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不灭！
好消息是重伤不灭依然保有战力，坏消息是他捅穿的是他的师尊。
此时的顾轻云是叫苦不迭，还没有从被不灭捅刀的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不灭又是猛然一抽刃，顾轻云跌落在一旁的石壁，靠着石壁的支撑，他勉强才能不倒地。
丹州真人的这具躯体早就损坏，已经流不出血来，不灭的这一刀彻底损坏，他感觉到自己的灵体不稳，显然这具躯体是不能用了。
不灭冷眼看着他，“骗子。”
知道他是猜测自己是段寒派来的卧底，可动手也该给别人开口的机会呀！
顾轻云抬手，吐气微弱唤道：“不灭。”
不灭的眼中微微出现了一点迟疑，思绪被一句久违的呼唤搅得一团糟，耳边却听眼前人微弱道：“我是你的师尊啊。”
“不是，死。”不灭睁眼道。
顾轻云虚弱道：“我没有死，我又复活了。”
能无障碍的与他交流，除了他的师尊顾轻云，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出现第二个，不灭猛然上前，满脸无措中，双眼已经出现泪珠，举着双手想碰又不敢碰，他轻声唤：“顾顾？”
顾轻云凄然一笑，“怎么还是改不了，要叫师尊。”
眼泪流了出来，不灭跪在了他的面前，紧握的双手垂在膝盖上，他抬眼唤道：“师尊。”
上一次对方的离开他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百年后好不容易再见，却是自己亲手杀死，不灭的心中苦痛难当。
恐惧的深渊盘踞在他心头。
顾轻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不要害怕，师尊没这么容易死。”
自责的不灭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含着泪水一个劲地朝着他摇头。
灵识已经有溃散之感，知道时间不多了，顾轻云稳住心神道：“相信我，等我回来，也还要你帮我一个忙，我灵识离去后，你帮我把这具躯体毁去。”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只要段寒一时找不到丹州真人，他就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不。”不灭依旧摇头。
“要听话。”顾轻云交代道。
嘴唇轻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再也支撑不住，顾轻云猛然倒下。
不灭抱着他倒下的身体微微点头，耳边不灭的哭声越来越轻，顾轻云对丹州真人的躯体彻底失去了控制。
没有本体他还可以栖身净月那具傀儡之身，只是一想到要落入段寒的手中，这种感觉并不让人觉得美好。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没睁眼就听见段寒讶异的声音，顾轻云睁眼对上段寒充满恶意的脸，他朝他凑近道：“居然耍了我？我真是小看你了。”
顾轻云察觉到脚踝不适的冰凉，低头查看发现自己的右脚脚踝处带着镣铐，精铁打制的锁链另一头正牵在段寒手中。
他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魔龙大殿的宝座上，段寒就坐在他的身边，一脸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顾轻云后退与段寒拉开一段距离，直视道：“怎么回事？”
段寒说手绕着铁链打转，悬空的链条发出簌簌寒声，他用铁链把人往自己这边拉动，一面道狰狞肆意：“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顾轻云抬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这是什么变态的心理？傀儡还只是十二岁的孩童？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算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一个傀儡动手，况且和你本体相比，这些顾凡夫俗子我还下不了嘴。”
段寒露出的表情比他还不可置信。
安心了一点，他现在只有一具傀儡，不能惹怒对方，顾轻云放轻音调道：“你先放开我。”
“我若不放呢？”段寒挑衅道。
不放就不放，顾轻云拉着锁链想要离对方远一点，却发现自己根本自不量力，锁链除了发出簌簌声响，在段寒手中根本纹丝不动。
锁链一摔，顾轻云气馁地别过头去。
段寒故意上前挑衅，“怎么不说话？”
多说多措，自己落到对方手里，口头逞强确实不是明智之举，顾轻云咬着牙决定闭嘴不言，由着对方一个人唱独角戏，应该就能打消对方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段寒轻轻一笑，道：“那你不说话我可就亲你了。”
顾轻云蓦然转头，嗤道：“你刚才还说下不了口？”
“那你陪我说说话。”
段寒话痨的本质还没改变。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顾轻云又把头扭了回去。
段寒伸手强制把他的下巴板正过来，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你就真的这般恶心我，连说句话也不行。”
“魔主应该知道我和你存在着灭门之仇，你于我也有杀身之仇。”
“那他怎么就可以让你承欢身下。”
“魔主！”顾轻云冷喝，“慎言！”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还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明明我就是他，他也是我，你对他还有愧疚，对我就不假颜色？”
“既然你都有了记忆就该知道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我现在没有打开通天路的想法，你要的众生我也给你好好的留着，我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阻挡？”
听他花言巧语狡辩，顾轻云只觉瘆得慌。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理念相差太大，总归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
“顾轻云，你别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我已经做出最大让步了。”
“最大的让步就是怎么哄骗于我？”
段寒玩味一笑，“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宝座很大，段寒坐在正中央，顾轻云缩在一旁，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短暂的沉默后，殿外响起魔兵的声音，“禀告主上，长风魔君已经在不灭之地抓住了不灭。”
段寒坐在宝座上一挥袖，冷冷道：“杀了。”
“且慢！”
顾轻云蓦然站了起来，“你我之间的仇怨不该牵扯其他人，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你既然要跟我划清界限，就该知道我杀了人凭我的心情，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就想杀个人玩玩，你也应该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是。”
重重地拍了下座椅的扶手，顾轻云瞬间气白了脸。
“生气了？”段寒撇眼看他。
“不敢，”顾轻云故作从容地理了理袖子，道：“我现在沦为阶下囚自身难保怎么会看不清时务？”
段寒勾唇一笑，残忍道：“记得把不灭的头颅带进来，这可是我给他师尊准备的大礼。”
“段寒！”顾轻云怒斥出声，“不要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叫名字了？不是魔主吗？”段寒朝他凑近，眼神阴郁凌厉，盯着他道：“这样生气都还没有离开，可是主体出现了什么变故？”
顾轻云脸色一沉。
糟糕，被对方算计了，这人一开始故意惹怒自己就是为了试探自己。
“叮铃铃！叮铃铃！”
脑中蓦然出现一阵慌乱铃铛声，刚开始顾轻云只是听着有一些恍惚，片刻后就沦为撕扯灵魂深处的剧痛。
“怎么回事？”
察觉到顾轻云神色不对劲，段寒蓦然走了过来，站在顾轻云眼前，居高临下，冷目灼灼，“你装成这样是想使用苦肉计吗？那你可想错了，现在的你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的顾轻云痛到说不出话来，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耳朵里塞满了混乱的铃铛声，声声催魂。
他脸色苍白如纸，蜷缩在角落，双手抱头，身体则痉挛的颤抖着。
顾轻云额间的冷汗不似做伪，段寒收起了镇定，又瞬间变成了慌张，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抱着挣扎的顾轻云大声道：“怎么回事？是哪里痛吗？”
察觉到顾轻云的神魂似乎不稳，段寒手中小魔云现出，源源不断的修为灌入顾轻云体内，却根本没有缓解他的痛苦半分。
段寒朝殿外大喊，“来了！都死了吗？给我把璇玑找来。”
寒意袭来，段寒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让他无法呼息，轻轻拍着顾轻云的后背，几近崩溃道：“你别吓我，刚刚都是骗你的，你若不想不灭死，那我不杀了，都听你的，你别这样。”
顾轻云也不想这样，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还在继续，顾轻云猛然做起，撕裂灵魂的痛楚突然退去。
茫然睁眼，这是一座宽敞的大殿，他的周围都是红线牵起的铃铛，铃铛按星辰排序，而他身下的水晶棺正处在这片宇宙星辰的正中心。
而嘈杂的铃声，正是这些铃铛发出的。
顾轻云也算阵法大成，招魂阵自然是认得的。他下意识地一挥衣袖，殿中的铃铛瞬间安静了下来。
入眼看见自己白色的衣袖，顾轻云审视自身，发现他这是回到了他本来的躯体，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殿外传来一道脚步声，还有一道熟悉焦急的声音道：“你真的听见殿中的铃声响了？”
一稚嫩的声音回答道：“先生，是真的响了，全响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它又不响了。”
“那你先出去，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先生。”
话音刚落，殿门逆光匆匆走进来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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