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正经似乎转了性。
谢晚卿拢着大氅走到半山腰才反应过来,这老龙无情无欲,但好像越来越能撩了,从前搂搂抱抱的肢体接触引了他反感,他明里暗里给辞幽捅了不少软刀子,最近那些不规矩就都没了。
只嘴上闷骚两句,手上规矩得很。
他心里堆着事,但踏出雪山便不想了,是不是帝尊都不能耽误他干正事。
“尊主,这几日新来的道侣都在这了。”宁烈带人等在山下,见他露面便让人带来五花大绑的一群人。
男人捆着扔在地上,女人捆在椅子上个个陷入梦魇,对外界毫无感知,冷汗顺着鬓发往下淌,俨然是惊惧过度。
谢晚卿把那二十多个美人打量一遍,意味不明的笑笑,“看着眼熟。”
“有几个是城主府摘花酿酒的。”宁烈一说,手下便有魔把那几人推出来,他挨个确认一遍才把手中名单递给谢晚卿,“属下做了标记。”
名单是进了城主府便派人打探整理的,把这些酿酒的美人名字出身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共三十余人,如今对得上的只有八个,且都是二八年华,根骨不佳,只勉强引气筑基。
“差了一对,林栖和洛启明呢?”
众人被问得面面相觑,云华和无沉赶来也纷纷摇头说没见过,根本没进来。
谢晚卿没再多问,拿出把玉骨扇在手中把玩,另一只手送到宁烈面前,宁烈一愣,不等开口询问尊主有何吩咐,猛地瞪大双眼。
玉骨扇穿心而过,却不见血滴,宁烈胸口空了一块,整个人化作细碎白光消散,头顶本就阴着的天空越发阴沉。
“他是假的?!”站在宁烈身侧的无沉心有余悸,“你怎么知道他是假的?我今早一直跟他待在一起。”
“本尊给宁烈下了死令,驴在人在,他没带着驴过来,本尊伸手他也不知道心虚上交灵石认罚。”谢晚卿嘴角勾着满意的弧度,“去找那头驴,驴在哪,真正的宁烈就在哪,林栖和洛启明应该也在。”
小世界的主人要动真格的了,他躲了半个月,给足了那人布局的时间,如今这些人里谁都有可能是假的,只有他跟辞幽一定是真。
“你们带人分头去找。”
谢晚卿看着无沉和云华,语气严肃,“只找人,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手,记住本尊出门前怎么教的了吗?”
两人点点头,异口同声,“坏了什么事都不要紧,命最要紧。”
“嗯,去吧。”
他说的不只是无沉和云华,命最要紧还包括带来的所有魔族性命,辞幽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眼中多了些不赞同。
谢晚卿回头便看清了他的眼神,玉骨扇在他肩上搭了搭,“怎么了?”
“留条退路。”辞幽嗓音比往日沉了些,“给你自己留。”
在神器创造的小世界里,想带所有人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魔族他要管,妖族也要顺手救,他把责任揽得太满了,那些难以实现的,都得靠他自己拿命去拼。
或许旁人都看不出他要做什么,但辞幽看得明白,他拿命赌魔族前程,疯得太出格了。
“我没留退路吗?”玉骨扇从肩头划到侧颈,谢晚卿不轻不重往他侧颈上戳,手法暧昧的一路往上,虚虚的挑起下巴,“辞幽,我没留退路吗?”
是挑衅,也是**,上扬着眼尾语调懒散,就这么与他对视,等他回答。
辞幽沉默片刻,眸光似妥协也似无奈,失笑道:“留了。”
“在哪呢?”谢晚卿缓缓凑近,在两人呼吸快要交缠时堪堪停住,尾音拖得老长。
辞幽眼底笑意渐深,“在这。”
挑着下巴的折扇抽离,温热柔软取代玉骨冰凉,一触即分,喷洒在侧颈的呼吸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吻中分不到半点注意。
谢晚卿若无其事退开,方才蛊惑人心的笑只剩满满的恶趣味,顶着男人追逐他唇瓣的目光慢慢悠悠吐出两个字,“谢礼。”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都透着一股子骗完就翻脸的恶劣。
他的利用不加掩饰,那一点甜头也给得敷衍,不见得真信了这条退路会在生死之际救下自己,却非要这么玩,明晃晃告诉你愿者上钩。
辞幽愣神许久才屈指用骨节摩挲两下被他吻过的位置,喉间溢出声低笑,“猜来猜去倒是把胆子猜得越发大了。”
一百余人搜了四个时辰,找到那头驴时水面只剩下驴头和脖子了,再晚一会儿整头驴都得被水没过。
感受不到活物气息,只能靠肉眼看,连整片湖水和水中小榭都无法用神识感知,驴就栓在小榭的柱子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主子,我带人过去。”云华要下水,谢晚卿抬臂把人拦住,“都往后退。”
铺天盖地的魔气笼罩整个水榭,谢晚卿站在水边面色凝重,见那水榭无法被魔气侵入,眉头又皱了几分。
“这是什么?”从未见过有魔气无法侵入的地方,无沉疑惑打量,“法器?还是阵法?”
谢晚卿沉默不语,辞幽在旁给了答案,“神魂。”
多年来小世界中为夫君飞升而死的女人,神魂都被拘在此处,融入到一砖一瓦中筑成水榭,做了铜墙铁壁。
想进去就得打散神魂,使其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此法太过阴毒。
不是破不开,是太好破开,却无法动手,伤及无辜良心难安,有损道心。
“轰隆!”
天边炸雷冲破乌云,水榭上空雷劫汇聚,越发印证谢晚卿的猜想,洛启明和林栖已经进来了,即将杀林栖渡劫飞升。
快要来不及了,宁烈还在里面,要是不救必定葬身雷劫,无沉心急如焚,“我来吧,这恶人我来做,我不怕道心被……”
“有本尊在,轮不到你。”谢晚卿冷声打断。
没人看清他的步子,穿梭人群中几息之间便站回原地,胸口透出白光的魔和“宁烈”一样消散,百余人只剩不到二十,其余竟都是假的。
谢晚卿收了玉骨扇朝身侧伸手,“云华,名册。”
云华拿出一本名册照着剩下的人勾勾画画,不过片刻便交到他手中,“主子,标记出来的是现在还在的,宁烈带来的人都在上面。”
“回桃林等着,出了任何事都不能踏出一步,看好小桃花。”
谢晚卿把名册收入怀中,回到水边顿了顿,又转头看向辞幽,嘴角微扬,“走了,退路。”
说完跃入水中,眨眼便没了踪影。
“谢……娘!”
“主子!”
无沉和云华要追,一道结界挡在岸边不允,辞幽神色淡淡,“他入迷境破局,等着。”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谁说他一定能回来?”
一阵长久的沉默,云华面色发白,无沉强挤出一抹笑,“你……你故意的吧?就因为我拦着他跟你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事,你再怎么跟我不对付也不至于这么咒他……”
“咒他死么?是人就都会死。”辞幽语气平静,平静到近乎残忍的揭穿谢晚卿不愿透露给他们的真相,“若不必护着你们,他完全可以给自己选一条生路,无需拼命涉险,如今要九死一生,是他心太软,也是你们太弱。”
跟着谢晚卿这么久,辞幽看了太多魔族对谢晚卿的盲目崇拜。
谢晚卿无所不能,没有谢晚卿办不到的事……旁人倒也罢了,无沉这个少主竟也如此觉得,只会听令行事,离开谢晚卿便活不成了一般。
魔族又不是谢晚卿一人的魔族,谢晚卿有野心不假,可魔族也是为了活命,没道理万千重担都压在一人身上,辞幽平日话不多,但今日谢晚卿不在,许多话他若不趁机说出来,谢晚卿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说给这些人听。
“他在你这个年纪,没有义父,没有娘,无人为他步步为营护他长大,教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一味依赖于他,他心软不忍苛责,便要如今日这般孤身犯险,连条退路都留不得。”
无沉僵在原地红了眼,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辞幽仿佛看不到一般,走到水边背对众人沉声道:“带人退回桃林,吾去寻他。”
有心之人不必多教,今日他言尽于此,若无沉还把自己当小孩,只会依赖崇拜谢晚卿,他自会动手替谢晚卿好生管教这不成器的义子。
“我会努力学护着他。”
无沉头一回跟他这个“野男人”说话这么没底气,在他身后郑重行了一礼,“求你……求你把他带回来,我知道你是心疼他才会说这些,你肯定会把他好好带回来的对吗?”
“会。”
“多谢!”无沉腰弯得更低了,“多谢……小爹。”
辞幽迈入水中的脚步一顿,回头欲言又止。
“小爹不对吗?那我叫你……”思索一番试探道:“小娘?”
辞幽:“……”
“你喜欢哪个称呼?你说我就改,只要你把他好好带回来,以后你就是正宫,帝尊才是野男人!”
帝尊本人看他的眼神越发复杂。
孩子倒是好孩子,不至于朽木不可雕,就是这脑子……时隐时现。
云华都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少主的木头脑子了,偷偷推了他一把悄声道:“少主,叫爹。”
无沉恍然大悟,“对对对,爹,你也是爹,你那个长命锁都给过了,爹果然有先见之明,从前是我瞎了眼,分不清谁是野男人谁是正宫。”
说着又是一礼,越发虔诚恭敬。
“有劳爹把他带回来,日后我定勤奋刻苦,偶尔爹不在他身侧,我一人也可护他安好,百般孝顺听话,对爹娘皆是如此,若你们吵架冷战,我必帮爹去说好话。”
这变脸的绝技简直跟谢晚卿如出一辙,若不是知道他是义子,辞幽都要怀疑他是谢晚卿亲生的了。
但不得不承认有些话他说得挺妥帖,比如会帮忙说说好话。
辞幽微微颔首,离开前一本正经嘱咐道:“今日之事莫要说与他听。”
无沉:“……”
训我两句还怕谢晚卿收拾你?
你这爹到底上没上位啊?怎么这么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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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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