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岫在银杏树下微微的打了个盹,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灼热,照在人的身上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混杂着银杏叶的味道,更让人想要入睡。
于是他小小的靠在树上睡了一会儿。似乎是做了一个什么梦,银杏叶堆成的树堆里钻出一只黑色的小狐狸,银色的眼瞳仿佛落月熔银,皮毛比最深沉的夜还深,非常热情,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的舔自己的手。
云出岫对这种毛茸茸的生物完全没有抵抗力,就收养了它。黑色的毛球非常活泼好动,一不留神就钻到宫殿的各个角落中去。
一会儿钻到层层叠叠的帷幕当中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无法脱身只能呜呜叫,一会儿又在黑夜里隐匿,和云出岫玩躲猫猫的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它就长的很大了,它的尾巴也在一条一条的增多。
他的父皇再也不允许他养它,强逼他杀死这只九尾黑狐妖孽,否则便削去他的太子之位然后将他贬为庶人。
云出岫痛心疾首据理力争,“它只是一只无辜的狐狸他能有什么错,九条尾巴就是妖孽么,我倒觉得狐狸天生就该有九条尾巴,那些一条尾巴的……才是妖孽呢,凭什么只长一条尾巴?”
他又诚恳道:“自从遇见它,儿臣再看天下狐狸,只觉得它们都少了八条尾巴!”
掷地有声,于是他便被扫地出门。
狐狸宽慰他道:“没事的,我养你啊。”
云出岫有些郁闷,道:“你拿什么养我。”
随即狐狸就示意他骑上自己,毛很柔软,速度很快,他听见风声从自己耳边呼啸而过,于是他不得不努力地捉紧狐狸的长毛,又在一个拐弯过后把脸埋在狐狸的脖颈上。
狐狸得意洋洋道:“风驰电掣,狐狸坐骑。我可以给别人送货送信件。”
云出岫敲了敲自己的手掌,恍然大悟,“你还可以送人啊。”
狐狸黑了脸,天知道他如何从黑色的狐狸脸上看见黑脸,它慢悠悠的舔了舔自己脖颈上的毛,看着扒住他脖颈的云出岫,幽幽道:“狐狸的背只给心上人坐的。”
随即狐狸继续风驰电掣了起来,一直奔到一条巨大的河流之畔,这里的河水翻滚着铁腥味,河畔有一个正在煮汤的老妇人,用汤勺不断搅拌着锅里的汤,汤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芳香,让人食指大动,恨不得大快朵颐。
“饮汤么,两位。不饮汤过不了奈河的啊。”
狐狸则是嗤笑了一声,纵身一跃,便要跃过奈河,失重的感觉在云出岫心头乍然拉响警钟,下跌,下跌,下跌,他突然很想打一个喷嚏。于是他猛地清醒了过来。
这时他才发现在他鼻尖悬停了一只枯叶蝶,也许是云出岫睡相实在太好,它或许把云出岫当做一块略略有些奇怪的石头,当石头动了的时候,收到惊吓的枯叶蝶也展翅开始飞翔,晃晃悠悠的,真像是一片被风吹走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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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里翳见到了大司祭,大司祭的目光沉沉,随即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也许,他的魂魄,已经依俯在某具身体上,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招魂失败。”
另一个理由是他的魂魄本来就不全,不足七日便消散在天地之中,招魂仪式上召唤出的不过是灵魂的废料与杂质,所以那个‘大司乐’才一句话都没有话,而且很快魂魄离散。
大司乐很明智的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所以你占卜到了什么,我不想听你的猜测。”
“占卜之术,本就变幻莫测,我用法铃占卜此事,法铃指向……”
他指了指一个方向,“转机可能出现在这个方向。”
“不过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占卜本来就是一半一半的,很何况这法铃铛有些年头了。”
穿着常服的大司祭没有在脸上涂抹那些油彩,也没有把自己的胡子编成小辫,看上去倒显得更加沉稳了。
相里翳:“……”
他拼尽全力才止住自己马上就要喷射而出的毒液,该说魔域占卜是十年如一日的没有长进么,这个回答真是在他意料之中,他也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借助如此虚无缥缈的预言来行事。
“既然如此,魔域事务就由左相右相负责,你来监督。”
相里翳轻描淡写的定好了自己未来的行程,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该做什么。
“我觉得,他也许是在人间,更有可能是在人间的王朝。”
毕竟那里是云出岫心心念念要去的地方啊,不管他是游散的魂魄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总还是活着的,活着,他就可以找他算账。
“你说,他会附身成什么呢,有没有可能附身在动物身上。”
大司祭:“……啊,也许吧。”
也说不定是死了。
但王上很轻易就接受了附身他人的设定。
“该不会附身在一只小鸟的身上吧,如果是这样,我可得好好的笑笑它。不过,我想问应该。先找到他,毕竟,现在的他应该没有修为,十分虚弱,若是被什么猫猫狗狗叼走,那可不好。”
他碎碎念了一通之后,便盯上了大司祭腰间的那枚铃铛,“有用么,没用吧,没用给我。”看上去像是在征询,实际上就是强要,大司祭只能微末的吐了一口气,把铃铛递给他,又嘱咐一句。
“可以在法铃上缠绕大司乐的一缕头发。如果大司乐当真活着,魂魄附身在其他东西体内,铃铛在距离他三步的时候就会响起。”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鸡肋的功能,天下之大,相遇何其不易,还要求三步之内的距离。三步的距离,那已经近到不能再近,阿云早看到自己并且扑到自己怀里了,要这个铃铛做什么。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这枚铃铛贴身收拢,挂在腰侧。
此时,铃舌不动,发不出一点声音。
相里翳潇洒的走了。
大司祭:“……”魂魄附体,说到底也就是夺舍重生,但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夺舍重生,要知道灵魂与身体可是讲求匹配度的。
大司乐也许可能大概一定是死了。
但王上不肯承认。
现在是大司乐死去的第一周,王上无心政务,每日都在搜罗书房里的禁法,刚刚与王上说话,他甚至看见王上手掌与胳膊上的取血划痕。
王上究竟尝试了多少种办法?谁也不知道。
希望王上不要沉浸在悲痛之中。
“情之一字误人深——”
大司祭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见的景象,是大司乐与王上在御花园一边散步一边讨论着什么,两个人的脸上挂着相同恬静的笑颜,好像有什么脉脉温情在两人身上涌动。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喝到两个人喜酒。”
他喃喃着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看,希望王上可以早日清醒,再或者,他真的寻回大司乐的魂魄。
“要不然,再试一下茶叶梗占卜?”
他喃喃一下,突然去翻起了自己的茶罐,打算试一下这种方法,不过,自己从来都不擅长这种占卜 这种占卜也总是时灵时不灵。
出乎意料,占卜的结果居然是“心想事成”。
大司祭若有所思的把这杯茶喝掉了,做出了点评,“下次应该少放些枸杞。”
***
一辆马车,行走在官道上。
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探出来,握住了在路途中颠簸摇晃的帘子,从马车的小窗里探出头来。
为首的侍卫回身看探出马车的人,只见那人那人向他微微点头。
此人长发微拢,身着道袍,并不是那种让人一眼便觉见君误终身的长相,浑身气度却是温文,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侍卫牵着缰绳回转,来到小窗前,恭敬地对此人行了一礼,道:“……国师大人,有什么吩咐么。”
被唤作国师的男子依旧保持着他温文尔雅的态度,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不再管他,道:“不过是一些老毛病,没什么好担心的。”
眼前之人,居然就是国师!
来自仙门的国师。
国师放下帘子,却是一下子瘫倒在马车的座椅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胃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覆,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凡间,这里灵气稀薄,修者来此,修为十存一都算是一件好事。自己分明是仙门首徒,却被自己的师尊师伯叫过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话,当真可恶。
更别提宗门内的传言了,当他们知道自己要奉命前往人间去当国师,一个一个的皆是如丧考批,差点去门派前请命让他们不要赶走他。
是啊,若非犯了大错,怎么会被逐出山门。
仙魔两域早就签订契约,不允许仙门魔域插手人间之事,为此设立督查。
所以,他要到仙门去当国师,还非得被逐出师门。希望自己还能回去,这么多年他一直尊重师长兢兢业业,应该……不会不让自己回去吧。
不会吧。
更让他恼怒的,便是人间不允许随意使用灵术道法的规定,害的他不能御剑飞行,要坐马车,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晕马车?天知道他的飞剑学的有多好,自己在飞剑大会上又是如何的风采卓卓。
但自己——
他又情不自禁的干呕了一下,于是慌乱的剥起了马车小桌上的橙子,随即把整个人都埋在橙子皮里,伴随着这股清香,他觉得他的状态是好了一些,但是,一想他的任务,他还是觉得悲从心来。
自家占卜课老师的话就那么准确么?就因为一个预言,一个占卜,他被迫“被逐出师门”,成为凡间的国师。
那个预言的内容是“魔域对凡间将会有大动作。”
那个凡间的范畴也被老师占卜出来了,正好是雍的疆土。
为了保卫苍生,他谢良辰只好到大雍去当国师,揭穿魔域对人间的阴谋!
马车又是一个颠簸,谢良辰的脸色便由白转紫,甚至有往蓝转变的趋势。
说到底,他根本不想来,也根本想不到魔域对人间能有什么大动作。
不提别的,熙熙攘攘之事,要么为名,要么为利,魔域进攻人间,怎么想也想不出好处啊,人间元气稀薄,简直是穷乡僻壤之地,谁愿意来啊。
除非因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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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些一条尾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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