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晚寂静又荒凉。
雨水沙沙地下着。
或许是因为有熟人的缘故,又或许是药物的关系,祁连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等他再次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
篝火早已熄灭。
白岑静静地坐在他不远处的位置,声音沙哑的开口了:“醒了吗?醒了就好,接下来,换你来守。”
祁连刚刚睡醒,脑袋还有些发蒙。
可听到她这么一说,又马上清醒过来,答应了:“好。”
轮到白岑休息了。
她却没有选择躺下,而是直接倚靠着墙脚闭上了眼睛。
雨还在下。
屋内安静得如同死海。
只有雨水唰唰唰地落在瓦片上的声音。
祁连睡了一觉,终于清醒了许多,脑子里的思绪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他真的很惊讶,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次看见白岑,在这个破旧的小山村里,在这个可怕的末世里。
这些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于曲折......
他到现在都难以回过神来。
其实他并不是来明山旅游的,他是来找白岑的,自从知道她生病以后,他就一直很担心,想来看看她。
于是,在白岑发了朋友圈展示了医院的定位之后。
一放假,他就买了最早的飞机,飞到了南市。
然而托关系查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白岑住院记录,倒是根据之前班级通讯录的资料,知道了她的地址。
那是一个靠近明山的小镇,于是他便坐上班车,来到了周镇,然而还没等他找到白岑。
末世突然降临了。镇上,大街上,医院.....到处一片混乱。
在一片嘈杂声中,他亲眼看见丧尸当街暴起伤人......
扭曲的四肢,泛白的眼眶,以及飞溅的鲜血。
人群惊叫着四散逃窜......越来越多的混乱在人群中蔓延。
在丧尸的围追堵截下,他四处躲避着潜藏的危险,手机也跑丢了,最后躲在旅馆内,弹尽粮绝。
于是,他加入了幸存者车队想要逃往明山幸存者基地......一路颠沛流离......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然而——
现在她就坐在自己对面,身子靠在墙上,身上盖着毯子,眼睛微闭,呼吸缓慢,似乎已经睡着了。
装着食物跟药品的包就大大咧咧地摆在两个人中间。
连那把看上去杀伤力十足的弩箭也摆在一边。
她毫无防备,似乎睡得很香,脖颈就这样裸露在外面,洁白纤细,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这是在做梦吗?
是不是他已经死了,祁连不敢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岑睡觉的样子。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她才是那最后一点真实。
这一切会是他的梦吗?
他不敢移开目光,生怕梦境下一秒就会消散。
也不知道他看了有多久,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正当他看得入神。
“啪——”一声撞门的轻响,在安静的环境里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白岑的眼睛骤然睁开,伸手握住那把弩箭,注视着发出动静的门口。
“咔——”又是一声轻响。
两个人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白岑把手指比在了唇上,示意祁连不要出声。
祁连抿着唇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
直到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听到声音终于消失。
祁连轻轻呼出一口气,然而白岑却始终没有放下心来。
篝火已经早早熄灭了。
他们也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丧尸却始终阴魂不散地惦记着这间屋子,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白岑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祁连低低问了一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祁连看着她冰冷的脸色,顿时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白岑听到对面低低的说话声,这又才反应过来对方的存在。
看着祁连担忧的目光。
她微微一愣,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决定,处理,解决太多事情了,这会儿多了一个人,这倒让她有些不习惯——分担。
看着对面还算是熟悉的同学。
白岑微微点了点头,终于轻声开口了:“嗯,我是在想办法解决掉外面的丧尸,免得夜长梦多。”
祁连:“那你有什么办法吗?我来帮你一起。”
“嗯,好。”
于是两人低声交流着解决掉丧尸的计划。
等到彻底天亮之后,休息好了的两人这才开始行动了起来。
白岑找来桌子,顺着桌子爬上了屋顶。
丧尸统统围在前门开始撞门。
因为那边挂着那条沾有血迹的裤子。
白岑举着弩箭,对着行动缓慢的丧尸,“嗖嗖嗖——”一个一个地将他们解决掉。
祁连举着木棍防止他们互相搭着爬上来。
白岑虽然射箭的准头有些差,但是,胜在箭够多。
最终被射成刺猬的丧尸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祁连举着木棍在后面都没有来得及出手。
白岑将柴刀丢给他,“把它们的头砍下来,这样比较安全。”
祁连接过柴刀,神色微怔:“哦。”
白岑率先滑下屋顶,干净利落地给其中一个丧尸,来了个脑袋分家。
祁连则是举着柴刀,犹豫不决。
白岑看他:“下不了手?”
祁连下意识地点点头,又飞快的摇摇头,“我——”
白岑没理会他,动作利落地又砍下另一个丧尸的脑袋,鲜艳的红流淌到地上,晕染开一片。
“小心点,别弄自己身上就行。”
“我先去挖个坑,等下埋掉他们。”
白岑说完这些,便又去翻锄头了,等她挖好了坑。
最后一具丧尸已经脑袋分家了,从地面的飞溅的血迹看,下手的人费力不少功夫。
祁连神色惨白地坐在路边,脚边有一滩水,看起来像是吐过。
白岑绕过他,径直到屋子里拿来了被单,“过来搭把手,把他们抬那边去。”
祁连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木然地站起身,跟白岑一起搬动着这些尸体。
做完这一切的两人重新回到了屋内。
白岑拖来木板将门口窗户堵得严严实实的,又折下大把的青草树枝,塞住缝隙,涂抹在门上,掩盖气味。
屋子里很冷,屋子里再次升起了火。
洗去不小心沾染上的血污后,两人静静地守在火堆前,谁也没有出声。
白岑自顾自地添着木材,烧着水。
祁连一直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屋内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
白岑把铁盆放在火上,烧好了开水,又放在一边。
用眼睛去看那些白色的烟雾,慢慢变淡,再递到祁连手中:“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这样会好受一些......”
白岑不太会安慰别人,大抵是因为她也没有怎么被安慰过。
她只知道累了就睡觉,遇到问题了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就看开......似乎语言什么的,在诸多事情面前,没有作用,或者是作用不大。
她完全可以自己全部处理完那些丧尸的脑袋,但是——
她却做不到完全对眼前的祁连,不管不顾。
这是每个人必须要面对的。
白岑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砍下丧尸脑袋的情形,变异的同学就在走廊上游荡,她记得她,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脸圆圆的,个子不高,却总是带着笑容。
然而她被推出宿舍无处可躲的时候,也不得不,砸开消防箱,拿出里的斧头,对着她狰狞的脸,狠劈下去。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祁连嘴唇有些惨白,眼眶有些发红,他的声音闷闷地,听着像是胸口被谁锤了一拳。
“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前几天明明还一起说话,现在却.......”
现在却要亲手砍下对方头颅。
白岑沉默了,明明上一秒还是好朋友,下一秒却要亲手砍下对方的头颅,是个正常人都难以接受。
即使如此,他们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末世来临那一刻,这个世界已经不再能用正常的目光去看待了。
事已至此,白岑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沉默良久。
最后只是给那杯冷掉的水,再度蓄上了热水,“如果可以,没有人想要那样子活着......倒下,或许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我们还要活下去。这是唯一的路。”
祁连握着那杯水,久久地沉默了。
白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很多事情,不是靠语言就能解脱,总需要时间去缓冲。
她也曾经亲手砍下队友的头颅,她也曾经难受迷茫过。
有些事情,总需要时间。
白岑默默地站起身,把泡面拆了两包跟井水一起煮,然后。
分成了两份。
“给,吃饱了才有力气活着。”
柴火需要不断燃烧着。
白岑又找来几把破椅子,用柴刀拆解成木条,准备留着晚上烧。
白天埋丧尸的时候。
白岑稍微走得远了一点,在野地里摘了一些野白花菜。
准备就着升起的篝火打算煮点野菜汤。
黑夜里两个人相对无言。
只一杯一杯地喝着野菜汤。
祁连看着锅里小把野菜,祁连几乎都没有怎么吃,基本只啃了两片叶子。
实际上吃了巧克力补充能量的白岑,倒是显得很谦虚,直接给对方盛了满满一碗野菜。
“你受伤了多吃点。”
祁连看着满满当当的碗,心头一暖,“我我我...我...我吃不了这么多,还是给你多吃点吧。”
白岑把碗往他手里一塞,不由分说:“你受伤了,你多吃点,这样才能好得快。”
其实,白岑不是客气,只是不怎么喜欢这些带着苦味的菜,她在外面流浪了两天,内心无比惦记家里的肉。
祁连看着她捧着碗菜汤在喝,碗里菜叶子寥寥无几,只觉得心里一股热流,这些天经历背叛,被抛弃,被放弃......
最后没想到峰回路转地被白岑救了。
喝着热乎乎的汤,看着橘黄色的火光一点点跃进那双温柔的眸子。
感受着温暖的篝火。
带着清苦的热汤,暖暖地驱散了胃部的寒意。
祁连终于觉得心里的那股烦乱,彻底散去了。
祁连:呜呜呜,她对我好好,把什么都给我!
白岑:太难吃,不想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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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清理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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