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科举状元郎(十七)

南泽十一年,谢元胥横空出世手握文权兵权,与左相右相相互掣肘,一直到现在。

这样的能人,让人忌惮又让人趋之若鹜,若是能将商文致收入麾下,云竹才觉得他来新安城这么多个月,才算得上是有所收获。

可云竹听完信件上的消息后,只觉得商文致非池中之物。

云竹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系统觉得这世上没有云竹做不到的事情,它试探着开口:“商文致在朝堂上这么多年,难道他没有野心重新再来吗?”

没有野心的人是不可能在官场上沉浮这么多年的。

既然有野心,云竹大可以再许卿权利。

想必商文致不会拒绝。

系统不理解云竹为什么会遗憾。

云竹只是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淡笑不语。

系统见问不出来,只好暂时忍着好奇,它知道不用多久,肯定会知道的。

夜晚。

今晚的谢元胥仿佛领了什么任务,早早地就出门了,正好给了云竹可以溜出去的机会儿。

云二替云竹把云一和云三都支了出去。

云竹带上银质面具拿上他的银湾扇按照上次出府的路线迅速离开安定侯府,手里还捏着一张地形图。

系统看见云竹手里的地形图,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今日下午信件上附着的,它想到这个地形图应该是跟商文致有关。

便在云竹迅速地向着目的地行走的一路上一直沉默。

差不多一个时辰,云竹终于到了目的地,路上的泥土上有马车印的痕迹,想必应该走的还不是太远。

很快,云竹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在黑夜里慢悠悠地晃着的马车,这一路上杂草丛生,芦苇荡比两个人加起来还要高,要不是云竹眼睛好使,估计还真看不见。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附近应该没有人埋伏吧?”

这点小忙对于系统来说,还是可以帮忙的,只不过查询一次就得消耗许多能量。

系统:“方圆几里地都没有,放心。”

云竹松了口气,迅速地掠过去,前方的马车应当是准备就地休息一会儿,马夫从车上下来向着小树林里跑去。

正好给了云竹可以接近商文致的机会儿。

云竹站在马车的车帘前,刚准备掀开车帘进去,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谁?”

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窜了进去。

里面的人看见云竹的身影愣神了一瞬,拧着眉头望着来人,“你是何人?”

云竹关好车帘,整个人转过身来看向商文致,异眸凝视着端坐在马车内的人显然是有些意外。

眼前的商文致今年应当是四十岁左右,可这模样瞧着顶多三十岁出头,除了鬓角生出的些许白发可以看得出苍老,眼角连皱纹都没生出来。

他身上穿着格外普通规制的衣服,甚至还显得有些单薄,孤单影只的模样,身旁却连一把配剑都没有,实在是有些意外。

云竹本以为他和商文致之间或许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想到商文致竟然连个护卫的人都没留。

在云竹打量着商文致的时候,商文致也在观察着云竹,一袭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的白衣,诡异的双眸颜色,银质的面具,不着一物的腰带。

他从未在新安城内见到如此与光同尘的人物,心里有了些猜测,但终究没有再次开口,而是正了正身形。

留给他们对话的时间不多,商文致率先开口,“公子漏夜前来,若是来送别的,那还是请回吧。”

云竹毫不见外的坐在了商文致的对面,声音压低,直接用了他作为花魁又又时常用的声线,“在下听闻过商大人许多事迹,称得上是天下无双,心怀招揽之意,不知商大人可为我所用?”

聪明人之间,从来不需要任何的试探,直接表明目的,反而会让对方猝不及防。

商文致闻言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如沐春风,经年累计下来的上位者气质又显得他不易接近,“阁下玩笑了,我督办科举不力,险些犯下大错。承蒙圣上垂帘,不予责罚还让我告老还乡,已是天恩,何来的为人天下无双。”

云竹眸色微暗带着庄重的探究,“商大人作为天下文人的典范,何至于拿天下文人的前途做陷阱,想必肯定有难言之隐。现在的南泽国,奸臣当道,圣上愚昧求仙问道,朝堂四分五裂,难道大人真的甘心就此隐退吗?”

商文致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你不必拿言语激我,错了,就是错了,再多的辩驳推辞都没必要,无论阁下是哪派的人物,都请回去吧。”

云竹神情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正当商文致闭上眼睛以为云竹打算就此打道回府时。

身前的人忽地开口,“商大人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那商家门派下的一众文人呢?你也全然不顾了吗?”

商文致猛地睁开眼睛,他短短的一瞬间忽而卸了力道,不可置信地说道,“什么意思?”

云竹看向商文致幽深不见眼底地眸光。

他直言道破丰阳帝虚伪的面目,“商大人不是不知道丰阳帝的品性,难道会猜不到丰阳帝会对商家下手,大人一人,可以士为知己者死。你打算用你一条命绝了丰阳帝想动手的契机,可商家门派下文人众多,朝堂半数都是您的门徒,只唯大人马首是瞻,大人您一死,文人会就此罢休吗?到时,丰阳帝真的会按照约定放商家一马?”

云竹愈发靠近商文致,两个人的身形拉进,他平静地双眸带着残忍,语气里带着狠厉,“大人把商家托付给左相,以为左相可以念在多年以来的同窗之情,以及科举泄题案深夜进宫为大人求情的知遇之情,能在您死后护住商家文人,可大人百密一疏,终有一漏,您可知道左相苏容昱是忠韩党啊。”

朝堂上门派众多,势力多重复杂,除了正常的派系分化外,有一党是丰阳帝的专属眼线和派系,他们独立于所有党派之外。

不忠国,不忠君,只忠周韩樘。

商文致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可马车的内部结构太矮,像是无形的大掌把他死死地压在了马车内,他无法突破这个束缚住他的山。

他方才端正无双的模样,此刻摇摇晃晃的脸发丝都从冠上掉了下来,眼前都仿佛在发黑,“无耻小儿,一派胡言!我与容昱少年相识,在朝堂上相扶相携这么多年,我们为的是天下太平,为的是百姓安居乐业,为的是忠国忠君,绝非只是忠于周韩樘一个人!这世间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我,唯独容昱不会!”

云竹没有反驳,没有怒骂,只是平静地望着商文致的模样,双眸微眯,唇边甚至带着讽刺的笑,“大人若非早就有此猜测,何至于疾言厉色与我一个无耻小人争辩?”

看着这个场面,系统沉默不言。

这就是云竹和谢元胥最不一样的地方之一。

谢元胥这个人只看结果,只要有了结果,是非对错他不看过往,当斩则斩,从不多问,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云竹却不一样。

他喜欢让一个人在痛苦里陷入言语陷阱,当你被他惹怒的这一刻,你已经输了,无论结果如何,云竹说是如何就只能如何。

云竹总喜欢戳破一些人不敢直面的现实。

就像此刻。

商文致仿若癫狂的跪了下来,发丝紊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里一点点的堆积起来无数的绝望。

他木然的坐在那里,眼泪从眼尾无声无息的滑落,他眸光里一片死寂,“阁下说了这么多,应当不是想利用我罢。”

云竹戳破他的事实,商文致自然也看出来云竹实际上并没有想救他的意思,一开始询问他是否可以为他所用,只不过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题罢了。

在商文致思维极度混乱的那刻,云竹蓦然伸出一只手,商文致抬眸看了过去,沉默了许久,还是伸出了手。

云竹扶着他坐了起来,他拿出手帕递给了商文致,转了话题,平静地语气说道,“商大人应当很欢喜苏容昱,苏大人吧。”

商文致在触碰到云竹的手帕时,手指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他神色里明显带着些慌乱,像是被孩子看破羞涩的人,他哼笑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在南泽国好南风这件事并不风靡,甚至说出去不太好听,但无论在哪个时代,只要你位高权重,那些难听的风言风语自然不会传到你的耳朵里。

可云竹竟然直接在他面前把此事戳破,要么是流言听多了,要么就是他也是这样的人。

云竹沉默地盯着商文致,嗓间的咳意终究压不住,忍不住咳嗽了一两声,“您后悔吗?”

商文致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怅然,“自古以来,一路同行的人,谁都逃不过同舟共济最后同归于尽的事实。我身为这路上的人当然难以作壁上观,一切不过是顺从天意,错了,就是错了,我或许会批判性的看待我这一生,但绝不会后悔曾经的选择。”

云竹点了点头,他没有继续再开口,似乎今晚来这一遭,只是想来问商文致这个选择后不后悔,外面的马夫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他仔细地又看了一眼商文致,时光真的很溺爱他,是非对错在他身上似乎都泾渭分明,最终云竹收回视线,打开了车帘准备出去。

蓦然,身后传来声音。

——“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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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衿十一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