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便进入齐腰深的地方,蓼蓼停住脚,不敢再往前走。
见她这般,玄度便知她昨日就是在大概这个位置忽然跌入水中的,遂是也停下来。
虽说他们已经相互牵过手,但从前都是忽而使然,并不是有意而为之,因此两人对怎么牵着手再往前,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二人在水中站了片刻,蓼蓼有些冷了,便旁敲侧击:
“那个……再往前水就深了……”
玄度其实心中如明镜,但不知该如何开口,见蓼蓼问他,他正巧顺着杆向下爬似的伸出手。
其实他的脸早就烧红成一片,这站在这冰冷的水中,也正好给他降降温。
只是他以为自己伸了手,蓼蓼就会也伸出手,一人五十步,倒是公平,但见蓼蓼并不为所动,甚至是动都没动。
玄度这下更是无措,况且他还举着一只手,场面可以说是尴尬至极,又十分好笑。
蓼蓼亦是觉得此时氛围有点过于微妙,只是她碍于女子的颜面,并不想伸出手去。
有哪个女子是那么主动去牵男子的手的?
当然了自己之前是牵过玄度的手,但那都是自己无意识做的,和现在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纵然自己平时大大咧咧,但总归是个女子,是女子就会害羞,这也是自然。
她想说点什么再来推玄度一把,又怕玄度再犹豫不决,于是故作镇定将话说得十分直白:
“你若是想牵我的手便牵,不想牵便罢了。”
话刚说完,她便抬腿向更深处迈了一步,见此这般,玄度也再顾不上,连忙伸手将蓼蓼的手紧紧握住。
他本来还想说句类似当心水深的话,却在手指碰触后脑袋一片空白,话也是一句都说不出了。
玄度紧张得喉咙滚动,耳朵根都红热得冒烟,蓼蓼感受到他手的滚烫,自己也开始感觉六神无主。
一时间两人站在水里,都不再觉得灵潭寒冷,而是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心脏强烈到马上要蹦出来。
蓼蓼记得自己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和长钰在一起,于是深感大事不妙,连忙出言将眼下过于暧昧的气氛打破:
“我们向前走吧,还能向前走几步。”
只是话刚说完,她本就有些恍神,向前迈出的脚又恰好踩了个空,再一次跌入灵潭。
“当心!”
感受到蓼蓼身体向下一沉,玄度原本握着她的手更是收紧,生怕一个不小心滑了手。
但由于隐身之法的缘故,玄度在水中只能看到蓼蓼的手,并不能看到她整个人到底如何。
于是保险起见,他看着蓼蓼的位置大概推测了一番,又为了尽可能成功,于是弯下腰去,伸出修长的胳膊在水里深深一捞。
说巧吧,他确实把蓼蓼捞起来了。
说不巧吧,他其实是把蓼蓼横着抱起来的。
只是越是如此,他们越是紧张。
越是紧张,心脏跳的越快越重。
在这寂静之地,心跳声变得分外清晰,便是一句话都不用说,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遂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儿,才听玄度道:
“我是怕你再落水,一时心急才这般如此,并非有意,实在唐突,若要怪罪,要打要骂,随你处置。”
他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些沙哑,明明是请罪的话,却听得蓼蓼面红耳赤。
但眼下,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说:
“那个……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啊……”
玄度这才意识到,自己嘴上说着请怪罪的话,手却不曾松开半分。
遂是忙又连声告罪,将要放了手去。
未曾想他刚有点放松的意思,蓼蓼却伸出双手反将他搂住:
“你慢点放!我恐高!”
蓼蓼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玄度竟是这么高的,方才自己本想直接蹦下去,结果向下看了眼水面,立马就打了退堂鼓。
也是幸亏她紧闭了双眼,否则此时都不需用消散隐身之法,便能看出玄度的手像被用沸水烫过一样,都发了红。
因而玄度只能十分缓慢小心的将她放低,直到她的脚碰到了水,喊一声停,玄度止了动作,她才放心的落地。
经历过这次,他们二人遂是行进的更加小心,也更加缓慢,直到蓼蓼觉得水齐了肩膀,玄度便开始教她如何在水中静修:
“若是在静修时,能将整个人都浸在水中自然是最好的,这样整个人的灵识都与这潭水交融,无其他杂念,能更好的沉心于灵脉中灵力的流动,便可对灵力的把控修炼的更加精准迅速。”
蓼蓼虽然非常想迅速的提升,但她并不是很想为了灵修而憋死自己。
玄度便又道:
“那也可以这样,你身体沉在水中,将头露出来。”
谁知蓼蓼鬼点子一大堆,马上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亦或者,我整个人连人带头沉进水里,拿根长管一头向外接通,一头用嘴含住,这样不就可以既在水下静修,又可以呼吸了吗?”
“不得不说,你的想法是很奇特,”玄度笑道“我不知这样是否能达到一致的效果,但可以试一试。”
于是蓼蓼得到肯定后,不耽误一点时间,马上盘腿坐于水潭之中。
而后根据自己距离水面的高度,变化出一根不长不短正正好好的空心管,用嘴含着,一呼一吸,倒确实好用。
在此之前,她从未用这样的方法静修过,便还以为玄度这个方法只是哗众取宠罢了,却是当她沉进水中,心静之后,方觉此法之绝妙。
当她沉在水中之时,眼不可视,口不可言,两耳除了阵阵水声外,听不见任何一丝杂音,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水与她自己一般,任何其他都与自己再无关系。
这样沉心片刻后,遂能感受到自己的灵脉如河,辅佐灵力如水在体内奔流,如同自己所浸之水别无二致,因而沉心于此,便能有灵识与潭水交融之感。
在水流与灵力的相伴下,蓼蓼觉得自己似婴儿入摇篮,安稳,妥帖,遂便不自觉地开始回想过去。
那些开心的,与不开心的过往,一一浮现。
不知为何,有好多自己明明已经不记得的事,在此时竟变得如此清晰,很多当年混沌的事,如今看来也已明了。
大概是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因而如此吧。
她这样想着,遂又不由感慨时光的流逝,竟会将一个人的内心改变。
亦或许这世间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更何况人心。
在水中静修,时间似乎都走得快了许多,明明是早上入水,再出水时,太阳竟然走过头顶,已是过了正午。
只是她自水中站起时,四下望去,并不见玄度的身影,一时有些慌乱。
不过想想也是,玄度已经对他们施了隐身之法,看不见实属正常,若是还能看见,那才奇怪。
既是如此,便只能喊他名字试试了,但还未开口,就听有人道:
“我在你身后。”
她回头去看,果真看到一双悬空着的手,是玄度没错了。
于是放下心来,二人又如同入水时一般,一起回了岸上。
玄度如其所言幻化出两条厚实的被子,而且这被子还被施了自带加热的法术,一人裹一条,这样不用烧火,还更加暖和。
裹上被子的两个人解了隐身法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自是十分适合聊天的,不然如同两个糯米团子的人呆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别扭。
只听玄度先开了口:
“方才,你在水里都想了些什么?”
蓼蓼有些吃惊:
“你怎么知道我在水里想东西了?”
“我教你的,我自然知道。”
蓼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次静修,呆在水里不知为何,是有些不自觉地开小差了,我下次注意。”
玄度倒是不以为意:
“一直以来,你们仙族所言的修行,都是讲求平心静气,放空自己,放下一切,无欲无求,超然物外,但我们魔族恰恰相反。”
话说到一半,他偷偷抬眼看了看蓼蓼,见其听得专注,才又继续道:
“魔族修行,不讲什么无欲无求之言,而是有欲有求,但欲求有道,有道则可通,通则化结,灵脉便可由此恢复,所以你在水中所想,皆为正常。”
“那你们魔族的修行方式,和我们仙族的确实不同。”
玄度点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仙族之人若走火入魔则遁入魔道入魔族,但魔族之人却极少走火入魔,即便是走火入魔的仙族人入了魔族,也不会变得如从前般疯狂,而是可以渐渐平息?”
蓼蓼摇摇头,笑得却有些奸诈:
“你说这么多,不会是要拉我入你们魔族吧?”
玄度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
“你以为我们魔族就这么好进啊?你可知那些走火入魔之人仙阶几何?他们化结而去后又成为了什么?你就算想入魔族,那还差得远。”
蓼蓼的头上立马起了个红印,连忙用手捂了,撅起嘴来:
“瞧不上我就直说嘛,至于打我吗……还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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