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打开的石门里探出一个人的头来,调侃道:
“我上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李朝夕心虚后退,与季无常拉开一段距离,眼神飘忽,左右摇摆,就是不敢落在季无常身上半点。
“宛宛,你怎么爬到他身上了,不怕他把你宰了!”
李朝夕这才发现,宛宛不知何时爬到了季无常身上,如姨“噔噔噔”从密道走出来,揪住趴在季无常右侧胸口位置的宛宛塞回瓷瓶。
季无常身体后倾,后背靠在椅背上,似乎心情极好,嘴角挂着笑意,可李朝夕知道,笑意只是表面。
季无常阴阳怪气道:“如姨可莫要当着哥哥的面诬陷我,我很温柔的,从不会乱杀无辜。”
如姨的视线在他俩的脸上扫视一遍,“行,你说了算。”
*
自从那日李朝夕确定了心悦季无常的心思,只要是与他相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季无常每一次的靠近,就好像有火在他旁边烘烤。不仅如此,他的脑袋忍不住就会浮现那话本上的一男一女,还有季无常每一次靠近时,那张离得极近、吐出灼热呼吸的柔软唇瓣。
两日的时间,度日如年。
第三日,如姨去街上采买回来,带回来了个坏消息:
他们从刺史府离开的两日,金路镇又死了人,戚骥认定季无常就是杀人凶手,又在他的告示下添了一条。
如姨当然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毕竟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每天想着法子靠近李朝夕,却总是被李朝夕以各种缘由躲开。
她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为何如此扭捏。
是夜,韩峥终于来了。
随着韩峥一起来的,还有顾长清。
四人堵在房门前,两两站在一侧,季无常语气不悦,“顾大侠怎么会和韩峥在一块?”
顾长清扫了眼季无常,随即看向李朝夕,“进城的时候遇见了。”
韩峥声调拔高,“教主,你怎么成了杀人犯?刺杀戚骥未遂又是怎么回事?”
季无常只是淡淡一瞥,韩峥耸耸肩,偷瞄李朝夕。
师兄顾长清在李朝夕心里,就同他的兄长一般,对他自是十分敬重,自然不想他误会,急不可耐解释:
“我没想要刺杀戚刺史。”
“无常不是杀人凶手”
顾长清温和微笑,“嗯,我知道。”
李朝夕松了口气,如姨从身后走了过来,挤进二人中间。
顾长清道:“悦知此刻应当进了刺史府。”
闻言,李朝夕嘴角抿了抿。
师兄同悦知一同来晋州,难道是海棠山庄出了大事?
想问,又觉如今的身份不合适,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挤在二人中间的如姨上前一步,踮起脚,努着鼻子嗅了嗅,她凝视顾长清的脸,笑着说:“这位少侠,你这脸上是不是涂了东西。”
顾长清低眉,李朝夕赶忙介绍:“这是如姨。”
话落,顾长清后退一步,微微颔首,“晚辈顾长清。”
如姨退了回去,双手叉腰,“还挺有礼貌,他们来了,是不是就能出发了?”
顾长清问:“你要去哪儿?”
李朝夕解释:“帮如姨寻她的姐姐。”
说完,他有些心虚,低下了头。
他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不想将师兄拉进危险之中。
季无常眸子晦暗,“这里,好像不是顾大侠应该来的地方。”
顾长清瞧也不瞧季无常,目光始终落在李朝夕垂下的头,“我来此,是受悦知所托,她让我告知李先生放心,她会和戚骥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
李朝夕想到那夜戚骥的话,摇摇头,“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夜,“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启程吧。”
如姨隔着布条将四个人身上打量一圈,“你们四个,挤挤应该能睡。”
韩峥大呼:“她能看见?”
“我只是畏光,不是瞎。”
说着,如姨转身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
韩峥意识到说错话,撇撇嘴。
季无常比顾长清高出半个头来,他垂眸睥睨,“顾大侠怕是睡不惯。”
顾长清勾唇浅笑,“季教主多虑,师弟幼时顽皮,我与他经常风餐露宿,如姨这里遮风避雪,屋里又暖和的很,怎会住不惯。”
李朝夕闻言,惊讶道:“顾大侠要同我们一起?”
还没等顾长清回答,如姨的筷子斜着戳进碗里的米饭,“你们要堵着这门口到何时,饭都凉了,你们不吃,如姨我还要吃饭。”
李朝夕忙致歉,“对不住如姨。”
他看向三人,示意他们进去。
本就不宽敞的桌子前,坐了五个人,如姨的视线从米饭上挪开,“吃完饭随我去密道一趟,我有好东西给你。”
李朝夕疑惑地点点头。
吃过饭,李朝夕随如姨进了密道。
这次,李朝夕没有听到罐子里发出“窸窣”的声响。
如姨背对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瓷瓶,递到他面前,“这是给你的。”
李朝夕好奇接过,端量一番,不解道:“这是什么?”
如姨双手背在身后,“这瓶子里的药丸能助你恢复功力,且不会因动用内力而受到反噬。”
李朝夕惊诧,“如姨你不是说,只有你的姐姐才能解此药蛊吗?”
如姨面露苦色,“是的,所以,我的话还没说完。”
李朝夕心跟着一紧,等着她未说完的话。
“这枚药丸,药效只能撑一个时辰。”如姨叹了口气,“一个时辰后,反噬加倍,功力消散,寿数减半。”
她眼神有些不忍,“用与不用,全在你。”
李朝夕了然,但他心中仍是感激这位才相处了几日的女人,“多谢如姨。”
“还是希望这枚药丸你永远都用不上。”
李朝夕将药瓶塞进怀里,目光诚恳,“别告诉无常。”
如姨点头,“嗯,那我先上去了。”
“好。”
如姨上去之后,李朝夕在下面坐了会,正打算上去,密道的门再次打开,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他所熟悉的。他整理好略微低落的情绪,正准备开口,那人出现在视野中,在密道微弱的烛光下,渡上一层温暖,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师弟。”
下意识的,李朝夕脱口而出:“师兄。”
说完,他大惊失色,顾长清从上面踏步而来,“师弟,好久不见。”
李朝夕语塞,半晌才找回声音,紧绷的肩膀一松,“你是何时发现的?”
“我和悦知与你自小一块长大,无论你变成何模样,我们怎会认不出你。”
李朝夕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也是,我还以为,我隐瞒得很好。”
顾长清目光如水,“当时你在莲花山庄并不想暴露身份,我同悦知便没有和你相认。”
他话说到这儿,前一刻还是温文尔雅,后一刻两条眉拧成了一条,“季无常这人,你还是小心为妙,虽说慕莲教如今已是正派,但他毕竟曾经是焚莲教的人。”
李朝夕心知顾长清是为他着想,“无常他只是看起来凶了些。”
“你不怪吗?”
李朝夕直视顾长清的眼睛,“为何要怪?当时,我确实抱着必死之心。”
两人就这样互相直视对方,最终,还是顾长清先低下头,“师弟,是师兄对不起你。”
李朝夕有些不知所措,手握住师兄的小臂,“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会是你对不起我。托你的福,父兄、嫂嫂还有侄子才得以安葬。”
顾长清抬头,右手的食指抚摸李朝夕左侧的脸,“你这伤疤,是落下山崖所致?”
李朝夕任由他触碰,点了点头,“嗯。”
顾长清神色紧张,在他的身上胡乱摸着,“还有哪里。”
李朝夕不想让他担心,笑着说:“没了师兄。”
顾长清仍旧不信,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收回手垂在身侧,“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李朝夕坦言,“去上京城。”
顾长清道:“我同你一起,你自己,我不放心。”
“师兄莫不是小瞧了我,以我的功力,怎会护不住自己。”
顾长清嘴角微勾,“我正巧要去一趟上京城,你也知道,现在的莲花山庄已归属朝廷,每年这时候都需要面见圣上。”
李朝夕了然点头,心里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能同师兄多相处一段时间,担忧的是他怕连累到师兄。
顾长清这时道:“悦知会留在这儿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说罢,他的手再次伸向李朝夕的脸,这次,是朝着面具而去。
“让我看看你。”
顾长清的手上带着淡淡的药草味,这个味道李朝夕从与他相识起,经常闻得到。
他直挺挺站在那儿,等着顾长清揭下。
“哥哥。”
这一声不轻不重,极为平淡,李朝夕莫名的心慌,脚步不自觉后退一步。顾长清的手停在半空中,食指微微轻勾,最后收回身侧。
“无常,我们,我......”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结结巴巴,倒像是做了亏心事。
黑色的眸子在晦暗不明的密道内极为明亮,他徐徐朝下走,脚步声在狭窄的密道内回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李朝夕的心跳上。
季无常:想剁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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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命不久矣追旧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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