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栩瞧着眼前个个长袖善舞的美娇娘,不由心痒痒,又瞟眼看向了座上百般聊赖的大寿星,心中腹诽道——想不到这湛良镜竟然在自家府邸里养了这么多小娘子,个个都是貌美的。听说,这些美人还是万贵妃送来的。呵。不过,再多的美人儿又怎样,他到底是个太监,又不能享用,还真是暴殄天物。
转念想到此,不由嘲讽一笑。
张栩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一直盯着舞娘不移开,举杯的手似乎被一支温软的手轻轻握住,左耳便有轻声如风的声音:“大人,你的手抖着,奴婢可不想再弄湿了您的衣服了。”
张栩不由咽了口唾沫,转眸瞧着跪坐在后边的参酒婢女,正巧对上了她的眸子,这水灵灵的一双眼澄净无邪,却眉梢带俏,甚是有几分媚态。
她斟好了酒,便又松开了手。
张栩反而立马握住她的手,邪笑道:“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
只瞧着这小娘子不仅没脸红,抽出手来,手掌翻转,反而笑道:“大人说笑了,奴婢哪只手腕带着金环了?”
张栩瞧着眼前白净的素手,只觉如玉般柔滑,不由心猿意马,暗自笑了笑,低声道:“你若是跟着我,何愁没有金环?”
小娘子眸中含笑,轻声道:“大人可是说笑,奴婢可是——西厂提督府上的奴才啊。”
张栩本就看湛良镜不满,又是徐达底下做事,前两日收到湛良镜的帖子,本就意外,又听闻湛良镜给许多人都发了寿帖,徐达身边的人也收到了,也不好推脱,只得硬着头皮来了。这会儿又听得这小娘子的话,甚觉不满,皱眉道:“怎么?我堂堂正三品吏部侍郎,要个府上的奴才,难道他还不给?”
妥欢心中冷笑——你还真当我是个无知的府中奴才,不过一个三品的吏部侍郎,就敢在湛良镜面前吆喝要人,若是碰上他心情不好,你怕是狗命就没了,还想着好色。
不过面上仍旧笑着:“那奴婢可得指望大人了。”
张栩瞧着她低眸含笑的模样,真是别有风情,不由咽了咽唾沫,极小声的说道:“随我去一角说说贴己话。”
妥欢面纱下的唇角含着冷笑,可眉目却捎带羞意:“这样...不成体统......”
“这有什么,只是说说话罢了,我若是向湛督主要了你,可不得问问你的身世?”张栩轻声诱道。
妥欢假作犹豫了会儿,这才踌躇道:“那——大人先行一步,奴婢后脚就来。”
“那你可得来啊。”张栩嘱咐道,便就看了看周边的眼色,起了身。
旁桌人瞧着他起身,不由笑着问了几句,张栩借着“如厕”的理由搪塞了过去,给妥欢使了个眼色便走了。
妥欢瞧着他走了,不由冷了脸,甚是嫌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抬起头,又看向湛良镜。
湛良镜也是看着她,举杯一笑,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眸中含着一丝冷意。
妥欢皱眉也只是一瞬间,对着他含笑低首后,不再看向他,放下酒杯,碰了碰藏在袖间的匕首,心道——我自然知道得用脑子,你提醒我还真是多此一举。
她起了身,在歌舞当中如一抹影子般退了下去,何况,宴会中,谁会在意一个斟酒婢女的去向。
张栩寻的“一角”是在离宴会稍远的小花园的假山后面,周边无人路过,寒冬里又无虫鸣,更是寂静非常。
妥欢看着那一角衣衫闪躲在假山后,不由觉得无聊,却仍旧装作没看见一般,小声唤道:“大人,大人,您在哪儿?”
脚步慢慢靠近,只见张栩刚要得逞似的要抱住妥欢。妥欢眼疾手快,一个侧身,张栩不仅没有抱得美人归,反而一个不稳,摔了一跤。
妥欢假作吃惊,连忙扶起他:“大人,您没事吧?”
张栩叫苦,只觉腰摔的极疼,却也只能强装无碍,被妥欢扶起,说道:“无事...我怎么会有事呢?”
张栩咬牙暗自揉了揉腰,又见妥欢仍旧带着面纱,说道:“怎么还带着?摘了,让我瞧瞧。”
妥欢依言摘下面纱,微低着头,含着一丝娇羞的笑。
张栩眼见着如此清丽美人,不由心动,说了几句浑话,就想抬起妥欢的下巴。妥欢躲了过去,羞道:“大人,何不去假山小道里,这儿光亮,若被人瞧见......”
“对了,对了。不该被人瞧见的,莫要辱了你的名声。”张栩急笑道,拉起妥欢的手,便往假山后面跟着。
妥欢瞧着身前张栩的背影,娇羞的笑意瞬间没了,她左手握住佩在腰间的九星匕首,只待一击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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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欢看着倒在地上没了呼吸的张栩,利落的要将匕首擦干净放回衣袖中,突然听到一人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人轻微的叫唤:“是张大人吗?”
妥欢皱眉,匕首上沾染血迹,她只得随手将它扔进池中,扯乱了衣衫,揉乱了长发,再将张栩身上的血迹擦在自己的脸上,咬了牙往假山石上一撞,额角生疼,佯装昏倒。
沈遇明明瞧着方才张大人入了此处,可却怎么都找不到,刚想离去时,却听到假山后有异响,沈遇便寻声找了过来。却见张栩赫然倒在假山小道中,他连忙过去,借着微亮的月光,张栩的脖颈处有一道极深的刀痕,流出的血还是温热的,两只眼睁的极大,人早就没了呼吸。
沈遇看到人都死透了,连忙松开了手,往后退了退,脸不由吓得煞白。
他刚要转身找人时,却见不远处躺着一个女子,他皱眉,想了想,踌躇的走了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惊道这女子还活着,连忙扶起她,掐了掐她的人中,见着人慢慢醒了过来,沈遇还没来得及问。
只见着怀中的女子似乎甚是害怕的往旁边缩了缩,口中嘟囔着“别杀我、别杀我”。
沈遇皱眉,安抚道:“没事,没人想要杀你的。你与我说说,张大人是怎么死的?你可瞧见刺客了?”
女子挣脱他的怀抱,往角落里蹭去,仍是颤抖不已。
沈遇尽量声音轻柔,往她靠去,可是突然他停住了动作,愣住了。
假山小道昏暗,可那一角却撒落了如雾般的月色,落在瑟缩的女子身上,照亮了她沾染血污的脸。
沈遇看着她,缓缓伸出手,似乎入梦般:“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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