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屋子外面起了一阵骚动。
白沨本就睡得浅,过了片刻就被吵醒,他揉了揉眼睛,披上外套起身去看。
屋子外面的空地上,一个士兵正按着一个人,周围太黑,几盏灯打在那里,白沨愣了愣,才看清那是个衣服破破烂烂的男人。
那张脸,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这是谁。
是商场里那个意外死掉的孩子的父亲,他看着这个人的脸,突然一阵厌烦。
杨肃挣扎几番,还是睁不开士兵的束缚,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他脸上满是打斗时沾上的泥土,此刻被士兵坐着,脸朝地,想转转脸,一下子却看到了白沨,整个人一怔。
齐启也刚从梦中醒来,从小屋里匆匆走出来,撑了撑军装外套的领子,没来得及扣上扣子,满眼的疲态。
他看了白沨一眼,然后径直走到这个男人身边,那个士兵便开始汇报抓住这个人的过程。
原来是在他们守夜的时候,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于是几个人立马带上电灯和枪扑了过去,渐渐缩小包围圈,等到看清这是个人时,男人的匕首已经离一个士兵很近了,另外几人立马扑倒男人,没想到他力气如此之大,推开了几人朝着屋子的方向狂奔,最后才被他们压制住。
齐启面色沉静,听完后看了眼白沨,“他认识你吗?”
因为刚刚这个人一直有意无意瞥着白沨的方向。
白沨点点头,吸了口气,“查查吧,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齐启应了一声,叫人拿来了绳子绑好杨肃,然后派人看管后,没再说什么,让被惊醒的人都回去歇息了,走时看了白沨一眼,“先晾着,等他撑不住再问他来这的目的吧。”
“嗯。”
夜晚很长,白沨却难以入睡,他脑中回想着来到这里后的一切,总觉得毛骨悚然。
空着的几间屋子,却有生活过的新鲜痕迹,这里又是山里,没那么容易进入和离开,而这个男人的出现,必定和一切都有关系。
思考中,他意识模糊,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明,又是一阵喧闹,他皱皱眉,睁开眼,撑起身子发现是昨天的那对情侣,女生正一脸急切地向周围人求助,好些人围在一起,夹杂着几个士兵,大家都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白沨赶忙起身走过去,才看清里面的场景。
被围住的正是情侣里的那个男生,他的脸色发紫,嘴唇已经失了颜色,眼神浑浊,口吐白沫。而他身旁是一个摔碎的碗和一滩水迹。
白沨神色一凛,就问那个女生他早上做了什么。
“没...没做什么啊,就是...就是他说要去找点水喝,就往厨房那边去了,等走到这就...就...”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里噙着泪。
白沨皱皱眉,蹲下探了探男生的鼻息,然后叹出口气,自顾自地走到厨房里,于是看到了接水的大水缸,打开手电筒往里照时,他发现水中飘着一些细小的杂质。
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水,闻了闻,有股很奇怪的腥臭味。
他几乎立刻确定了水里有毒,而下毒者自然不必言说了。
也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男生盛水时没有发现异样,在给女生喝水前,自己尝了一口,然后就落到这种下场。
他叹出口气走出去,远远就听见女生撕心裂肺的哭嚎,原来是几个士兵已经拖着男生离开了,女生扒拉了几下但最终放了手,跪坐在地上掩着头哭泣。
白沨面无表情地离开房子,去找关着杨肃的地方。
他在最愤怒的时候反而是最平静的。
走到那个柴火房外,他推开木门,吱呀一声,里面的两个人都朝着他看过来。
杨肃啐了一声,撇过脸。
齐启见是他,挑了挑眉,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白沨这才注意到他刚刚坐在叠起来的柴火上。
他顿了顿,看着杨肃。
“好久不见,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这里的几间民房为什么空无一人,却还留着昨天剩的垃圾,想必你是最清楚的吧。听士兵说在树林里还发现了一辆车,上面还有一个警官证,是杨后建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还原事情的经过。”
“你在跟着杨后建逃亡的时候偷走他的车,甩掉他,驾车来到这里,鬼知道你踩了什么狗屎运能活着来到这里,几户人家中有人发现并招待了你,但没想到你是个白眼狼,可不满足于仅仅这样寄人篱下,于是在水里下毒害死了所有人,抛尸林中,在处理完回来时遇到了我们。”
他语速极快,一气呵成,齐启听得一愣一愣的,杨肃的脸色倒是越发阴沉下来。
更让他没料到的是,白沨几步上前,一掌狠狠落了下来,接着是一拳,两拳,砸在杨肃的脸上,接着突然他按下暂停键似的,后退了一步,闭着眼调整调整呼吸,看着齐启,“抱歉,失态了,接着就交给你处置吧。”
齐启脸色也不太好看,点了点头,目送他出去了。
等到听到木门关上的声音,他脸色沉下来,抬起杨肃的下巴,低着声音说,“他刚刚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的眼神是少有的狠厉,和刚刚的白沨一比恐怖的多,加上身上那种军人的威严,震得杨肃不敢说假话。
“...是。”
“尸体你放到哪里了?”
“林子最深处...”
白沨不太清楚自己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只是心底里觉得异常愤怒,他提醒了众人不去碰这里的水,然后自己到了铺盖边坐下来。
脑子里回忆起昨天男生说的那些话。
他好像突然就能理解了。
那些话,如果出自另一个人之口,他也好不会意外。
而现在,这个男生已经离开了人世,另一个人的情况还毫不知情。
他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刻意缓了缓才沉静下来。
他翻开包掏出关了机的手机,消息还是毫无音讯,而电量已经到了80多,他点了几下手机,发出一条消息,接着捏了捏手机外壳,又按下了关机。
后来他们盘问杨肃问到了哪里有干净的水,终于在这里安定下来。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
白沨关切的另一边,静心室里,梁景川已经长了些胡茬,面容消瘦好多,但他不敢放松懈怠。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总觉得自己身上什么东西渐渐消失了,但还是每天硬撑着让自己活下去。
在墙角那里,他拿着小石子每看到一次日落就刻下一道痕迹,如今已经有了十七条。
他靠着墙闭目养神,心中愤怒的情绪都难以升起,只剩下平静。
漫无边际的平静。
铁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
他半睁开眼,好久没看到外面的光,竟有些不适应。
过了片刻他才看清逆着光的那人的面孔,竟然是杨校长。
梁景川有些错愕,在原地愣了好久,呆呆地看着他走到自己的身边。
“抱歉啊小梁,到现在才处理好你的事。”
梁景川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突然湿润了些。
杨校长突然压低了声音,“这边的局势比你我想象得都要复杂,邹政委目前可能是真正的掌权者,但他背后的势力不好说,一定要谨言慎行。”
说完,他看了看梁景川瘦削的脸,有些无奈,皱了皱眉。
“走吧,可以离开了。”
“嗯。”
梁景川站起身,活动活动四肢,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十三区水源被污染了,丧尸病毒很快传播开来,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清理后带着存活的居民来到了这里。”
梁景川先是一愣,接着立马急切起来,“白沨呢??”
杨校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他留在那里等最后一架直升机救援的时候,直升机坠落,现在不知去向了。”
梁景川一下就急了,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杨校长立马接了话,“不过你不用担心,小齐领着一队人马护送他们离开了,他走之前发了消息过来,他们带着gps追踪器。”
梁景川看看杨校长,又看看走廊,皱起了眉,“我现在就去接他们。”说罢就想冲回宿舍收拾东西。
杨校长立马拉住了他,“你先好好养伤,后面的事再做决定。”
他张张嘴,校长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军令。”
“...是。”
他看着地板,心里止不住地担心起来白沨的情况,“他们的gps现在在哪里?”
“在十三区附近的一处山里,他们今天通过通讯设备报告了情况,没有太大威胁,只是请求十一区支援...”
“邹政委会同意吗?”
杨校长沉默了,看了他一眼,“先去拿你自己的东西吧,把自己收拾好。”他又看了看梁景川的面容,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后者在原地呆呆站了会,才起步离开。
走过走廊转弯时,他重重叹了口气,心中焦虑又更进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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