电子锁，"他检查了下控制面板，"需要手动解锁，但要从里面。"
杨玉儿将手贴在门锁位置，集中精力感受金属内部的分子运动。理论上，如果她能精确控制热量...金属开始发红变软，最终熔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她伸手进去，从内部扳动了杠杆。
"越来越熟练了。"林医生评价道，语气中带着赞许。
门后是宽敞的地下实验室，比楼上大厅更加先进。一排排培养舱排列在中央，大部分已经空了，但有少数几个还悬浮着模糊的人形轮廓。
"实验体..."程诚轻声说，"志愿者...至少他们是这么被告知的。"
杨玉儿走近一个仍有内容的培养舱，里面的景象让她胃部绞痛——那是一个年轻女性，身体部分木质化，面部表情凝固在痛苦的尖叫上。最可怕的是，她还活着，眼睛在液体中缓慢眨动，追踪着杨玉儿的移动。
"天啊..."杨玉儿后退几步，"这太残忍了！"
程诚看起来同样震惊："这些...这些不是第一阶段的内容...教授背着我进行了人体实验..."
林医生将小周小心地放在一张实验台上，检查她的生命体征。"她的情况稳定了，但孢子残留仍在影响神经系统。"他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有医疗设备和记录，我们需要找出治疗方法。"
杨玉儿注意到实验室一角有个独立的透明隔离间，里面放着几个标有"原始样本"的容器。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隔着玻璃观察那些发着微弱蓝光的孢子样本。
"别碰那些！"程诚警告道，"那是未经稀释的原始菌株，感染速度是外界的十倍。"
但杨玉儿已经听不进去了。那些孢子...它们在呼唤她。不是通过声音，而是某种能量波动，与她体内的热能产生共鸣。她的手掌自动贴在隔离玻璃上，红光与孢子的蓝光隔着屏障相互呼应。
"杨玉儿？"林医生警觉地喊道，"离开那里！"
太迟了。隔离间内部突然喷出气体——安全系统检测到未授权接触，启动了消毒程序。但有一小部分孢子已经通过通风系统泄漏出来，形成一团蓝色雾状物，直接扑向杨玉儿。
她本能地吸气准备尖叫，孢子云却在她面前突然停住，然后开始围绕她旋转，像被磁场控制的铁屑。杨玉儿感到一种奇异的连接感，仿佛那些孢子是她身体的延伸。她伸出手，孢子云立刻分成几股细流，随着她的手指动作舞动。
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在控制它们..."程诚震惊地低语，"这...这不应该可能..."
杨玉儿尝试将孢子引导回隔离间，它们顺从地流动，就像她操控热能一样自然。最后一粒孢子回到容器后，她突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林医生立刻冲过来扶住她。
"头晕...像是能量透支..."杨玉儿喘着气说。
林医生检查她的瞳孔："你的身体在适应新的能力。休息一下，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程诚已经在一台电脑前忙碌起来："系统还有部分功能...让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抑制方程式..."
就在这时，小周突然从实验台上坐起，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蓝色，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同样散发着蓝光。
"它来了！"她用多重声音喊道，"它找到我们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管道爆裂，喷出冰冷液体。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适应体正在突破上层防御。
"该死！"程诚快速下载数据到一个便携硬盘，"我们需要另—"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实验室的主门被整个扯掉，适应体庞大的身躯挤了进来。近距离看它更加恐怖——身体不断变换形态，时而偏向植物，时而偏向动物，唯一不变的是头部那团脉动的蓝光，现在正发出类似人类语言的音节：
"热...源...需...要..."
杨玉儿站起来，挡在其他人前面，双手燃起蓝色火焰："退后！怪物！"
适应体似乎被她的火焰吸引，但又保持一定距离。它歪着头（如果那团光算是头的话），发出一种像是电子干扰的声音，然后突然用教授的声音说："杨玉儿...帮我...完成进化..."
这太诡异了，杨玉儿差点失去对火焰的控制。适应体趁机射出一束蓝色丝线，缠住她的手腕。刺骨寒意立刻传来，她的能量再次被抽取。
但这次杨玉儿已经有所准备。她不抵抗抽取，反而顺着能量流动反向感知，找到了适应体体内的能量节点——就像在教授体内发现的那样。然后，她做了个大胆的尝试：不是夺回能量，而是向那些节点注入过载热量。
适应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松开丝线踉跄后退。杨玉儿乘胜追击，双手按在地面上，将热能导入整个实验室的金属结构。地面迅速升温发红，对适应体植物性的部分造成严重伤害。
"走！"程诚指向实验室另一端的紧急出口，"那边通向车库！"
林医生背起再次昏迷的小周，三人向出口冲去。适应体想追击，但被杨玉儿制造的热障阻挡。就在他们即将安全时，一整段天花板塌陷下来，挡住了出口。
"该死！"杨玉儿回头，看到适应体已经适应了高温，正在重组身体结构。它变得更偏向动物性，长出锋利的爪子和厚实的皮毛。
程诚突然跑向一个控制台："还有办法！实验室有自毁系统，能释放强效除草剂和高温蒸汽！"
"那我们也会死！"林医生喊道。
"不，你们躲进隔离间！它能抵御任何生化攻击！"程诚快速输入代码，"我去启动系统然后加入你们！"
杨玉儿想反对，但适应体已经突破热障，正以惊人的速度冲来。别无选择，她和林医生带着小周冲进孢子隔离间，厚重的门自动密封。
透过防爆玻璃，他们看到程诚完成启动后试图跑来，却被适应体的一击打飞，撞在远处的墙上不省人事。红色警报灯开始闪烁，机械女声倒计时："自毁程序启动，60秒后释放消毒剂..."
"不！"杨玉儿疯狂地寻找开门机制，但系统已经锁定。
林医生按住她的肩膀："来不及了！他可能已经..."
59...58...57...
适应体似乎感知到了危险，放弃程诚冲向隔离间。它用教授的声音尖叫着："让我进去！你们不能这样！这是人类进化的未来！"
杨玉儿看着昏迷的程诚，又看看疯狂攻击隔离间的怪物，做出了决定。她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注意力，感知着整个实验室的热能流动——电线里的电流、管道中的蒸汽、甚至适应体体内的能量节点...
30...29...28...
"你在干什么？"林医生警觉地问。
"赌一把。"杨玉儿咬牙道。她找到了自毁系统的核心——一个充满过热液体的容器，即将在倒计时归零时爆炸。她将全部意识投入其中，强行减缓分子运动...
倒计时突然停止了。
适应体也停下攻击，困惑地"看"向四周。就在这短暂的平静中，杨玉儿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隔离间内积累的热能通过通风系统导向程诚所在的位置——精确的热浪冲击将他推向了隔离间门口。
"现在！开门！"她喊道。
林医生立刻按下手动开关，门滑开一条缝。程诚半昏迷地爬了进来，门随即再次密封。
适应体发出愤怒的咆哮，冲向隔离间。就在它即将撞上玻璃的瞬间，杨玉儿释放了所有压制的热能。
自毁系统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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