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轻狂的小鬼头羞辱,趾高气扬的中年男怎么受得了这种气,只见他面目狰狞地转过头来,狭小的吊梢眼中的怒火四射,恶狠狠地瞪着跟他唱反调的家伙。
“看什么看?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要懂得感恩!”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一个留着蓬松的挂耳狼尾发型的年轻男子笔直地朝已经在爆发边缘的中年男走去。他的手上拿着被男人丢在地上的压缩饼干,在右手上抛了几下后,唰地一下照着中年男的脸颊拍去。
“人家那么大度,你就别不知好歹了。”
中年男目眦欲裂,双拳紧握、腰身蓄力,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狼尾头,一记左直拳像一条凶猛的毒蛇一样对准了他的眼睛砸去。
中年男的拳头并没有传来打击感,击空的后方是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男人没反应过来向前踉跄了一下,站直身子后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惊,猛地回头才发现,那个猖狂的小子已经在他身后拿小刀抵着自己的后腰了。
中年男不可置信地回头盯着身后的狼尾头,自己好歹也是练过几年的,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这个小他十多二十岁的家伙制服?!
“不要乱动,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受伤。”
少年用刀背在中年男后腰划拉了一下,半威胁半警告地说道。
中年男也不是愣头青,吃瘪后的语气立马软了下来:“兄弟说的是,敢问兄弟名号?”
“你是中二还是真二,当自己是江湖侠客?什么年代了还名号,我叫徐雨歇,看不惯就来打你,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徐哥、啊不…徐总!您大人有大量,这次饶了我,我今后供你差使?以你我的本事,在这儿称王称霸绝对没问题!”
“说过了,我看不惯你,就算法律暂时失效,混乱之中也要有人制定规则,触犯规则就要接受惩罚,”徐雨歇不理会这个之前还专横跋扈的中年男,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屑。
“惩罚?!别呀兄弟,你也不想做恶人吧?”
少年收起了抵住中年男的弹簧刀,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你的惩罚是,改掉你的臭脾气,对一起避难的大家友善点。再敢像今天这样恃强凌弱,我绝对……”
感到后腰上那把刀的威胁解除,中年男贼心不死,反手钳制住徐雨歇的右手,高耸肩膀向上提,恢复了张狂的嘴脸。以自己的握力,够这小子喝上一壶了。
“你绝对怎样啊?小屁孩跟我斗?!”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只见一阵扬尘弥漫,中年男庞大的身躯已经被摔落在地,简直就像被随意丢弃的玩具,很是狼狈。
“我绝对,会来制裁你。”
这下可算给众人出了一口恶气,人们的掌声渐渐响起。徐雨歇却皱起眉头:“有什么好庆祝的?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你们,我只是不想没败在怪物手上,反而先被你们这群窝里斗的耗死。”少年用冷漠和不解人情的语气掩饰了自己的紧张——他并不是天生神力,只是懂得如何与“那些存在”联结,强化了自己的招式罢了。
但那毕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没人知道过度使用的后果是什么。
徐雨歇轻叹一口气,捡起地上饱经摧残的饼干,把自己留着的两份给了先前的老人。这个人防管廊能安定到什么时候,目前只能且行且看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被稍微搅起的气氛归于沉寂和阴冷,只是低声呻吟的伤患中多了个彪形大汉。不知事的幼儿见到这滑稽荒诞的一幕也停下了哭闹,把藕节般的小手含在口里嗤嗤地笑。
在这个不见阳光的地下世界,人们对时间的感知似乎失去了标准,时钟旋转的指针带不来流逝的真实感,唯有身体上的痛苦被无限的拉长。
一开始还有人妄想离开避难设施,去拯救留在地上的亲朋好友;也有人受不了暗无天日的束缚,在狭小逼仄的空间中无理取闹。仔细想想也是人之常情,又有多少人愿意接受这荒唐的事实呢?无力感给所有人套上了一副承重的枷锁,他们或是麻木机械地祈祷,或是情绪激动地咒骂,或是用尽剩余的力气互帮互助。
尽管不同人的心境各不相同,不可否认的是,人们心中此时还是存在希望的,纵使它已如风中残烛,缥缈难寻。
生的希望,全部寄托于寻找对抗怪物的可能。而这个可能性,或许需要千千万万的生者前赴后继地探寻,为了人类共同的未来,存活成了每个人的第一使命。
诡物出现后的24小时内,全世界的国家和地区试遍了核武器、电磁武器、生化武器、冷兵器……人类发展了几千年的用于自相残杀的兵器,不论哪一个都沾染了深厚的血与罪。然而讽刺的是,这些被发明出来对付同类的兵器,最终能伤害的也只有被转化了的人——只有将那些原本是人类,却已经异化得难以辨认出人型的诡物快速分解,才能让它们安分点。
攻击无法取得成效之时,防守不失为一种策略。在暂时安全的避难所中,人们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互帮互助,在确保存活的同时等待官方消息。
一部分深明大义的志愿者正在帮助伤患,好死不如赖活着,伤患们多少有些庆幸自己能得到治疗,而那些没能逃进设施的人只能曝尸荒野。只是这种庆幸没能持续多久,接下来的无线电广播,令一些病患稍有光彩的脸上再次铺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紧急通知,全球已有多个避难所出现伤患诡化暴起伤人,请符合情况的受伤人员听从指挥,尽快与人群保持距离!重复……”
很快,这枚重磅炸弹在人群中无声地炸开,不少志愿者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不止是离伤患最近的普通人,就连伤患互相之间也在逐渐远离彼此,人们不自觉地噤声,眼神交流中充满了戒备。
一张名为猜疑的巨大蛛网已经在防护区内铺展来了。
“喂……你们谁知道,刚刚广播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个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被某个人提了出来,打破了这充满压迫感的沉默。
“还能是什么意思,被咬了就算没死也会变成那东西呗!”
“你…你别胡说……这么多人……不都好好的?”
“怎么就开始把我们和那些怪物相提并论了?!”
“……你那么激动,我看就、就你问题最大…”
“不用怀疑了,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那些死人又动起来的样子。”
“不能内讧,这不是还什么事都没有吗……”
“真等有事了就晚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阴谋和猜忌开始发酵。七嘴八舌的人群各自心怀鬼胎,已然成了一个充满火药的炸药桶,在充满负面情绪的空气中,离爆炸只差一个小小的火星,去点燃那焦躁与不安所拧成的引信。
几声轻咳让众人的争论声慢慢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聚焦于声音的发出者——之前那个名为徐雨歇的少年。
“大家说的都有一定道理,但这样争下去是无济于事的。我有个提议:凡是被怪物伤过的自觉待在B区舱室,大门加固后上锁,B区内人员有任何需求,由我来执行。各位意下如何?”
大家面面相觑,少部分人嗤之以鼻,他所说的话固然有一定道理,但在这种情况下,人心之间早已隔了堵厚厚的墙,又哪来的信任呢?
“自觉,说的比唱的好听,自己要完蛋了,不都想着拉别人下水?”
“怎么又是你,这么爱出风头?”
“你凭什么保障这么多人的生命安全?”
“大哥,这时候就别想着当个人英雄了吧……”
“与其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鬼地方等死,我宁愿在外面被吃个干净!”
徐雨歇早就料到众人的反应,耐心地解释道:
“我是最后一批进入这个人防管廊的,知道我为什么能在外面待那么久么?因为我有方法辨别死去的人是否会变成诡物。你们也许不信,这也没办法,毕竟那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的。
你们要记住,只有看起来明显已经疯癫的人才会发生诡化,而诡化伴随着躯体异化,会多出不属于人类的特征,想要区分正常人和诡物,还是比较简单的。”
那个被教训的中年男接话了:“兄弟,且不说你的结论牢不牢靠,分辨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你打得过我,因为我还是人类,面对那些超出常理的家伙,你也能这么潇洒?”
“想不到你这个家伙还挺有捧哏天赋啊,接下来才是重点。我在外面观察了大半天,发现由人类转化而来的诡物还是较弱的——对于最初出现的诡物而言,目前的许多武器都是无效的,攻击像透过空气一样,直直地穿了过去,但除了最初的那一批,后来被转化的人类还是能被真真切切伤到的。
尽管子弹和刀刃造成的伤会迅速恢复,但我们的□□却能对它们造成实质性伤害——你要是把它一拳打裂,它是很难恢复的。虽然在诡化后,就算它生前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诡化后的力气都大得可怕,但理论上来说,多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是能将它们制服的。”
此言一出,质疑的声音小了不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考虑这个少年提出的方案的可行性。
“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总不能为了一个人去牺牲更多人吧?”
“你这口说无凭,官方都还没研究清楚呢,你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了?”
“还是不信任我啊,你们等等,做好心理准备哦。”徐雨歇走过去拎起放在墙边的单肩包,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后,把掏出来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众人看清那物件后吓得惊声尖叫。
只见水泥地板上躺着的,赫然是一只被生拧下来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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