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绕着整个白氏走了一圈,回到南阁的时候已是傍晚。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坐在石梯发呆的宋恪。
就连林悠走到他身边坐下,“你在这干什么?”
月明星稀,宋恪抬头望天,“你要在这待多久?”
林悠道:“明天便走。”
宋恪扭头看他,“为什么?”
林悠道:“我要去趟南诏。”
宋恪一愣,起身便走。
林悠:“你去哪?”
宋恪摆摆手,“既是明日便走,我想随处逛逛。”
对于宋恪莫名其妙的反常,倒也是见怪不怪。
他坐了一会起身往谢灯阑房间走去。
他蹑手蹑脚的推开门,便看见躺在地上摊成一张饼的谢灯阑。张续已是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林悠:“……”
申月时节,想来应是屋内闷热,他才往地上躺。林悠一年四季体温不会有太大变化,现下倒也不觉得热。
林悠走近蹲下身撑着下巴盯着谢灯阑看了一阵,将张续抓起放到床上。又把床上的被子拿来扯过一角盖在谢灯阑腹部。
地下是镂空的木制楼板,躺在上面虽说硌得慌,但也不至于着凉。
林悠蹲着看谢灯阑好一阵,直至双腿酸痛,他才慢悠悠起身。
刚站起身,双腿就不听使唤的哆嗦。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待麻意有所减缓,他尝试着轻轻挪动。麻意霎时袭满全身。
他“嘶嘶”的闭眼,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去看熟睡的谢灯阑。
想了想,他忍笑的撇了撇嘴,快速躺下。
麻意渐渐消散,他心里却是忍不住发痒。
他直直躺在地上,双手放在胸口绞手指。左右歪嘴看房梁,时不时偷偷看谢灯阑一眼。
房间的窗户未关,忽地一阵晚风吹进屋内,发丝鞭策他们的额头,林悠止不住笑出声急忙捂嘴。
他不怀好意的无声笑了一会,随即缓缓往谢灯阑那边挪过去,扯了半截被子盖在腹部。
晚风不断袭来,林悠越是得寸进尺的往谢灯阑那边挪,直到将整个身体裹进被子里,有些热的吹额前短发。
林悠觉得自己应是疯了,大夏天裹着棉被睡觉。谢灯阑就躺在他身边,他怕把他弄醒,不敢翻身。
林悠缓缓侧过身子看着谢灯阑。
他容貌极是好看,高挑的鼻梁,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肤色……
林悠犹如死人直直的躺了一夜,近乎是才合上双目,就被张续几掌扇醒。
林悠迷迷糊糊的将张续从自己脸上抓下来,“干嘛?”
张续怒道:“姓林的,你,你什么意思?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呢?”
林悠坐起身扭扭脖颈,打着哈欠道:“怎么了?”
张续道:“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林悠还有些睁不开眼睛,“我做了什么?”
倏然,林悠睁大眼睛,扭头一看,身边哪还有谢灯阑的身影。
林悠连滚带爬的起身,抓起张续往外跑,“哥哥呢?”
张续死命掰他手指,“在吃饭,狗东西,放开老子。”
闻言,林悠放缓脚步,将张续放到自己肩上,“嗯……我总觉得自从我想起来之后你就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为什么?”
张续调整好头上的叶子,“哼!为什么?你自己清楚。”
林悠:“嗯?为什么?”
张续没好气道:“当初在江州,你……”
说到这,张续忽地闭嘴,林悠追问道:“江州?我们以前见过?”
张续:“没有,你闭嘴。”
林悠:“……”
十七岁那年,他和时运去过一次。
那年江州闹瘟疫,白氏便派遣族内医术精湛之人前去。其中便有时运。
林攸从小跟在时运身边,医理自是略懂一二。加之他流着林氏的血脉,不会轻易感染,他主动请缨,白恒便允他跟去。
他们忙前忙后一个多月,再加上其他家族也派遣有人,江州的瘟疫总算是给压制下了。
就在林攸一行回眉州的途中,碰见一位身着桃红色轻衣的男子坐在悬崖边弹琴。
众人劳累甚久,皆是无暇理会,自顾自的赶路。
倒是一向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时运走上前主动与那男子说话。
林攸便停下站在原地等他。
他们谈论好久,林攸捡了一节树枝“唰唰”打着他周围的杂草。
他从未见过时运能与谁说话能有如此之久,他想上前一探究竟,又怕打扰到他们。
一同前来之人早已尽数走远,林攸周围的草已尽数被他打断。
就在他蹲下用手中的树枝戳地的时候,一双赤着的脚出现在他面前。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怪异,浑身挂满动物头骨的少年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林攸被他盯的有些发怵,慢吞吞起身,“这位……兄台,可是找在下有什么事?”
少年不采,自顾自围着他转圈。
就在这时,那边的弹琴的的男子收起古琴与时运一同朝他们这边走来。
待他们走近,围着林攸的少年方才跑到粉衣青年身后。
林攸有些窘迫的抬手,“嗨!”
青年微笑着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林攸抱拳行礼,“在下林攸。”
无意间林攸瞥见那青年竟也是光脚。
青年似有所察觉,笑道:“是妖。”
草木妖物讲求与地共生,因此他们都是赤脚。当然时运是个例外。
对他们都是妖一事,林攸倒是没觉得稀奇,妖气他未察觉到丝毫,想来这两个妖物修为应是不弱。
他看向时运,想来应是哥哥熟悉之人。
时运淡声道:“走。”
林攸:“啊?什么?”
时运:“回去。”
“啊?哦哦,好。”说着抬脚就走。
青年笑道:“阿阑,你本来也是要回去的,何故赶他?一同回去,好歹有个伴。”
闻言,林攸猛地回头看向时运。
紧接着便看见时运抬脚往他这边走。
青年仍是一副笑脸,“我们可要与你们同行一段路,这位小兄弟可介意?”
林攸连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呵呵!”
见状,那青年与那怪异少年果真跟了上来。
路上,那青年都主动与林攸搭话。青年说话有度,很有分寸。他们虽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但这一路走来,林攸确是觉得十分惬意。
天色渐晚,他们一行生起篝火休整。
孟夏时节,夜晚更是寒冷。
林攸倒是还能未觉有多大影响。一旁少年靠着青年已是入睡。
时运亦是后背靠树,双目紧闭。他嘴唇发白,身体轻微发颤。
林攸小心翼翼起身,将外袍脱下盖在时运身上,却是将时运给弄醒了,亦或是他根本没睡着。
时运蹙眉道:“做甚?”
林攸笑着抿嘴摇头,随即没脸没皮的靠在时运身上闭上眼睛,“睡觉。”
时运:“……”
不知过了多久,靠在时运身上的林攸脑子愈发清醒,毫无睡意。
时运身上有一股似雨后森林的清新之气。林攸对此自是在熟悉不过,可现下闻着这味道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林攸闭眼欲强行让自己睡觉,越是这样越是清醒。
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睡意,忽地被自己莫名其妙升起的反应吓醒。
他坐起身,摇晃脑袋,绯红晕染他的脸颊,耳根,浑身发烫。
他扭头看向熟睡的时运,只觉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石头缝钻进去才好。
他闭眼打坐,心中一遍遍念叨着静心咒。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
直到天刚蒙蒙亮之际,身体才恢复平静。
当天他们就与那两妖分别回了白家。
林悠的脸不自觉有些发烫,不过这么想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林悠道:“嗯……当初江州救治那些平民百姓,你见过我?”
张续道:“没有,你谁?不认识。”
当日他们用完早膳,便辞行往东南方向而去。
宋恪道:“不是说要去南诏吗?”
林悠道:“先去夜郎。”
当初与林逸菱林笙他们分别的时候,便说过会去夜郎看看。
虽说他在夜郎与罗梦师父生活十几年,但近乎都是在山上,还有山下的一个村子。其它地方他都曾踏足。
他在林氏住过两年,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他现在近乎都已不记清那里的模样。
就在他们快到林氏山脚下的时候,一辆马车迎面朝他们驶来。
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马车上走下一位额佩银锁镶红色玉石的红带抹额,身着紫衣的妙龄少女。
林悠一行好奇看她,只觉这人无比眼熟。
这时,马车上又跳出一位少年。
少年身着一身藏蓝色锦衣,同是额佩抹额,腰系一枚白玉。
来人不是林逸菱又能是谁?
林逸菱朝他们招手,“我父亲叫我们来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这了?你们提前走的?”
林悠道:“没有,这就要多亏张续兄了。”
他们刚下山,张续竟反常的摘下头上的叶子作飞舟载他们。
本是说直接到林氏去,可想来怕他们派人去接他们,与之错过,便飞的极低。
不过一路都未曾看到他们的人,现下既是已到山下便下来步行。
他们边说边走,宋恪忍不住道:“这位姑娘有些眼熟啊!”
姑娘道:“林笙。”
宋恪:“……”
林悠:“……”
张续:“……”
林笙是个姑娘?
见他们这神情,林逸菱问道:“你们之前把我阿姐认成男子了?”
他们三个齐齐点头。
林氏家袍不分男女,但女子的服饰较男子不同的是胸口的布料会稍稍多一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