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默契地选择噤声。
白沨往房间角落而去，躲在堆砌起的粮食之后，而梁景川飞快地穿好衣服，端起枪就朝着门边而去。
他偏头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着。
门外的人隔了一阵再次敲响了门，梁景川在身后做了个保持隐蔽的手势，继续听着。
“...我，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我肯定你们会救这个小姑娘...拜托了。”男人最后的语调终于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梁景川眸子动了动，斟酌着开了口，“让小姑娘开口说句话。”
不久后门外传来一句，“...我好疼啊...”
女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梁景川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听到这声音，又在空气里嗅到一丝隐秘的血腥味，于是定下心来。
余光里，白沨也已经找了个视野盲区，用两只手握住了枪对准门口。
梁景川有些担忧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白沨朝他点点头，他一笑，打开了门锁，接着按下扳手开出一道缝来。
没有枪口朝着门里。
他飞快地和这个和自己万分相似的男人对视一眼，接着变视线一低看到了他怀里扶着的小女孩。
女孩头发散乱着，眼睛只眯着一道缝，看着他隐隐泛着泪光。
这个动作几乎把他整个人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只要这两人有诈，有意发难，他很容易就会陷进危险里。
...就像那次爆炸一样。
甚至场景都无比相似，人物也大差不差，门缝里的小女孩，背后的男人...
但一来他背后，还有个正端着枪的白沨，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他开枪的样子，但无论如何他的子弹都能给自己争取到一分解脱的机会。
二则女孩生命体征看起来确实微弱。
他选择再赌一次。
梁景川很快皱眉开口，“你呆在外面。”
“...好。”这下男人倒没什么别的言语，梁景川飞快打开门到能容纳半人身形进来的空间。
他脑内一直紧绷着根弦，余光将眼下的两人全部包裹在内，一丝一毫的动作都看得分明。
男人放开手，梁景川握住小女孩的胳膊。
滚烫的温度让他微微颤了颤。
他把手绕过去搭住她的另一边肩以防受伤，另一只手暗暗使力在门后，不过一秒时间，他将小女孩拉进了门里，并迅速关上了门，按下门锁。
寂静。
无事发生。
门外传来男人的一声嗤笑，但也并没有多余的言语。
梁景川松了口气，看了眼门板，接着把目光投向小女孩。
白沨仍没有放松警惕，左手握枪缓缓靠近着。
他扫了梁景川一眼，后者抱着女孩的头把她放倒靠在墙角。
他的视线也随之看去，女孩腿上有个极大的血洞，腿上的血像是擦过，伤口附近只是简单处理了下，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女孩神志有些不清，张着嘴很低地讲着什么，梁景川转过身去包里拿药了，白沨就蹲下凑近去听。
“...张汐...彤......你帮我...找老师...请个假...”
白沨瞪了瞪眼，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再仔细听听时，梁景川靠了过来，把药瓶和水以及一堆东西都放在地上。
“伤口里面应该没有子弹残留...有的话现在条件也做不到取弹，应该是发炎了，我先给你吃点药。”
他打开药瓶到了两粒药出来，手捧着药举到女孩嘴边有些尴尬地不知所措。
白沨立马会意，用好着的那只手捏住女孩的脸，梁景川顺着他的姿势把药丸喂进去，再接着给她倒了些水一并喂了。
等看到女孩吞下去他才接着下来的动作。
女孩腿上...外面那男人应该有些经验，已经把伤口附近的布料清理了。
只是...这伤口着实有些可怖，梁景川微微侧着身子挡住白沨的视线。
白沨“嗯？”了一声。
“...我来处理吧。”他说着就用镊子捻出片棉花蘸好碘酒，细细擦拭着伤口周围。
白沨看着他的手发了会儿呆，“你...也是这么处理我的吗？”
“差不多...但是总感觉给你包扎的时候，更疼一些。”
白沨没应答，梁景川也没再说什么，等大致处理好伤口周围，再拿出一瓶什么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女孩疼得缩起腿来，被梁景川一只手按住，他铺好药粉才松开手。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女孩终于是清醒了些，睁开眼看着梁景川愣了好几秒，接着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背狠狠抵在墙上。
“你们是谁！”她的声音无比凄厉，指甲划过玻璃一般，梁景川只是一手端着药瓶，看着她有些一言难尽。
“外面那位求着我们救你的。”白沨说。
这时门外的人也出了声，“...是，栗佳你别怕，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栗佳这才渐渐放下戒备，静静地扫着两人的脸，然后视线定在了梁景川的脸上。
“...你是那天那个...”她瞪了瞪眼，腿上的伤口一开始的刺痛感渐渐平息了，能看到她表情都缓和了许多。
“过去的就不用再说了。”梁景川飞快地扫了白沨一眼，止住了话题。
“哪天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知道？”白沨静静看着梁景川，后者看了他一眼，然后挪开了视线。
“还疼吗？”梁景川扫了眼栗佳的伤口。
栗佳摇摇头，背靠在墙上，猛地对上白沨的视线，犹豫两秒开了口，“那天，是外面的单清哥开的枪，引爆了炸弹，才...”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不自觉地抖了抖。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猛地看向他。
“爆炸？”
“单清！？他叫单清？”
梁景川握住白沨的手，后者已经捏紧了枪试图站起来。
“别冲动，已经过去了。”他跟着白沨的力站起来挡在他前面，拦住白沨的腰。
白沨只是瞪着眼看他，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停顿好几秒才稍稍平息下来，“他，导致的那次爆炸，故意的？”
梁景川看着他的眼睛，很轻地点了下头。
他手微微用了点力，又怕碰到他的右手，于是只把他往边上偏了偏。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他算不上恨吧，只是在现在看来，他可能对我们还会有用。”
白沨瞅着他，似乎很快会了意，这才松下劲靠在他身上，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于是慌慌忙忙地别开身子，自己到边上坐着去了。
梁景川勾着嘴角笑了笑，蹲坐到两人中间。
“疼吗？”
他问栗佳。
栗佳顿了顿，点点头。
“你这样的小姑娘，能坚持到现在，也很不容易了啊...”
他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张汐彤他们怎么样了？”
白沨看着他，又偏着头去看栗佳的反应，后者听到这名字先是一愣，又接着猛地起身，似乎是蹭到了腿上的伤口，吸了口凉气。
“张汐彤，你们从哪遇见的？”
梁景川眸子动了动，“江州一个商场，丧尸爆发的时候我们正好都在那里，之后一直在各个安全区里辗转。”
“她现在怎么样？”栗佳身子往这边探着，语速极快，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缩了回去。
“挺好的。”白沨说。
“嗯...嗯。”栗佳不再言语了，她瞪着地面，片刻后微微笑了起来，嗫嚅着，“那就好...”
她吸了口气，“谢谢你们，我...差不多好了。”她说完就要撑着墙站起来。
梁景川和白沨交换了个眼神，叹了口气，“外面那位还在吗？”
栗佳的动作一顿，收回了手。
“...在，你要开什么条件？”
“你叫单清对吧？”
“是。”
“你父亲是梁圳，容来集团的董事长，母亲早逝？”
“...是。”
梁景川和白沨对视一眼，白沨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白沨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如果是完全照搬你的经历捏造出的人...再问问细节的东西。”
“你为什么叫单清？”梁景川会意。
“救我死了的一个军人，说这么多，到我问你了吧，你当兵了？”
“是。”
“高中时候打架没把人打死过？”
“当然没有，你认识郑琦吗？”梁景川扫了白沨一眼，接着道。
“...似乎认识，很久之前的名字了。”
“他有弟弟吗？”
“没有，一直只有一个人。”
白沨点头示意足够了，接着低声道，“我...虽然说出来很荒谬，但只有一种解释是...你们是不同时间线的一个人。”
梁景川凝眸片刻，没出声。
“哼，倒是神气啊。”外面的单清说了句，语气里倒有点嘲弄意味。
“确定吗？”梁景川挑挑眉，白沨点头。
“嗯，我信你。”他说完看了栗佳一眼，后者此刻对于刚刚听到的东西万分震惊，下意识拉着他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
然后终于反应过来又收了回去。
“...我拉着你过去。”
“哦。”
梁景川拉着她到门口，沉默片刻开了口，“我救了你带的人，还没有计较上次爆炸的事，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这下倒没有一开始那么戒备了，打开门锁来了门，对上屋外人那张和自己极像的脸时，他还是微微有些愣神。
一样，又很不一样。
照镜子一样。
梁景川伸出手，把一个小东西塞到了单清手里。
栗佳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梁景川对他们笑笑，视线却直直对着神情错愕的单清，缓缓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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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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