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攸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们逃窜,他身体腐烂的速度极快。视线已模糊不清,走路也愈发踉跄不稳。
倏忽,林星姝一颤,随即她松开林攸的胳膊转为抓他的衣服。
林攸就这么被她抓着走了一阵。倏地,林攸一把将林星姝的手拍开,他声色嘶哑微弱,“阿姐,你们先走。”
林星姝驻足,伸手去抓林攸,林攸侧身一避,头一阵晕眩袭来,踉跄的摔在地上。
他视线模糊,隐约间似看见林星姝划破手掌,在将自己的鲜血灌入自己口中。林攸睁眼抓住林星姝的手。
林星姝抬眼看他,眼泪滚滚而下。
林攸抬起手欲为她擦拭眼泪,却瞥见自己已烂若枯槁般的手,他袖口又是银饰护腕,想了想他缓缓将手从放下。
林攸道:“阿姐,别管我,你们走。”
林星姝双手死死抓住林攸衣摆,“爹娘不在了,师姐,林妤也不在了。林攸,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
林星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林攸亦是难受,可他的眼睛已是流不出什么东西。
他勾起一丝笑,“阿姐,我都这样了,”林攸抬起腐烂的双手,又看了看四周。
树林一片漆黑,勉强还能借助月光看清些许,“阿姐,这里风景挺好,我走不动了。”
静默一阵,一个林氏门生走到他们身边,“师姐,他们追上来了。”
林星姝抬手抹泪,站起身来,“带他们走。”
语毕,林星姝背起一个十来岁的姑娘,领着众人,走进黑暗。
他们刚一转身,林攸便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他拿起渐洄,艰难的撑起身子,从怀里摸出一沓符篆甩飞出去。
符篆贴在周围的树上,泛起淡淡金光。
就在这时,魔族已是追到林攸身前。
林攸拖着渐洄,见尖擦地,蓝色光剑在地面划出痕迹。
那群魔怪一看见林攸便迫不及待的朝他冲来。
忽然,那群魔怪驻足,缓步朝后退去。
林攸疑惑,猛地转身,便看见一身着青衣,手握碧玉般的竹杆,赤脚踩着竹叶缓缓走来。
他一双异瞳似在林攸转身的一瞬间涌出怒火。
来者不是时运又能是谁?
林攸心跳骤停,快速将头扭转,身体开始止不住发颤。
时运走到他旁边,用余光扫视林攸一眼。随即,他脚踏竹叶快速朝那群魔怪飞去。
时运挥出一道青色光芒,刹那间便将站在前面的十来只魔怪斩成两截。
那群魔怪见状,纷纷转身逃窜,林攸连忙将他所布阵法撑开,将魔怪围困其中。
魔怪自知难逃,索性死马当做活马医,又纷纷拿着武器冲向时运。
林攸用渐洄撑着身子,单膝跪地,看着时运与那上百只魔怪打斗。
时运太强,那群魔怪几乎是被他压制性的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群魔怪还未近到林攸身边,便已尽数被时运斩成几截。
直至一颗双目突出,龇牙咧嘴的魔怪的头滚到林攸脚边,这场战也随之结束。
林攸再难撑起身子,直直倒在地上。
时运快步上前扶起他,中二指抵在他的额间,输送灵力。
林攸想抬手将时运的手推开,可怎么也抬不起来,嗓子亦是如同被割裂一般说不出话。
他的脸此时已是不成样子,想扭头不让时运看,却是如何也动不了,索性便闭上双眼。
时运眉头蹙的厉害,须臾,他收回手触上林攸胸口,林攸身体也随之发颤。
忽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的嘴唇,他兀然睁眼,便看见时运的眼泪在他下颌凝结成一颗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刺眼。
时运缓缓将林攸平放在地,紧接着捡起地上的渐洄毫不犹豫的割下自己的一只手指。
林攸双目倏地睁大,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时运将他的手指放在林攸胸口,闭眼念咒。
模糊间,他好似被时运背着走了很远。直到走到一座城门外,有几个人朝他们跑来,他方才合上双目。
林悠猛地睁开眼睛起身,便看见坐在叶片上打坐的白瑾和宋恪。
林逸菱与林笙皆是面色铁青的看向一旁拿着渐洄削莲藕皮的谢灯阑。
见林悠已醒,谢灯阑将腿上已经削好的莲藕递给林悠。
林悠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他满身血污,面色黑沉的探上他的手腕。
坐在谢灯阑肩上啃莲藕的张续道:“瞧你那样,大王没事。”
林悠蹙着眉头,恍惚间,他似乎看见谢灯阑拿着一根竹竿冲出阵内,将那群蚂蚁尽数斩成了碎片。
林悠道:“方才怎么回事?”
张续愣了片刻,道:“我也不清楚,想来应是方才你与那些蚂蚁打斗的时候,大王的骨被咬了。亦或是因为你。”
林悠蹙眉道:“什么意思?”
“你与大王的骨连在一起,大王能感应到。……我也说不清楚。”
林悠缓缓放开谢灯阑,接过他手里的莲藕,“他们怎么样。”
张续道:“没事,小毒。”
他们现下正坐在张续的叶子上,浮于水面。
林悠看着手里的莲藕出神。
静默一阵,林逸菱咬咬牙正欲开口,身下的叶子却是忽地翻转,将他们一行掀进水里。
林悠一把抓住谢灯阑,拿着渐洄撑起一个结界,将众人护入其中。
宋恪惊醒,大吼道:“怎么回事?”
林悠一行稳住身形,结界缓缓将他们往上带。
忽然,一条五彩斑斓的小鱼游到谢灯阑身前,他缓缓抬手,那鱼便游到他的指间,在他指间游转。
林悠刚偏头看了一眼,竟是有无数条与之模样相近的鱼穿入结界,朝他们游来。
一条纯白色的小鱼游到林悠眼前,他们一行正惊奇,一道苍老的男声便突兀响起。
“尔乃何人?罗梦你可认识”
闻言,林悠回道:“晚辈林悠,罗梦乃是我师父。”
话刚说完,林悠只觉胸口一阵烫热,一封无名信便从他胸口滑出,飘到那小白鱼前,消失不见。
苍老的声音在此响起,“她如今可还安好。”
林悠道:“近登仙境,想必不久便会飞升成仙。”
“吾已收到,如若你再见到她,记得代我向她问好。”
“晚辈谨记。”
语毕,那群鱼便缓缓退去。
见状,林悠连忙道:“且慢,前辈。”
那条白色小鱼转身,“我帮不了你。……你可去寻君子兰,他或许会有办法。”
说完便在他们眼前消失。
宋恪身形一颤,自顾自冲破结界,往上游去。
他们一行刚出水,宋恪便吼道:“那谁啊?是不是有病,动不动就将我们往水里拖。”
林悠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挺厉害的,要是被他听见你骂他,指不定还会再拖你下水。”
闻言,宋恪讪讪的闭嘴。
林悠看向正整理衣裳的白瑾,“你们怎么会在这?”
林逸菱率先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林悠回道:“我不是说过我要帮我师傅送信嘛!”
白瑾道:“师傅说在这一带感应到妖王之息波动的厉害。便叫我们到此处查看,妖王是否遭遇不测。”
林悠蹙眉道:“你师傅是?”
白瑾道:“亦师亦父,如今白氏家主,白民,字怀安。”
“我爷爷与林攸是至交好友,犹如亲兄弟。这么想来,我们应是兄弟?”白瑾接着道。
林逸菱嘟嚷道:“我外婆可是林攸他姐姐呢!”
林悠双目忽睁,“你外婆可是叫林星姝?”
林逸菱点头,“你怎么知道?”
林悠摇摇头,朝他们笑笑,抬手戳戳额头,心道:“我跟你们应是不能称兄道弟喽!若是这样,你们不得叫我声舅爷爷?”
当然,他便是林攸这件事他暂且不会与他们说。
林悠问道:“你方才说,你爷爷与林攸是好友,可否说说你爷爷尊姓大名?”
白瑾道:“我爷爷叫白昶,无字。”
林悠忽地一颤,随即问道:“永日昶。”
白瑾道:“正是。”
林悠吸吸鼻子,忽忆起幼时之事。
他到第二年,便已与众白氏子弟打成一片。
打,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打。
有一次,一个与他同龄的孩子经常捉弄他。
林攸当时才六七岁,也不是能沉得住气之人,那孩子三番两次的捉弄他,林攸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便抬手揍了他一顿。
打完当天,林攸便与他齐齐跪在白氏的祠堂前,跪了大半天。
林攸拒不认错,那孩子亦然。
当夜,那孩子的娘亲与时运才来将他们接回去。
离别之际,那孩子却倏地“呸”道:“不愧是哑巴养出来的小疯子,见人就咬。”
时运不爱说话,且不与人打交道。有一次还因为他的一双异瞳吓哭了小孩子,自那以后他也便不常再四处走动。
因此,整个白氏并无几人见过他,见过他的人没听过他讲话,便传他是个哑巴。
闻言,林攸似被摸了老虎屁股般,冲向那孩子挥出拳头狠狠打在了那孩子身上。
林攸是被时运抓着后衣领提回去的,一声不吭的任由时运抓了一路。
一直到时运将他放下,林攸才抱着时运大腿眼泪哗哗往下流。
是夜,时运为他擦药时,忽听门外传来动静。
时运夺门而出,不多时,便抱回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那孩子正是白天与林攸打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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