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死的无辜,心生怨念化为了鬼怪,杀人报仇。其身上自是沾满了弑杀生人的黑气。
那占了她身体的鬼魂满心愧疚,便故技重施,将那姑娘的魂魄召回。
结果却因为两具魂魄皆是染上肉身的气息,招魂时两具魂魄融为一体。
云裳道:“我是被淹死的,本就对水心生畏惧,加之那鱼怪凶悍,我更是不敌。我在此等候多年,终归是未等到能奈住那鱼怪之士。直至你们到来此处,我感应到巨大的灵力波动,方才化成老翁试探。
当年我与小舒的魂魄融为一体,这本有违天理,我们应是要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后来我与小舒想着既是要死,也应死的体面。我们生于此,长于此,死于此,却是不想身葬于此。
之后,我们出了村子,四方游荡,大限将至,我们寻到一处静美之地,慢慢等死。
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我们都很喜欢。那天下着大雨,我们躺在草地上淋我们最后一场雨。”
云裳笑意更甚的看向谢灯阑,继续道:“一把雨伞挡住雨水,他将我们扶起。他白发异瞳,额心一金色火苗印记,容貌俱佳。
那日我们见到你们的时候,发现他容貌换了一个模样,身上虽依稀残存妖王气息,可却是非常淡薄。我又看到他的妖骨在你手上,便以为你们杀了他,挖了他的骨。
可妖被挖骨后是会死的,他却是没有。于是我便侵入了你们的记忆。方才知晓事情并非我想象如此。
林悠道:“可是那烟斗?”
云裳点头,“当年,妖王消耗大量灵力将我们的魂魄固拢,我们方才活至今日。”
“后来经常会听到有关他四处济贫扶弱之事,我们皆是欢愉,便又回到此处,做我们能做的事。可终归是能力不济,不能帮上什么大忙。”
林悠道:“前辈,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一旁的谢灯阑喝光杯里的茶,手中凭空出现一个莲藕,许是注意到两道目光,他缓缓抬头,伸出另一只手,又变出一个莲藕。
谢灯阑双手各拿一个莲藕递给他们二人。
见他们接过,他又变了一个莲藕,自己抱着啃起来。
林悠看着手中的莲藕,心中五味杂陈,他道:“前辈,您可知如何将骨还与他?”
云裳摇头,“那日我便看过了,你的魂魄应是在他骨中很久,若是没有此事,他复活你也不必挖骨。”
林悠看向她道:“那我将我手指砍下,可能将其还与他?”
她眼睛忽地瞪大,“不可,骨以认主,你强行将它弄下,它会以为你不想要它,它会自行灰飞烟灭的。”
林悠看向无名指上刻有谢灯阑三字的指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恕我无能为力,况且他还给你下过生死咒,这更是难上加难。”
林悠蹙眉,“前辈,何为生死咒?”
云裳面露惊色,“他给你下咒,你不知晓?”
林悠摇头,“不知。”
云裳叹了口气,“《万妖录》你可曾看过?”
林悠回道,“惨绝人寰,著者残虐。……生死咒未曾听闻。”
云裳道:“生死咒并未刻于此书之上,不然被残杀的妖怕是会更多。”
“以骨做武,可劈万物而不断;以骨做器,可复万物之生息。”这短短两句便害的无数妖物惨死。原书中其实还有一句,“生死为引,可平万物之伤痛。”
很多年前,万妖录被毁过一次,后来有人将此书复刻,可那复刻之人不知最后一句何意,便未将此句复刻上去。
平伤痛,便是被下咒者的所有伤痛均分一半到下咒者身上。不过,被下咒者身陨,下咒者却是不会。
双方任意一方死亡,此咒便可解。
林悠心口痛的厉害,嗓子干哑,他想破脑袋也未想到这咒他是如何给自己下的,“前辈,这咒如何下?”
云裳道:“下咒者的血与被下咒者的心口血融在一起,下咒者在施法便成。”
林悠的脑子炸开,喃喃道:“那晚……”
他未眠未休的寻了时运三日,终是在夜郎一带的山中草屋寻到。他小心翼翼的踏进草屋,看见正盘腿打坐的时运,雪白的衣服上沾染些许血迹。
林攸缓步靠近,小声叫他哥哥。找了三日,好不容易给找到了,却看见他浑身血迹,脸上苍白。
眼泪在他眼眶打转,终是没掉下来,便被时运拿着他的武器给刺穿心口。
伤口不深,可他心却疼的厉害。他双目未去看自己的胸口,倒是死死看着时运,祈求他不要将自己赶走,只要他,只要……
林攸直到身陨都没想明白,只要时运还要自己,他会怎么样。
他不敢看刺入自己胸口的竹竿,连带着未看到时运的血顺着竹竿流到他的胸口。
所以他后来每一次受伤,时运皆是能快准狠的找到伤口,中毒后五脏六腑溃烂,时运的脸色会如此苍白,都是因为,都是因为……
泪水不争气的顺着林悠脸颊滑落,他不敢抬头看谢灯阑,不敢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这么多。
他说身前有影,身后便有光,勇敢便成了他生命中的凯歌。后来他不惧黑暗,却惧怕阳光,害怕它会消失。
云裳道:“五位妖王,其间有两位竟都是他。一位修为骇人,一战成名,因为惧而为王;一位悬壶济世,救治伤病,因为敬而为王。”
林悠道:“前辈,这骨上刻的才是他的名字?”
云裳点头。
林悠一行辞行后,当日便启程,继续往南行。
宋恪变成小龙,盘在谢灯阑头上,“林悠,你感觉怎么样?”
林悠:“什么?”
宋恪道:“你说时运与谢灯阑是同一个人,嗯……听说你原本在林氏的时候他便是与你同住,后来你去了白氏,他怎么也跟着去了?”
往事浮现在林悠脑海,他隐约记得,当初可是他先缠上谢灯阑的。
他四岁那年父母双亡,他一个人在南诏流浪,却被拐子拐卖到了夜郎,卖给富人家当奴仆。
林攸被无故打骂两年,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每次吃饭也不许他在屋内,无论刮风下雪他都只能端着破旧土碗在门外吃饭。
直到那年,那家的小公子害病,他们一家出门烧香拜佛,林攸方才伺机逃脱。
他掉进水里被时运捞出来后,便一直缠着他。
他与时运四处游荡数月,时运走到哪,他便跟到哪。
林攸并非没脸没皮之人,若是时运露出半分不悦之色,不喜他继续跟着,他肯定会自行离开。
可时运从始至终都没有,像他这般厉害人物,要想甩开一个小儿,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时运对他很好,跟着他不会挨打,还有饭吃。
他跟着时运的那些时日,时运偶尔会教他一些简单的术法。
林攸每次都能学的很快,学的很好。
直到有一次,时运教他水性术法。他却是怯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阿娘在时会经常变些水做成的草木鱼虫逗他玩。
他也清晰的记得他阿娘是被淹死的,他爹是被火烧死的。
他虽是害怕,可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上。
许是时运见他每每修习这类法术便嘴唇发紫面色发白,后来便没在教他这类术法。
至于后来在白氏修炼时,他因为怕水不敢修习白氏术法,被时运动不动提着往水里丢便是后来的事了。
林悠道:“我小时候被魔族种下魔种,很难压制。”
说到这,林悠面色发白,他紧咬嘴唇不语。
宋恪见他这般,心里大致猜到这定然不是什么美好佳话,便岔开了话题。
他道:“林悠,你把罗梦的信送完之后,打算怎么办?”
林悠想了想,“先把哥哥的骨还与他,之后,……我想回眉州。”
林悠看向少了一只角的宋恪,忽地想起之前云裳所说的斩角不恨,“宋恪。”
宋恪打了个哈欠,“干什么?”
林悠道:“你头上少了的角是不是与我有关?”
闻言,张续探出来半个脑袋,竖着耳朵听。
宋恪倏地清醒,“放屁,少胡说八道。”
林悠戳戳额头,他并非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之人,既然他不想说,林悠便不会再问。
天还未亮,他们便被一阵打斗声给惊醒。
他们循声找去,便看见白瑾三人在与密密麻麻的拳头大小的蚂蚁打斗。
林悠率先召出羌炫冲了上去。
三人皆是一惊,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一齐与蚂蚁打斗。
白瑾喊道:“林悠,不要把蚂蚁斩断。”
白瑾说着话时,林悠已然挥出羌炫将几只蚂蚁砍断。
很快他便知道,白瑾此话何意。
只见那些被斩断的蚂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全新的身体,斩的碎片越多,蚂蚁的数量便会越多。
林悠微蹙眉头,“火烧可有用?”
林逸菱道:“没用,将它们烧成灰烬,它们只会越多。”
只见那些蚂蚁越来越多,他们已是满头大汗,却只能将蚂蚁击退。
倏忽,宋恪大声骂道:“这什么鬼东西,敢咬你爷爷。”
林悠飞快从怀里摸出符篆朝他们丢去,将他们三只妖护在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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