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涧镇本属于乔氏的管辖地,但又因此地穷乡僻壤,山穷水恶,乔氏在几年前就没再管过此地,对外也宣称这里已脱离他们乔氏自成一派。
眉州虽不是离此地最近的家族,却是驻地的家族最先求助的家族。
他们一到镇上便找去驻守当地的仙门侯氏。
开门的是一位五六十的妇人,一脸愁容,见来人是白氏派遣的门生,一双深陷暗淡的眸子闪起泪光。
四人与她一同进门,皆是心中郁闷,这好歹是个仙门,怎会如此冷清?
他将四人请进中堂落座,这时才有两名婢女端上茶水。
老人妇面露难色,朝他们行礼,四人一惊,白枫急忙将人扶起,“您这是做什么?”
老妇人抹泪道:“夫人害病在床,不能招待各位,实在是对不住。”
白枫道:“无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从她口中得知,侯氏家主一月前患病辞世。
他们本育有两子,可就在不久前,有几个猎户结伴上山打猎离奇失踪数日未归,他们家里人便纷纷来找侯氏帮忙。
侯氏的两位公子便带着几名门生上山去寻,却是至今未归。侯夫人接连丧夫失子,悲伤过度染病,卧病不起。
闻言,四人皆是蹙起眉头,思索片刻。白枫转身对三人道:“我们现在便走。”
他们稍稍安抚一番抽泣的老妇人,转身便走。
光涧镇后有一山,名唤熄山,传闻此山曾无故失火两次,可这两次火皆是还未烧多盛便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熄,故因此得名。
四人一路朝山的深处走去,越往里走,越是诡谲。偌大一片山林,却是连只蛇虫鸟兽都不曾闻见。
四人警惕的继续行进,忽然一旁的草丛中传来异响,白竺被吓的失声大叫。
白竺性格内敛胆小,这么多年来,三人早已见怪不怪。
三人齐齐召出佩剑朝草丛冲去,原地呆愣的白竺很快便回过神,亦是召出自己的兵器。一把似水般剔透,上面篆刻着故潋二字的弯弓。
此弓无弦无箭,白竺拿着手中,比出射箭动作,却是能凭空出现发着蓝光的箭矢。
白氏乃是修习剑道,每一名白氏门生到了十四岁之后,便能于白氏的一灵泉中以自己的血,淬炼出自己的佩剑。
白氏是水性术法,炼剑时,人需在胸口开出一小道伤口,在伤口上撒上药,使其不愈合,在水中浸泡三日。
白竺炼至第二日,眼看着剑已成形,可就在这时,迎面朝他游来一条断尾鱼,却被他的剑给斩杀,剑沾上鱼血后便变成了弓箭。
想来是因为那鱼有残缺,他的弓箭并无弦,不能使用,还是被白恒将其拿去修复后方才能使。
他们拨开草丛一看,却是看见一条在地上摆动的鱼。
四人面色一沉,蹲下身查看。
须臾,林攸看着一连串染上水渍的杂草道:“沿着这水追,他应该还未走远。”
说罢,四人齐身沿着水渍追去。
他们在林中穿梭一阵后,忽地驻足,皆是被眼前之景惊住。
只见,前方的几棵树上挂满了鱼,有的还在摆动挣扎,有的却是已风干,密密麻麻,少说也有数百条。
四人相顾点头,随即朝那处冲去,刚跑几步,他们身后便出现一抱着藤蔓编织而成的鱼兜的少年。
他一袭黑衣,一双金色眸子怔怔的看着四人。
黑衣人的妖气扑面而来,他们手中的兵器闪出刺眼的蓝光。
他虽是妖道,可众仙门向来克己复礼,对未曾胡乱害命的妖物从来都是不会妄下杀手。但《万妖录》横飞,终是避免不了有些许修士为一己私利,滥杀无辜。
眼下不可断定他是否与那些失踪之人有关,他们自是不会冒然出手。
白枫道:“敢问阁下是?”
黑衣少年望着他们不语。
白昶林攸抬脚向他走去,白昶指指树上的鱼,道:“这些都是你弄的?”
黑衣少年仍是不语。
就在他们快要靠近他之时,他倏地丢下手中的鱼兜撒腿跑到一边。
……
林攸收起手中的渐洄,朝白昶打了个手势,“昶哥,把剑收起来,后退,不要吓到他了。”
闻言,白昶将近帕收起收起,“小心,”说着倒退至白枫两兄弟旁。
那少年似想后退,可是看着林攸手中的鱼兜,强行忍住了。
见状,林攸嘴角微勾,将鱼兜拿在手中把玩,“你可是能听懂我说话?”
少年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的鱼兜。
林攸继续缓步上前,那少年忽地恶狠狠的龇牙怒视林攸。
林攸驻足,递出鱼兜,“咯,还给你。”
那少年仍是不为所动。林攸又道:“还给你。”
说着,林攸心道一声“得罪”,将鱼兜掷出,一下砸向那少年。
林攸悄悄在鱼兜上做了手脚,只要那少年触碰,必会倒地。
不出所料,那少年刚伸手接住鱼兜,双眼一白,向前扑去。
白昶一步飞上去将他扶住,“林攸,你放了多少迷药?怎么这么快就倒了。也不先提前打个招呼,要是我再慢一点,没接到怎么办?”
林攸道:“他是妖,当然要加大药量。”
白昶朝他翻了个白眼,“现在怎么办?”
白枫走过来蹲下,中二指抵上少年的额头,“传闻妖是两百岁及冠,他应该才七八十岁。想来妖物修炼成人形还需一段时日,他听不懂我们说话也是情有可原。”
白昶道:“妖物不是化为人形后便能与人无异吗?”
林攸一把撑着白昶的肩膀起身,“那是草木妖物,这个可不是。”
白枫道:“似鱼似龙,不可定夺。”
“那就是他爹娘一个是龙一个是鱼喽?”白昶道。
白枫摇头,“不知道,我看不像。”
林攸看着树上的鱼出神,一把抓住白竺就要往那些挂满鱼的树那里走,“走,阿竺,哥哥给你摘鱼吃。”
白竺连忙摇头摆手,“不要不要。”
白枫道:“此事尚未定夺,阿攸,不要拿人家的……”
话音未落,林攸已经自顾自的攀到一棵树上,拿着一条被风干的鱼仔细瞧起来。
白枫:“……”
林攸道:“我活这么大倒是没见过会将鱼晾干的鱼妖。”
林攸拿着鱼干指着黑衣少年,“他,以前应是被人养过,沾上了人的气息,却什么都不懂。嗯……很怪啊。”
白昶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他在骗我们?”
林攸道:“我可没说哈!……传闻龙易被邪物侵染,特别是这种小龙。方才师哥说他似龙似鱼,可又不像是鱼……有没有可能他就是龙,然后被邪物侵染了呢?”
闻言,白枫将白昶扶着的少年接到自己手中,“阿昶,你离远点。”
白昶急道:“什么意思?师哥,你总是这样有危险就自己上,真的很欠揍。”
白枫笑着看着他,“不会。”
白昶疑惑,“什么?什么不会?不会揍你?”
白枫正欲开口,白枫却猛地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见状,林攸飞速从树上跳下来,手中挥出一条水做成的蛇,丢向白枫怀里的黑衣少年。
那少年速度极快,一把拍开白枫后转身便跑。
林攸快速追去,白枫连忙爬起身,“阿竺,看着阿昶。”
说着快速追上去。
三道黑影在林间飞快疾驰,只留下三道残影。
林攸召出渐洄丢出去,那少年四处逃窜,渐洄紧随其后。
白枫跃起跳到少年前方。
少年后方紧追着的渐也悬在他身后。林攸也越到他身侧,“你跑什么?”
少年眼珠渐渐变红,林攸讨打的逗他,“哟哟哟,占着人家的身体为非作歹,啧啧啧。”林攸抬手戳戳自己的脸颊,“这个,你还要不要啊?”
少年眼眶越来越红,头顶冒出黑气。见状,林攸喊道:“师哥。”
闻言,白枫提着他的佩剑觉武与林攸齐齐冲向那少年。
龙被邪物占据身体,林攸只能故意激他,将那邪物刺激出来。
龙要是被占据身体,极难将邪物逼出体内。一般遇到这样的事就会直接将龙与邪物一同斩杀,可林攸却是还抱着一丝侥幸。
少年虽无武器在手,其速度却是快的惊人,当真是比泥鳅还滑。
白枫道:“你将那些人怎么样了?”
少年不采,动作愈发敏捷,招招致命。
白枫提剑挡住他的攻击,林攸伺机挥出渐洄。
少年避之不及,被划伤肩膀。
就在这时,白竺与白昶也追了上来。
四人齐齐朝那少年打去。
少年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看不敌,他倏忽后退,幻化成一条黑龙。
黑龙之大,他飞起欲逃,白枫道:“潮起,阵开。”
水墙将黑龙困在其中,黑龙仰头嘶吼,随即眼冒火光,朝他们袭来。
林攸喊道:“制住他。”
三人会意,齐齐正面迎上黑龙。
林攸握着渐洄在自己中二指上划出血痕,紧接着从剑柄滑至剑尖。
渐洄蓝光更甚,随即,林攸越到黑龙背部,在黑龙的背部画上咒术。
黑龙挣扎的厉害,林攸东倒西歪的跑到黑龙的头部,用刚被他划伤的手抓住黑龙一只角。
林攸被甩的飞起,可他的手却是没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黑龙浑身的黑气在向头部聚拢,林攸的手也火辣辣的疼。
黑龙一边摇头晃脑的欲将林攸晃下去,一边又要吃力的对抗三人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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