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遥自然不会真的这样做。曲家在朝中势力颇深,他自己最近又得罪了皇上,对峙起来,他讨不到什么甜头。此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非必情况他绝不会做。
曲家更不会多此一举。就算曲强是个傻大头,但至少也分得清做什么对曲家有利,做什么能毁了曲家。
于是,徐江遥顺利带葛玥离开了刑部。
今日路上行人比往日多,声音也更嘈杂。平稳的马车中,葛玥掀开帘子正往外瞧。
“今晚好像有灯会。”葛玥放下帘子,转回来坐正。
徐江遥闭着眼,一言未发。
轮子硌到一颗石子,车子颠了一下,他仍然没有反应。
看起来曲强的事让他很不高兴。毕竟朝中关系微妙,得罪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走错的一步棋,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她当时也没多想,就是想早些知道案子的消息,头脑一热就去了。没想到会遇到曲强那种人,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救了她。思来想去,她觉得有必要表达下自己的谢意和歉意。
“那个.......方才的事,谢谢你救了我。”葛玥看着他闭着的眼皮说。
徐江遥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嘴唇紧抿。
他听到了,就是不想搭理自己.....葛玥心里微微有些挫败感。
她撇撇嘴,将错归结于曲强身上:“真没想到刑部居然有那样的人,其实我就是去找宋大哥的,想打听一下案子的情况......”
徐江遥打断她:“你当刑部是卫廷司?任你来任你走?”
知道她去刑部的时候,徐江遥真有点后悔给她这个自由出入的权限,让她以为全天下的地方进出都是这么容易。
刑部是什么地方?在曲家掌管之前算是个正义之地,曲家掌管之后,就是个盛酒囊饭袋的垃圾场。在那里,权力至上,没有权力和银钱做不成的事情。若是二者皆无 ,落入他们手里,死在石牢里是早晚的事。又以她的性子,对着那群酒囊饭袋,不得罪点儿人是绝无可能的。
她到底是不知道自己差点要遭遇什么,还在这儿有心情跟他说什么灯会、什么曲强、什么案子。
她愣了愣,面上浮出愧疚之色:“抱歉,我有些着急了,我就是想早日抓到害公主的凶手。想着如果我有什么可以帮到忙的地方,我也......”
“这件事情你不许插手!”徐江遥难忍怒气。却见她变得有点害怕,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到额样子,他又刻意缓了缓声音,“耐心点儿,公主的仇一定会报的。”
“我帮不上什么忙吗?”葛玥声音只比蚊音稍微大点。
“帮不上。”他果断答道。
敢虐杀公主且又丢于皇宫外,如此凶狠嚣张的歹徒,她绝对不可以插手。但他一定会让她亲眼见到公主的大仇得报,不留心病。
“我一定会让你亲眼见到他们被正法。”他郑重承诺。
如此吗?
她真的只能看着他为公主报仇,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吗?
葛玥怏怏不乐地让马夫停车,然后一言不发地跳下车。剩下的路,她要自己走回去。
马夫的视线从小姑娘落寞的身影收回,扭过头,为难地看向徐江遥:“将军,这离葛府还有段路程呢......”
徐江遥抬眼,透过被掀起的帘子看着那道愈来愈远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无论如何,此事没得再议。
他对马夫道:“无妨,散散心没什么不好。走吧。”
“是。”
***
天边的最后一丝残阳被山头吞没。府外头三两成群,越发喧嚣。府内,葛兰三姐妹往府门走,正欲出门。
“大姐二姐,你们先去吧,我想去找下四妹。”葛菊突然停下。
前面两个人回头,葛兰不屑道:“三妹倒是真的很喜欢和那个臭丫头玩。也真不怕哪日翻身了,头一个背叛你。”
葛竹点头:“是啊,三妹,她到底出身与我们不同。再怎么着也都比我们强。”
葛菊笑笑:“是吗?我只当她是我妹妹,今晚灯会,想带妹妹一同出去瞧瞧。”
两人无奈地走了。葛菊转身,正欲抬脚,却看到葛玥从梧桐树后探出脑袋。
“玥儿?什么时候在那儿的?”葛菊笑着走过去。
葛玥脸有些红,指腹搓了搓脸颊:“没多久。” 真的是没多久,但是刚过来,就听着自己的坏话了。
听葛兰葛竹的话,她都觉得有些尴尬,但葛菊似乎一点没受到影响。正如葛菊说的那样,她真的是把自己当妹妹一样,邀请自己一同去灯会。
路上,葛玥与葛菊并肩走着,两人时不时会攀谈。路上有男女同行,甚至还有夫妻相携。葛玥这才想起灯会上应该会有不少有情人相会,便问道:“三姐为何不与宋大哥一同去?”
“嗯?晨云啊,”葛菊笑笑,“他下午传信来说,今晚要执行任务,叫我不要等他。”
任务?莫非是今日上午那一闹,刑部开始快马加鞭处理案件了? 那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公主的案子。葛玥脚步一顿。脑海中浮现出传言中公主的死状,怒火顷刻之间,变本加厉地袭卷心脏。
她将徐江遥的劝阻忘得一干二净,抬头看向不明所以的葛菊:“三姐可知道宋大哥是去何处执行任务?”
她跑得太慢,到北边的城门时,大门已关。除有公事令牌的,其余无人可出入。本来葛玥已经绝望了,可忽然发现今日护守北门的,竟是穿银色铠甲的官兵!
她心中一喜,冒险走过去,将一块棕色的令牌递出。
这块令牌是今日上午从刑部出来后,徐江遥给她的。说是有了它,她以后便可以自由出入卫廷司中的三司。她寻思着:令牌应该都长得差不多吧?特别是一个人给的。
果然,官兵瞧了眼令牌和她,互相一对视,开了城门。葛玥心中狂忏悔。对不住了徐江遥,我这次绝对不给你添麻烦,就是单纯想帮帮刑部里那些蠢头, 赶紧抓到害公主的凶手。
出了城门,葛玥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来到一座大门紧闭的村庄前。借着村里的烛光,她看到到门前紫藤树上高悬着一块树皮,刻着“笙沐村”三个大字。
葛玥绕到村子的侧面,去寻刑部的人。很快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发现了正凑头商讨的宋晨云和曲强,以及坐着休整的黑甲兵大部队。她悄悄地靠近,躲在乱糟糟的灌木丛后。
篝火前,曲强挎着一张拽脸: “既然没计划,没有计划跑来这里做什么? 先回去慢慢制定了好了计划,再行动不行吗?”
宋晨云从图纸中抬头:“曲大人,咱们五日前便已江目标锁定在这里,却迟迟没有前来勘察,属下有直觉,这帮歹人恐要借着今夜的灯会再出手行刺,祸乱建安城,已经不能再拖了!”
“啧,真麻烦。你是女人吗?直觉这么准?”曲强不耐地挠了挠脸。要不是今日因为徐江遥来闹那一出,他被父亲大骂一顿,他才不可能应下宋晨云,跟他来这鸟不拉屎的的地方。全他娘的是蚊虫和皮糙肉厚的大男人,跟花月楼里待遇和姑娘比差远了。
宋晨云没搭理他,皱眉看着图纸。
“那你他娘的想出计划来了没有?”他问骂道,“要不然按我说的,就别想什么破计划了,直接闯进去,早打完早回去。”
宋晨云拒绝:“对方人马、实力不可估量,我们万万不可硬闯。必须出其不意地进攻,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率先扼制住他们,我方的胜算才会大大增加。”
他将图纸全部展开,推过去,拿起一块小石子压到一处地点上:“经过方才的勘察,这里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从这里进去,将炸药埋伏在村子的各个角落,界时他们没有任何退路,我们瓮中捉鳖,活就算捉不了,也不会放走任何一个人。”
曲强狐疑地看过去,眨了眨眼,随即大声吼道:“这不他娘的狗洞吗?宋大人,你这是让本大爷钻狗洞?!”
宋晨云眼皮都没抬:“曲大人在成大爷之前,先是刑部右侍郎,请先做好本分,再做自己,不要浪费了国库的银饷。”
曲强的脸由红变白再变红,指着宋晨云刚要骂。但是又一想,此番若立了功,定能在父亲面前炫耀一番。他话锋一转:“钻就.......”
“可惜此事轮不到曲大人来做了。”宋晨云打断他,毫无怯意地看向他的宽腰宽臀,“狗洞太小,曲大人绝对钻不进去。”
曲强挺起厚背,拍拍肚子上的肥肉,趾高气昂道:“本大爷这是吃得好。你们捞不着吃的东西,本大爷天天吃!”
宋晨云诚恳地点了点头:“希望今晚过后,大人还能继续这么吃。”
“切,那是肯定的。”曲强不屑道,“那你说,现在狗洞由谁来钻?”
宋晨云眉心一凝,道:“无人能钻。”
那处狗洞太窄太小,除非孩童或者身材比较娇小的女子才能通过外,其余人就算是卸掉身上几块骨头也钻不过。这便是问题所在,现下没有人可以通过那出狗洞,将炸药埋伏在里面。
宋晨云站起来,望向村子的方向:“这便是没有事先勘察过现场后果,托曲大人的福,今晚恐怕是一场伤亡惨重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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