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是被宋恪摇醒的。他环视一圈,眉头紧蹙,他们现正坐在张续的叶子上。
宋恪见他已醒,道:“呵呵,修习水性法术的人要是被淹死了,哈哈,这要是传出去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林悠现下只觉头痛欲裂,他扶额望向一旁躺着的谢灯阑,道:“他怎么样?”
坐在谢灯阑胸口的张续回道:“他没事。”
林悠脑子一片混沌,谢灯阑就是时运,他就是林攸?他重生了,谢灯阑与罗梦将他复活了?
林悠蹙眉看着谢灯阑。为什么要将他魂魄召进他的骨里?为什么要复活他?
宋恪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哎!都说了没事,你一直看着他做什么?”
林悠挡开他的手,“宋恪。”
“嗯?”张续与宋恪几乎是同时看向他。
林悠的语气与以往不同,张宋神色微滞。
须臾,张续不确定道:“你想起来了。”
林悠缓缓点头,随即又摇头,“想起来了,……有点乱,我不知道。”
谢灯阑咳嗽的声音打破这阵诡谲的沉默。
林悠爬到谢灯阑旁边抓起他的手,张续道:“他没事。”
林悠确定他没事后将他手放回,“怎么把妖骨还给他。”
宋恪诧异道:“他没与你说?”
林悠疑惑道:“说什么?”
宋恪道:“如何把妖骨还给他?”
林悠摇头:“我死多少年了?”
宋恪道:“六十五年。”
林悠自言自语道:“竟是四十七年。”
张宋齐声问道:“什么?”
林悠回道:“他把我魂魄召进他骨里四十七年。”
“哈哈哈,少吹,四十七年,你……”宋恪摆摆手道。
宋恪见林悠不似在开玩笑,“真的?”
张续从谢灯阑身上跳下来,“四十七年,你灵魂都与他的妖骨融为一体。”
林悠道:“所以我复活后,灵魂还是与他的骨连在一起的,他就只能将妖骨挖给我。”
“如果你真的在他骨子里呆了四十七年,就只能是这样。”
张续神色复杂的看着林悠,继续道:“你可以在六十五年前就复活的。”
林悠脑子嗡嗡响,脑海浮现他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待了四十七年。
当年他被一剑刺死,魂魄也被斩的稀碎。可当他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荷花塘。
荷叶不似寻常荷叶,林悠于上行走,如履平地。荷花塘便不大,一眼便可以望出头,四周一片空白,无论他如何往前走都是在原地踏步。
他在里面走了一圈,忽地看见荷花塘中央的一朵荷花格外的大。他小心翼翼走到那朵巨大的荷花旁,便看见正躺在里面的时运。
顿时,林悠头皮炸开,只觉脑子一阵天花乱坠。
《万妖录》有载,草木妖物有骨,数梅兰竹菊为要。以骨做武,可劈万物而不断;以骨做器,可复万物之生息。
林攸确是已死,可时运将他的魂魄召进了自己的妖骨之中。
现下,他只须抬手触碰时运,便可以时运的身体复生,而时运自己的魂魄将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林攸只觉双腿发软,身体不自觉的跪下。
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滚落,他撇过头,尝试着爬起来,可双腿却是不听使唤的站不起来。
他转过身,几乎是以爬的姿势到了另一片荷叶。
他可以控制眼睛不看,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去想。
林悠抬手揉揉眉心,头痛慢慢散尽,记忆涌上心头,往事愈发清晰。
林悠起身往下看了一眼,他们正悬在公滩河上空,往下还能看见漂浮的白云。
林悠道:“渐洄呢?”
宋恪道:“能把你捞回来你就该感恩戴德,回去烧高香了,还管你那剑。”
张续道:“你的剑被那怪物吞了。”
林悠召出羌炫,张宋齐声道:“你做什么?”
林悠道:“等我。”说着径直跳下去。
张续,宋恪:“……”
林悠站在湖面上,环视一周,随即提着羌炫插在水面上。
霎时间,水面泛起涟漪,河水变得鲜红。成百上千的触手破水而出。
林悠跃起,挥出数道红色枪芒,触手被尽数斩断。
水里的东西吃痛,将触手收回后,忽地浮出一只长满触手的鱼怪。
鱼怪头上长满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林悠。
那鱼怪的触手生长得极快,林悠再次提□□向它的时候,方才被林悠斩断的触手已尽数长出来。
新长出的触手似要更加灵活,不似方才那般莽撞,只会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林悠与触手缠斗一番,被一条触手甩飞出去。
他撑着羌炫在水面上滑出数丈,水花飞溅,打湿衣裳。
水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他摇晃着头将水甩出去。随即将羌炫换到左手,伸出中二指抵在额间,“渐洄。”
鱼怪翻滚,林悠伸出右手五指挡住飞溅过来的水花。
须臾,一把蓝色飞剑从鱼怪身体里飞出,落到林悠手中。
林悠一手羌炫,一手渐洄,他掂量一阵,将两把兵器换了个位置。
他抛出左手的渐洄,轻声吐出“潮起,阵开。”
水墙拔地而起将鱼怪围住,紧接着羌炫火光更甚,林悠松手,羌炫飞至林悠上空。
一把,两把,三把……成千上万的羌炫飞在空中。
林悠道:“斩。”
无数羌炫径直飞进阵内与鱼怪厮杀。水墙逐渐被血染红。
片刻之后 ,水墙炸开,尸块散落 ,渐洄挡住朝林悠飞溅来的水花。
无数羌炫合成一体,飞回林悠手中。
林悠长吁一口气,看向手中的两把兵器,“好久不见。”
他将羌炫,渐洄召回,抬头对上上空看戏的三只妖。
待他们一行回到村庄的时候,那些村民似已料到他们会回来一般已尽数在村口等候多时。
村民一见他们便尽数朝他们磕头谢恩,林悠一行连忙上前将他们扶起。
宋恪小声道:“那老妖婆没操控他们。”
林悠点头,环视一周,“你待在这。”
随即他将谢灯阑肩上的张续抓着塞进宋恪怀里,转身拉着谢灯阑穿出人群。
宋恪,张续:“……”
林悠带着谢灯阑来到一间草屋前,屋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闻言,林悠便带着谢灯阑踏进屋内。
草屋内布置洁简,只有一张木制床铺,一张木桌。
桌旁一位白发老人斟好两杯茶水,林悠朝她行礼,“云裳前辈。”
云裳嘴角勾起笑意,“过来,坐。”
林悠拉着谢灯阑坐下 。
云裳似以料到林悠要问什么一般,率先开口道:“很早以前那鱼妖便已横行于整个公滩河。”
后来,此处来了一位野修道士,那道士在此施法占星整整三日,在河里召出一只淹死于公滩河的鬼魂 。
道士对村民说,要想过河只需用未画过的空白符篆沾上鸡血贴在鬼魂的背上,便可驱策此鬼,让她将人平安背过去。
这野修道士本是好心帮助村民,那鬼魂亦是愿意。
可是时间一久,人们便发现给这鬼魂贴上符篆之后便可任意差遣她。
直到有一天,村里一光棍老汉对鬼魂起了歹意,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他将鬼魂带回家中锁起来数日,村民们也找了数日。
水里的鱼妖接二连三害人,将村民折腾的苦不堪言,他们却又无可奈何。
村民每日焦头烂额的寻找鬼魂,可那光棍老汉却是春风满面。
村民们意识到不对后纷纷提勺扛锄冲去光棍老汉家。
那老汉自知难逃,早已赶在村民找上门时便将鬼魂带去河边。
他用自己的血染红符篆贴在鬼魂身上后,拉着鬼魂一同跳进公滩河。
话说到这,云裳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林悠看向云裳,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猜测,云裳便是那鬼魂。可既是鬼魂,便不会有实体,可眼前的云裳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悠想了想,道:“那鬼魂怎么样了?”
云裳道:“那鬼魂被道士施了法术,无论魂魄碎成多少片,皆是能重新聚拢。
她被鱼妖撕咬七日,岸上村民不知在哪寻到一个方法将鬼魂救上岸。”
林悠蹙眉道:“活人献祭。”
云裳点头道:“他们找人将活人的魂魄抽出体内,将尸体丢进河里,请那鬼魂上身。”
话到此处,林悠大致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引魂上身,需找与那鬼魂年龄相仿之人。那姑娘便成了引魂的不二人选。
村民骗姑娘说,将那鬼魂捞上岸后,便会将她的魂重新召回来。
姑娘信以为真,听从了他们意思。
这引魂上身之法,哪会如此随意,想将其请上身便请上身,想将其赶下身便赶下身。
引魂之法,怎会是一小小鬼魂便能左右的。
之后大概便是那姑娘发现自己被骗,可自己已为鬼魂,不仅不能报仇雪恨,就是找他们要个说法,也是难如登天。
那村民本以为这样便可以继续让她帮自己做事,帮他们驱赶水中的怪物。
可那鬼魂有了肉身,便与普通人无异,并不能再帮助他们。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她捞上岸,又怎会大方的放任她不能再为自己做事。
不仅竹篮打水,还害死一个无辜姑娘,救回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人,他们如何会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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