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
大多数日子，白岑都是煮面解决，第一方便，第二懒，这么冷的天气，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劲去做更多事情。
不过好在祁连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煮面的基本技能。
今天晚餐吃的是番茄牛肉泡面。
炖煮好的牛腩番茄，浇进红烧牛肉泡面里面，等待五分钟的时间，掀开盖子，又香又辣，超级好吃。
两个人各自抱着自己的泡面桶坐在暖炉前，大口大口地吸溜着面，暖炉网架上摆着几块年糕，跟两个小红薯，连余热都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吃饱喝足，两个人呼出一口白气。
这是他们待在一起的第十五天。
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书籍，电视，运动器材......
白岑没计划捡人，所以压根没有准备有什么娱乐的东西，扑克，飞行棋......统统没有。
现在为了省电。
电视也不怎么开了。
吃饱喝足。
是有点懒惰以及无聊的情绪。
灯光有些暗，看书对眼睛不好。
白岑动手轻轻给网架上的年糕翻了个面，微微叹了口气。
祁连从刚刚开始就拿着本子开始在写写画画的。
白岑难得好奇地伸头过去看：“你这是在干嘛？”
祁连手里的铅笔一滞，神情有些紧张：“我在画画......怎么了？这样，是不是浪费笔纸？”
白岑摇摇头道：“没有啊，我只是有点无聊，想看看你在干嘛。好像画得还挺好的......”
祁连画的是暖炉，上面烤得略微鼓泡的年糕饼，还有冒着白烟的红薯，上面还有一只手拿着筷子正在翻动着年糕。
那是她的手。
“嗯，好久不画，有些生疏了。”祁连有些不好意思道。
白岑：“确实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经常画，现在，是少画了......”
“要试试看吗？”祁连抽出一本崭新的速写本，“这里还有本子。”
白岑微微一愣，画画吗？
好像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白岑接过画笔开始描绘起来，暖烘烘的炉子，布衣的沙发，温热的茶水，毛茸茸的毯子......
看起来很温暖的冬天。
记忆中她跟妈妈也是这样过冬天的，只不过那时候没有电暖炉，只简简单单用铁盆装个晒干的大树根，木头有点硬，也不算非常好烧，所以燃烧的速度稍微慢一些，半个树根就够烧上半天。
烤火的时候，还能在炭盆旁边放上几个红薯或者土豆。
炭火烤制的红薯又香又甜，一口下去蜜汁四溢的。
她常常在旁边边守着烤火，边看书，边等着红薯熟透，因为有了盼头，感觉那样枯燥乏味的时光竟然也变得充满期待起来。
白岑拧亮了落地灯，抱着本子坐回了躺椅里，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白纸发出的沙沙声音......
两个小时后。
白岑才心满意足地把本子放下。
“我画好了。”
祁连：“嗯？我看看。”
白岑画的是祁连，温暖的屋子里，少年正抱着画板盘腿坐在沙发上画画，旁边是橘黄色的落地灯，还有暖炉，热茶......
落款2024年冬。
“你画的这是我？”祁连有些惊讶。
白岑：“怎么不像吗？我觉得挺像的呀，你看看这里还有一颗泪痣，跟你的一样......”白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祁连左眼下有颗小小的泪痣，安静的时候，长长睫毛垂下来的时候显得忧郁又多情。
看着对方的模样，白岑好像忽然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是Z大的校草了。
“应该不算埋没你的美貌吧。”白岑举起画板，对自己的创作还是很满意的。
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被白岑夸赞。
祁连微微红了耳根，“不是，只是只是我......”
他放下了手中的画板，一个筷子正在翻动着年糕的少女跃然纸上。
“啊，你画的是我。”白岑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的想法竟然跟她不谋而合。
祁连不好意思挠挠头头，“对的。”
其实祁连在念书的时候，就有一个速写本，几乎画的都是白岑。
专注看书的，运动的，发呆的......都是她。
只是都是偷偷的，借着画一画班级活动，然后才敢在画纸上的一角偷偷展露出对方的身影。
唯有现在。
在她也同样望向他的时候，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展示一角：“对的，我也画的是你。”
白岑看着对方的画，不得不说不愧对方画得挺不错的，竟然将一瞬间的动作记录得如此真实。
反观自己，大概是太久没有拿画笔，都有些生疏了。
所以白岑由衷夸赞道：“画得很好。”
祁连红了脸：“谢谢夸奖。”
屋子里除了物资就是工具，白岑想了想，“这两幅画挺有意思的。要不，我们把这两幅画挂起来吧。你觉得怎么样？”
祁连眼睛一亮：“好！”
祁连小心翼翼地将画贴在了墙壁上，紧挨着白岑日程表的地方。
看着墙上的画，祁连真的是很开心。
感觉像是有了个家。
他们俩的家。
白岑也很满意，感觉屋子多了一丝温馨的味道。
“烤年糕好了，一人一块。”
“嗯，我去给茶加点热水。”
两个人在炉子前又开始吃起夜宵。
红薯是之前祁连找到的几个，虽然个子小，但是却意外的很香很甜。
暖呼呼地吃到胃里，人都舒服了几分。
“你应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吧？”白岑有些好奇地
祁连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有点娇生惯养吧，我是没有这样过，但是我听朋友说过，一直都觉得挺有意思的，今天试过了，确实很有意思，红薯很好吃，年糕也是，跟以前外面吃过的很不一样。”
“是吗？你竟然也有这样的朋友？”
祁连点点头，小声地解释道：“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她家乡的生活，下河用石头堆陷阱捉鱼，田里用手电筒捉青蛙，还有摘野草莓，打板栗......我小时候一直在国际学校里面，能够听到这些，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不感兴趣呢。”
“没有没有。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国际学校了，每天的课程是真的多，所以能够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真的很不容易。”
“这些事情，在我们乡下是经常见到的。我从小家就住在乡下，也就是这里——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会不感兴趣——”祁连比她想象中的要......怎么说呢，就是完全没有那种公子哥的娇气，洗碗，煮饭，处理垃圾......事事都抢着帮忙，事事都以她的感受为主，有耐心，有礼貌？
白岑望向对面坐着的祁连，手上抱着抱枕，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神专注而又认真。
而且还那么轻易的借给自己这么多钱，该不会是有些傻？
人傻钱多？这样的评价似乎对自己这间避难所的赞助人有些不公平。
白岑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跟你说一些乡下的事情。”
祁连点点头，眼睛冒星：“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愿意听！”
没想到对方真的对这个土破的乡下地方感兴趣。
白岑反倒是愣住了。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呃.......”
过去的时光仿佛都太遥远。
破旧的村落仿佛就跟那些老人一般，在离开了人群后，迅速地衰败下去了。
以前外婆家的房子还没有倒塌的时候，前院子种满了月季跟茉莉，夏天的时候，山风沿着山谷吹过来，满屋子都是茉莉的香气。
她常常跟妈妈、外婆就这样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摇着蒲扇，数着天上的星星。
那时候的天还很干净，随时随地抬头都是漫天灿烂的星辰，像是瀑布一样倒挂在九天之上。
有时候星星还会掉落到地上，变成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她小时候总喜欢这个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虫子，常常抓住了就放一个洗干净的玻璃瓶子里，学书本上看过的囊萤映雪，企图做一个会发光的小灯泡。
可惜最后都因为不舍得这些亮晶晶的小生命因为缺氧死去，最后又都放生了，小灯泡也没有收集得成功。
还记得以前村子入口处就有一块很大的荒草地，一到了盛夏的时候，萤火虫就从里面倾盆而出，仿若漫天星光飘落在眼前，那场景比电影里面的特效还要震撼一百倍。
可惜后来，草地都被改成了田地，最后又种上了速生桉树，条条笔直的树干拔地而起，吸干了土地的养分。
加上农药、除草剂的大量使用，别说萤火虫了，野草都少了很多。
小时候总能看到作文书上，课本上描写的环境破坏，气候变化。
她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她眼里所见的山还是那么绿，水还是那么清，直到历史的车轮不经意间碾过她所居住的小山村。
蓦然回首，改变来得悄无声息而又措手不及。
白岑从夏天上山摘黏果子，说到山上用树枝伸进缝隙就能抓到的河蚌，说到漫天的萤火虫。
祁连正听得津津有味。
白岑却又忽然止住了话头。
“怎么了？是想到家里人了吗？”祁连看她表情有些不好，担心道。
白岑垂下了眼，橘黄色的灯光透过她的发梢，在她脸上倒映出一小片阴影。
沉默了片刻，白岑低低开口了：“不是，只是忽然感慨这个村落已经变化太多了，即使我们现在身处其中，却已经不能再看到它原先的模样了，甚至现在，我们连走出去看一看都做不到，只能靠我这样跟你说故事一样......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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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往昔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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