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彤并没有进过商场几次。
迷糊之中,她竟无意间低着头走进了男卫生间。
所幸里面并没有人,她发现后匆忙转身往外走。
最里层的隔间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听到声音后惊了一跳,立马加快了步伐,但随后又有人体撞击地面的闷响。
她已经走了出来,犹豫片刻,还是探头向里望去,只见一个男人仰面倒在地上。
她脑中闪过诸多想法,顿了顿,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走上前,站在男人不远处尽力把手指伸过去,去探男人的鼻息。
男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的脖子上有几道清晰的手印,脸色发紫,正死死瞪着某个方向。
张汐彤脑子嗡的一声,颤抖着闭了闭眼,僵在了原地,缓了好一会才飞快地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与厕所相隔两端的走廊上,刚刚醒来的母亲正焦急地四处寻找着她的孩子,而她的丈夫还在地上揉着眼睛咕哝着,“跑不到哪儿去的,现在很安全。”
她没有管丈夫,继续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找着,一边喊着“小渡”,路过一家店时差点滑了一跤。
安全出口的门虚掩着,楼道里传来儿子的说话声。
她听到后立马松了口气,打开铁门进去。
“姐姐,我给你看这个东西,给你手上也贴一个。”杨渡自顾自对着空气说着,做出贴东西的动作。
女人惊了一下,快步上前抱住男孩,有些惊恐地看着他,“儿子,你和谁说话呢?”声音都有些颤抖。
“给你看,这个紫色的,这个黄色的,还有这个是黑色的,我喜欢这个红的,给你拿这个蓝色的。”男孩没听见似的继续说着。
“...儿子?”她晃了晃儿子,顿时慌了神,而男孩不为所动。
他挣开了她的怀抱,开心地笑着,顺着楼梯飞快的向楼上跑去。
女人彻底懵了,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男孩跑到三楼的栏杆旁,突然蹲下,使劲拍起地砖,一声一声,传到女人耳中,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她赶忙上前抓住孩子的手,那手已经拍红了,但男孩没看见她似的,继续呓语着,“姐姐,你在哪里啊,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我来抓你了哦。”
说罢又挣开女人的手,扒着栏杆就要往上爬。女人飞快的上前抱住他,一声声喊着“小渡,小渡你看看我。”
男孩对她毫无反应,在他四处张望时看到了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突然兴奋起来,“找到你了。”接着就奋力地挣扎起来。
女人原本也没使多大劲,生怕弄疼孩子,没想到他能有如此大的力气,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又被反射的光迷了眼,让男孩挣开了。
他扒着比他高一些的栏杆,借着母亲的膝盖,奋力地一踢,整个人跃了出去。
女人向后倒去,一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抓,大吼一声,“不!”
但只碰到男孩衣襟的一角。
阳光毫无情面地照着这世界的一角。
“嘭”一声巨响后,一切都安静了。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遍整个商场。
众人闻声都围在了安全出口旁边,担忧地看着她,怕她做什么傻事。
她的丈夫从人群中挤过去,就见女人抱着他的孩子,不住地哭着嚷着,身下是一大片血。
他顿时上了火,一手指着女人,大声吼着,“江丽,你他妈怎么看孩子的!”
女人浑身一震,却只是哭喊着,声音都哑了。
男人气上了头,怒骂着将手举过头顶,又狠狠落在女人身上,但女人不为所动。
杨肃仍然叫嚷着,“就看孩子一件事你他妈都做不好,我老杨家的香火断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楼梯间内异常热闹,自然也吸引了一层的那些“人”,杂乱的拍门声不绝于耳,且愈演愈烈。有人瞬间面色一白,绕过闹剧现场在拐角处探头望了望,所幸有人早早锁了门。
十余分钟后,叫骂着的男人声音弱了下来,众人也都各自散去了。
楼梯间里,哭喊声终于小了些,只剩下低声的呜咽,女人把脸贴在孩子冰冷的脸上,久久未动。
厕所里,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张汐彤站在厕所外的角落,皱着眉,无意识地捏着右手小指,嘴角总是自然地向下。
“这人我见过几次,”齐大叔看了地上的男人几眼,“他基本每周都来商场一次吧,不过这周有些反常,我见过他挺多次了。”
梁景川仔细翻看着男人的脖颈,得出了结论,“他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白沨眉头一跳,看向他。
“这个手印,拿手比上去的话,会发现恰好是反的,而且他这也符合窒息死的症状。不过...”他又起身,四处看了看,最后拉开最里那个隔间的门,“...知道了。”
地上有一堆散乱的锡纸包装,还剩下小半张彩色“邮票”。
他不用凑近就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lsd,新型毒品。”
白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齐大叔嘴角一抽,慌慌张张地起身,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刚好对上白沨的视线。
梁景川也望着他。
他咽了咽口水,指着地上的邮票,“这种东西...我见过好多...”
“在经理的办公桌抽屉里...”
张汐彤凑近了些,手扒在门框上,几人都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齐大叔。
“就...就那天他有事找我,我进了他那个休息室,刚好他在打电话,他就让我在边上等着,我就瞟到他抽屉里一大片邮票一样的东西,花里胡哨的,当时也没多想,谁知道是...”
“所以,经理和毒品有关联...”梁景川与白沨对视一眼。
“那个...”张汐彤突然出了声,声音依旧干干的,但比起昨天好了些,“刚刚我其实,在出去叫你们的时候,余光瞥见过什么人从厕所里出来过了,但我没看清。”
“是那个胖男人吗?”白沨问。
她皱着眉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梁景川起身,去水池旁仔细洗了洗手,,“走吧。”说罢才想起什么,折返回来,看着地上的尸体,面露难色。
“怎么办?”
没人回答他,没人能回答他。
四人出去时,走廊里的氛围极度的诡异。
沉默笼罩着众人,好几个人低声抽泣着,大概都在丧尸的恐惧之中难以撑下去了。
白沨抵了抵梁景川,示意他看安全出口的楼道里。
那个叫江丽的女人正抱着他的儿子,地上有已经发暗的大片血迹。
他皱起了眉。
张汐彤看到后,顿时惊了一跳,早上还朝着自己做鬼脸的孩子,此时已经离开人世了...她眼里露出苦涩神情。
女人已经不再哭泣了,只是轻轻抚摸着男孩的背,以极低的声音哼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的,几近干涩。
白沨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这场阳光下的悲剧,默不作声。
梁景川在一旁,看不出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轻轻地走了过去,拍了拍女人的肩,嘴唇抿得很紧。
“我会帮你找到真相的。”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女人愣了愣,转头望着他,眼里是失去神智般的茫然,但一瞬有光闪过。
工整的办公室里,电话声一次又一次响起。
市长助理已经快疯了,却还是接起电话,以极其温和的口吻回应着对面或狂躁或绝望的语调。
“我们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了,请您安心,我们会保证每一位市民的人生安全的。”
她放下电话,叹出一口气。
江舟市开发区从昨天开始出现多例咬人事件,现在原因还未查明,网上已经有了许多声音,还有诸多视频被上传。
他们第一时间采取措施封锁了相关信息,同时暂时封锁了事件发生地所在区域的交通。
她低了低头,神色有些忧伤。
几家大医院都已经开始行动了,大概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吧。
几堵墙的隔壁。
张市长品了品刚泡好的龙井,揉了揉眉毛。
今年正是他的紧要关头,居然出了这种事,他放下茶杯,狠狠往红木办公桌上一锤,低着声骂出句什么。
不过,消息暂时压下来了,底下人的效率他还是放心的。
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
外面阳光正盛,他对面墙上的一片鲜红异常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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