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下的城主们蠢蠢欲动,谨慎多疑的还在观望,而跃跃欲试,急不可耐的人早已身形鬼魅,瞬间袭向云榷。
云榷眼底冰冷,手腕一转,剑锋锋芒毕露,剑法干净利落,就算对阵多个人也不显劣势。
两器相撞,凌厉剑气与魔气轰然相抵,在这被浓郁魔气围住,浓到化不开的祭坛上,剑气横贯长空,从中斩断。
淡色的反光映出云榷冰冷的眉眼和眼底的坚决,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势要让人血洒当场。
“哗——”衣袍翻飞被撕裂,底下的一条手臂紧跟着被斩下,温热的血溅上云榷的衣袍。
他身后的玉佩也不可避免溅上几滴血。
“嗡嗡。”现场混乱,打斗声不绝于耳,以至于没人注意到,祭坛上的玉佩发出的低沉翁鸣,纹理的血渍渐渐消失,内里透着诡异的红。
楚序望向那块玉佩,眉头轻蹙,只觉得古怪,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划过。
不少城主几乎被云榷的狠戾剑气震住,皆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看向这位大言不惭的新魔尊。
他仅是大乘期修为,和他们相差无几,甚至他们可以看出,云榷才进阶大乘期不久,却没想到他实力强劲,一人一剑,以一当十而不退。
随着云榷手中的长剑直劈而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愈加浓重,混合着城主们的,以及云榷的。
玉佩内里的红越来越艳,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血丝蔓延整块玉佩,几乎快不见原先的玉色。
楚序抿唇,低低唤了一声:“沈之彦。”
话落,白衣一晃而过,在云榷的剑刃贯穿一人时,他裹挟剑气,对着祭坛直劈而下。
云榷瞳仁微动,脸色一变,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直觉危险,收剑翻越跳到祭坛边缘,然后抬头,震惊至极地看向那人。
待彻底确认后,他喃喃道:“师尊……”
接着他想到什么,转过头去,目光迅速在人群中一扫而过,很快锁定了楚序的身影。
他抿紧唇,很轻的转动了下剑柄,说:“你终于还是来了,楚序。”
被剑气震开的城主们懵了,接二连三的惊天雷炸得他们头皮发麻,还没搞清楚台上的人是谁,现在又被告知楚序就在台下看着他们打斗,争夺魔尊之位。
“楚序”两个字仿佛渗进骨子里,一牵一动,那股深入灵魂的神魂撕扯之痛仿佛还在。
百杀更是惊骇得退后几步。
离百花近一点的城主脸色难看,质问百花:“百花,你什么意思?既然知道魔主的下落,怎么不告知我们一声?”
“是啊,要是我们知道魔主早回到魔域了,今天怎么还会有那毛头小子什么事?”
百花对他们墙头草和献媚的行为嗤之以鼻,撇撇嘴摆弄纤纤玉手:“如你们所见,魔主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对无妄城的忠诚而已,不过,好像有意外之喜呢,你说是吗?百杀?”
众目睽睽之下被百花直接点出来,百杀不敢看楚序是何表情,只是铁青着脸怒视百花,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杀了她。
但百花丝毫不怵,笑的妩媚。
楚序不去理会其他人,眉眼弯弯,笑着看向台上的云榷:“你搭的戏台,作为魔主,我怎么也该来捧场才是。”
云榷眸光晦暗,瞥一眼站在对面的沈之彦,说:“楚序,不管你想做什么,魔尊的位置,非我莫属。你认了最好,我不想对你动手。”
楚序想不通云榷是怎么崩着脸说出这句话的:“非你莫属?为了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云榷,区区大乘期,你以为你能从我手里拿走什么?”
云榷扯了扯嘴角说:“那你不妨试试看。”
然后才正正看向沈之彦,却发现沈之彦没关注他们说了什么,只偏头望着祭坛中央忽上忽下漂浮的玉佩。
透明的血丝更清晰了,再差一点,就要布满整块玉佩。
云榷握着剑的手紧了下:“师尊……”
闻言,沈之彦收回视线,清冷又暗含威严的目光落在云榷身上,没应声。
云榷:“师尊,你也要拦我吗?”他眼底暗红,周身萦绕的纯粹灵力被浑浊气息取而代之,那是入魔的迹象,对那个位置的执着使他生出了念想心魔。
他真的太想那个位置了,那个掌控魔域,可以对所有人生杀予夺,掌管魔域生死的位置。
小时候的颠沛流离依旧清晰印在脑海里,每一次的躲躲藏藏却还是被人拖出去的回忆总在午夜梦回时将他惊醒。
惶恐不安的日子几乎贯穿他的整个童年。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人是被魔域围杀而死的,临死前他将那块玉佩递给他,将他送出魔域,那时候他身边没有一个魔侍,年纪小小的人,在哪里都注定活不了。
但总比在魔域逃亡好多了,起码没人会无缘无故杀他,他有更大的机率活下去。
所以为了活下去,他如乞丐一样乞讨,和恶狗抢食,被人戏弄,被人拳打脚踢,被人骂野种,直到被眼前人收为徒,带入离剑宗,那段低入尘埃的生活才终结。
魔瘴是条分割线,将魔域和修真界彻底隔离开,越不过去。
他以为这辈子可能就在修真界了,他回不去的,也报不了仇,所以他把那股执念深藏心底。
直到因为历练而误入魔域。
时隔百年,他再次踏入魔域,以全新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姿态。
复仇的执念太深了,以至于看见祭坛上俯瞰众生的楚序,看见百杀面对他时想掩饰却掩饰不了的恐惧时,他对那个位置生出渴望。
他想的是,如果他站在那个位置上,当年追杀他的人,也会因恐惧他而战战兢兢。
不管是继承父亲的遗志,还是深藏心底的执念,魔尊之位,都必须是他的。
所以,就算楚序假冒百杀对他隐瞒,就算李闵即便提出与他合作只是为了利用他,也无所谓,只要他的最终目的达到。
何况他也对他们隐瞒了不少。
沈之彦淡然道:“云榷,你走邪门歪道,靠血祭提升修为,这与魔修无异。”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懵了。
“血祭?什么血祭?”
“哈。”云榷愣了愣,然后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你别跟我说这些,都到这个时候了……”
他猛地望向沈之彦,眸底的神情透着压抑的疯狂:“魔修?邪门歪道?师尊,你与其在这说教我,不如看看他!”
“他才是魔修!”
他手指楚序,目光一直落在沈之彦身上:“从一开始,你就没完全相信他的身份吧?明明在南城时就确定他魔修的身份,你不也是放过他了?”
“我早该明白的,在离剑宗时,你又是让他搬到月华殿,又是因他强行出关,又是亲自教导他,不是因为怀疑他的身份,而是你们师徒悖论!”
“现在又是为了他,你要来拦我?”他低吼着,以玉泽仙尊弟子的身份怒声质问沈之彦。
沈之彦对他的癫狂漠然置之,楚序却因他们的对话神色微变。
难怪,他与云榷初见时,云榷的修为不过才元婴,而在古秘境的古墓里,他已经突破大乘了。
期间才相隔了短短几个月。
从元婴突破到大乘,那是不少修士一辈子也未能抵达的境界,而云榷只用了几个月。
如果沈之彦说的血祭是真的,那就解释的通了。
说不定自他出魔域后,就一直计划借助玉佩提升修为了。
没想到他还瞒着这个。
楚序眸光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云榷身后的玉佩,那上面的血渍渐渐化成血丝,一点点渗进内里。
他脚下微动,眼前横过来一物什。
楚序一顿,冷眼看向百杀,心底的杀意愈发重了,当即幻化出摄魂扇,直逼百杀面门。
祭坛上,云榷几近入魔,提剑对着沈之彦不管不顾斩去,剑法变幻,彻骨凌厉,只是他终究不敌沈之彦。
嗜血长剑裹挟着寒冬的气息,剑气轰然,透着化神的威压。
云榷咬牙,忍住涌上喉间的血腥,再一次被长剑击退时,斜睨一眼血丝玉佩。
察觉到他的意图,沈之彦剑式愈加狠绝,让人难以招架。
云榷萦绕在周身的魔气更浓郁了,眼底满是不甘和彻骨的恨意,注定的死局在脑海中一遍遍浮现,沈之彦和楚序,他注定杀不了他们。
李闵的话在耳畔响起,让他抛却所有迟疑,转瞬之间下定决心。
他当即不顾沈之彦的嗜血杀招,转身翻越,几步快速靠近玉佩,连后背上被劈出血痕也顾不上。
楚序皱眉,偏过头去,放下手来。
百杀的脖子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姿态,双眼瞪大,眼白上翻,身体软软倒下,死不瞑目。
解决了碍事的人,他跃上祭坛,赶在云榷之前,摄魂扇展开,锋利的扇锋划过玉佩。
玉佩一震,一股巨力猛然冲开楚序的禁锢,茫茫白雾炸开,在刹那间吞噬所有,将楚序团团淹没。
在那最后一刻,楚序猝不及防转头,目光所及是沈之彦惊愕的神情和赶过来的身影。
还有云榷暗红的眼眸,口中吐露出的疯狂冰冷的话:“楚序,我原不想杀你,但他说的不错,只要你在,我永远不可能得到我想要的。”
“所以,你去死吧。”
楚序震惊看向云榷,他为了杀他,居然不顾紧追在身后的剑意。
他以身设局,引他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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