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蓼原本就对玄度方才的行为十分不满,又听他对长钰做如此评价,心中有火,便想发作,但嘴还没张开,那股火就被她自己浇灭了。
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低微木仙,现在还有罪在身,更是比低微更加低微。
而长钰是仙君,是千年难遇的修仙奇才,又是大仙的坐下弟子,自己如何去与他再有交集?
于是千言万语在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化成一声叹息,再无其他。
越是看她这样,玄度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你们的事,我也说过你不想说,我便不过问,只是你知不知道,你心结过甚,就是这样将一切憋在心里造成的。”
此番话说出口,玄度由觉得自己多管了什么闲事似的,接着给自己寻着借口:
“我是看你心结难解,怕你灵力浅薄过不了仙门试炼,耽误我回魔族,才对你劝上一二,并没有其他意思。”
蓼蓼点点头:
“我知道,谢谢你,只是有些事太刻骨铭心,并不那么容易释怀,不过你说得对,将一切憋在心里并不是良策,况且……都过去这么久了。”
她望向长钰,眼中的柔意一如往昔,只是长钰亦恰好回眸,四目相对之时,亦有太多话如鲠在喉,却不可对外人道也。
等所有人都验明正身,长钰与星坤重回仙台上,长钰的眼神却一直追随着她。
她只望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将头轻轻低垂,手捻着衣袖,希望集会赶紧结束,却听仙师咳了两声,缓缓道:
“你们均以验明正身,便可安心,只是几日后便是仙门初试,再往后还有更重要的仙门试炼,因而长钰仙君和星坤仙君将常驻仙门镇守,大家便可以放心在仙门修行。”
一听两位仙君要留在仙门,台下的仙门弟子皆欢喜起来,女仙看长钰,男仙望星坤。
此时蓼蓼才发现,原来星坤仙君并非男仙,而是一个似化万年霜华结为冰莲般纯净凛冽的女仙。
她看着星坤与长钰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在她心里,长钰那样的人,自然是配得上最好的,遂是想想自己如今境地,即便当时没有发生那件事,便也是配不上的吧,
这样想着,她忽而鼻头一酸,眼泪不听话的往下坠。
她见状忙往玄度身后藏了藏,不想让长钰看到自己的样子。
玄度感受到她的异样,低头去看,见她又哭了,望向长钰的眼神更加凶狠。
他在心里已经将长钰剐了万遍,却又在低头看向蓼蓼时换上一副温柔面容,自怀中拿出一方青色手帕塞进她手中。
蓼蓼拿着那方帕子,低低道了声谢,刚要擦泪,却见那帕子一角绣了几条歪歪扭扭的线,线上参差不齐的挂着几个奇形怪状的绿色小点。
她不禁心中疑惑,戳戳玄度问道:
“这是什么?”
而玄度看见她指着的东西,神色立马不安起来,手恍惚一抖,眼睛甚至不敢去看第二眼,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拿到的时候就带着这么个东西了。”
“哦?”蓼蓼脸上还挂着泪珠,神情却变得玩味起来“难道是你们那里的哪个女子倾慕你,给你绣的?”
一听这话,玄度竟有些急了:
“什么女子绣的,这明明是我好不容易……”
话说到一半,另一半被他自己生生吞了回去,脸一红,就要将帕子拿回,却没想到蓼蓼没躲,就这样将帕子还给了他。
“如果这真的是哪个女子送给你的,你一定要珍惜,就算不喜欢,也不要伤害她。”
玄度听到蓼蓼低声说的话,心中无奈又起,随手用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水潦草带过,又将那方让他十分羞耻的手帕收好。
蓼蓼的脸被这么胡乱一抹,引得她自己十分难受,却又因在集会上,不能发作,于是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只是她心中有些不明,上次在花苑遇到过一个魔族女子,但玄度说那人只是他的手下,如今竟又有了条绣花的手帕,就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虽然说绣的是丑了点,但心意最重要。
想到这里,她心中替那个锈花的女子叹了口气,不知自己方才说的话,玄度到底能不能听进去。
好不容易等到仙师宣告集会结束,蓼蓼没有半分犹豫,拉着玄度就往外走。
但她不知,台上的长钰本想追上去,却被蜂拥的仙门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得决绝。
而玄度看到了这一切,却并没有同蓼蓼说,反而是对长钰一笑,微微侧身,故意露出被蓼蓼拉着的手。
直到长钰的眼神从急迫转为暗淡,他才心满意足转过身去,与蓼蓼一同出了仙台。
“去吃东西?”
玄度知道,此时只有食物对蓼蓼才是良药,便是出口问时,就知道蓼蓼会答应。
不仅如此,他还学着蓼蓼前一日的做法,将早饭悉数打包,拎着就去了花苑。
蓼蓼纵然不解其中缘由,但若是在食堂吃饭,就会很容易遇上长钰,遂是对去花苑吃饭这件事并没有异议。
在花苑,少了繁杂,她总是能觉得心里安静不少,只是仍忍不住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心里想着今日之事。
玄度亦看出了她的心事,主动说道:
“如果你在想藏书阁禁区恶魂被斩、**被窃一事,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做的,我也并不知晓。”
蓼蓼抬头看着玄度一脸认真的模样,却是笑了出来:
“我虽与你相识不久,但我知道,你并不是什么坏人,所以我也没有怀疑你,我只是在想别的事。”
玄度自然知道这别的事是什么,他提藏书阁一事,只不过是想借此分散蓼蓼的注意力,没想到一点没用,不由有些懊恼。
却没想到蓼蓼竟接着说了下去:
“我在想长钰仙君的事,你说得对,有些事不能总化不开,总憋在心里,特别是我这样灵脉瘀堵就更是不妥,所以我决定了,我想将这件事告诉你。”
她转头看向玄度,便见那人目光柔和,未再问其他,只道了个“好”字,这反倒是让她疑惑:
“你不想问问为什么,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玄度摇摇头:
“我说过,你想说,我便听,并不是非要强迫你如何。”
对于玄度此番,蓼蓼是真的十分感激。
但那句谢谢还未说出口,且听玄度又道:
“吃饭吧,吃完饭,我们仍去灵潭静修。”
“嗯!”
蓼蓼愉快应着,想着大概是玄度怕她说起这件事尴尬,于是打了个圆场。
遂是心里更加感激,想要提升灵力,尽快让玄度回归魔族的心情更加迫切,于是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但蓼蓼不知道的是,玄度此为,是因着他远远瞧见长钰正自远处向花苑走来,不用想都知道长钰来此处究竟为何,便想与蓼蓼赶紧离开这里。
待他们二人好一顿狼吞虎咽,将早饭吃个精光,蓼蓼连个饱嗝都来不及打,就被玄度拉着向门外跑去。
只是她一边跑,一边感觉玄度有些怪怪的,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刚吃完饭,不能跑这么快。”
“就跑一会儿,你坚持一下。”
“那你跑归跑,这么宽敞的地方,总是挤我干嘛?”
“你这边路好走。”
不过蓼蓼虽然感觉玄度的行为有些异样,却并未放在心上,但她不知,玄度之所以如此,是为了遮挡她的视线。
因为就在她的另一边,是长钰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从自己面前奔向另一个方向。
长钰想要叫出那个他熟悉的名字,却看到玄度回首,手指点在唇上,笑着对他比了个‘嘘’。
这一刻,那两个字如同一颗硕大的糖,在喉咙卡得生疼,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回忆起那抹甜,是如何的挥之不去。
但此时,他只能停下来,看着她的身边有了另一个人,看着他们离开。
终于跑过一个拐角,玄度这才松开手:
“好了,可以歇会儿了。”
蓼蓼感觉十分莫名其妙,刚想发问,又听玄度道:
“我方才是想测试你的体力如何,以此来考虑今日应如何教你。”
她点点头,一脸骄傲:
“我体力可好了!我之前可是妖兽看顾员,天天追着妖兽跑都没事!”
“行行行,你最厉害。”
玄度不由自主跟着她笑起来。
便是这么一路说笑着,就到了前一日他们跳下灵潭的地方。
虽然是有过一次经验,但蓼蓼偷偷往下瞄了眼,还是忍不住腿肚子打哆嗦,手掌心渗出汗来。
玄度一眼便看出她的心事,走上前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
“别怕,有我在。”
“你别弄乱我的头发,一会儿不好看了……”
蓼蓼嘴里嘟囔着,伸手想将玄度的手拍走。
但她也不知为何,此时竟觉得玄度十分令人安心,最后犹豫又犹豫,只问了句:
“我还能抱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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