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强跟着站起来,抬头看向比自己高的宋晨云,“你别吓唬人啊,这哪儿跟哪儿啊,他们也不一定会行动啊,你别在这里乱猜。”
宋晨云眉目严肃。
曲强看得直发怵,手打哆嗦,他可不想死,“不行,本大爷我不跟你在这喂蚊子了,走了走了。”
曲强转身就要走,宋晨云还没来得及拦,曲强的脑瓜门子上就“?”地一声,被一颗石子击中。
生疼生疼的。
曲强捂着额头,当即暴喝道:“谁啊?!”
月光下,一个面色清淡如水的姑娘从树后走出。走到她跟前儿,露出讽刺的笑容,“你可真是无能啊,简直超乎本姑娘的想象。”
葛玥在后面偷听了半天,只听见他想着怎么跑了。一点想法都没有,竟然还能当上右侍郎?他真是多亏有个当尚书的爹。
眼瞧着曲强的脸扭得变形,脏字马上就要挤出牙缝,葛玥直接绕过他,走向宋晨云,“我去钻,需要怎么做?”
宋晨云一愣,没想到她竟主动请缨深入腹地。瞧着她瘦小的身子骨,他有些犹豫。她的确是当下最好的人选,可是.......
“菊儿知道会生气的。”
“你倒是重视我三姐重视的紧。”葛玥气乐了,她摆摆手,“不会的,三姐疼我,回去我帮你说话。”
宋晨云沉默。此行凶险,结果未可知。
这时,曲强过来掺和一嘴,“对对对,就让她去,公主还是她害得,她不钻谁钻。”
宋晨云瞪向他。
葛玥低下头,望着光秃秃的草皮,眼中满是落寞,“他说的也没错,我应当为公主做些什么。”无论是愧疚还是什么,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见她心意已决,宋晨云也没办法。只得交代了她大致的任务,千叮咛万嘱咐后,才带她朝村子的方向走。
夜色里,只有脚步划过草丛的窸窣声。葛玥瞧着村庄越来越近,扭头对宋晨云说:“你会娶我三姐吗?”
宋晨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愣了一下后,郑重地说:“会,我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人为妻。”
葛玥放心地点点头,“行,姐夫。”
宋晨云一愣,看着她。
葛玥悠然一笑,怕待会儿出不来,这声姐夫先替自己喊了。
这世界上她能牵挂的人不算多,有些人也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牵挂了。葛菊也算她半个家人,她是真心希望葛菊能够幸福、能得到她想要的。
真心的。
宋晨云送她过去后,又回到了不远处的山脚下,手里拿着一截窥筒放在眼睛处。
曲强在他的旁边盘腿而坐,两只手乱打着蚊虫,“我说,那咱们要等多久啊?”
宋晨云:“最多一柱香。”
曲强淡淡地“啊”了声,“那她要是被发现了,被杀了怎么办?”
宋晨云不再回答他,垂下手,肉眼望着前面烛光一片的村子,“那曲大人同我,都没有脸再在刑部呆着。” 希望老天,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
与此同时,村落的另一边的半山腰上,褪去银甲、换上夜行服的虎啸军已经就位。只等此时站在最前方,背手俯瞰村落之人的一声令下。
何风清点好人数,走到徐江遥旁边,跟他一起俯瞰下面,“这次还是平远军编入虎啸军后第一次一起行动呢。”
“是啊。”徐江遥淡淡道。
何风一笑,这家伙,等今天等了很久了吧。他大声道:“现下,只等将军一声号令,两军便可屠了他们!”
徐江遥望着底下那一片红灯点缀的村落,锐利的眼神划过一丝愤恨,嘴上却说:“急不来,等刑部那帮蠢货先动手。”
他安插在村子里的暗探说,村里那帮畜生会在一个时辰后,通过密道前往灯会。在那之前,他随时可以将那帮畜生按在村子里碾成灰。但是他需要一个最好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刑部可以给他。曲强的人既然来了,他便不能率先动手,省得落下抢功的话柄,让曲家在皇上面前反将他一军。
何风忽然想起来了,刑部那帮拖拖延延的家伙今日竟然突然集结,也来了城外。他还以为这帮人是要奋起了,结果又磨磨唧唧地到现在都没动静。
何风五指并拢,将手立在眉毛处,望向遥远的对面,“他们是不是回去了?”
徐江遥嘴角一扯,“应该是琢磨着让谁钻狗洞。”无勘查无计划,想一出是一出,贸然行事,结果必然是搞得一身狼狈,还毫无成效。
“报——将军,副将!”一个士兵急匆匆地从跑过来跪在徐江遥身后。徐江遥回头,瞧着这人的长相,似乎是今晚被派去看守城门的人。
何风也认出来了,忙问:“城门那边可有状况?”
“禀告将军,今晚有一女子,拿着将军的令牌让属下放行。”
此话如惊雷,徐江遥听得浑身一僵。别说是女子,有他令牌的人有且仅有一个。
何风奇道:“何人?”
士兵:“属、属下不知。”
何风压根儿不相信徐江遥会让女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所以他宁可质疑士兵,也不相信那块令牌。
“胡闹!女子过来做什么?你有没有脑子?那块令牌是真是假你可能分辨?若是认错了,让无关人士或者是歹人进来妨碍了今晚的任务,你一人的命可担当不起!”
士兵声音颤抖,“属下确信......令牌背面......有一朵很小的梅花符号,确是将军的令牌无疑!”
何风也摸不着头脑了,他扭头看向脸色阴沉的徐江遥,“崇墨,现下该当如何?”
徐江遥平和了一晚上的心,此刻像被纸包住的火,燃烧,使劲地燃烧,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燃烧掉。
可他不得不短暂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飞速地去想现下最合适的办法。索性他经验丰富,擅长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片息后,他便面朝着黑压压一片的士兵,熟练地下达命令。
这次他可真是,惯她惯出大事儿来了。
***
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狗洞的方向还没有任何动静。宋晨云不免有些后悔,再怎么样也不该让她一个人深入虎穴。刑部的责却让她一人来担,究竟是谁笑话谁?
他苦笑。
曲强坐在光秃秃的地皮上,右脚压在左大腿的下方,握着几根小木棍默默祈祷。葛女侠、葛大侠,随便什么侠都好,你可一定要把炸药放好,让我们少打点儿架,我可还不想死啊不想死。
祈祷了一会儿,耳边似乎有马叫声,他立刻转头,望那个方向看去。结果黑压压的一片,啥玩意儿都没有。
曲强以为是错觉,他刚转回头继续祈祷,耳边又响起一声愤怒的马叫,比方才还要清晰。
“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曲强揪住宋晨云的衣袖使劲慌。
“听到了。”宋晨云亦往那片黑暗里望去。
“不会是歹人吧?”曲强声音发颤。
他挪动屁股,躲在宋晨云身后。前方黑甲兵全部站起,持剑以待。造孽啊,我他娘的想和花月楼的姑娘玩,不想在这里!
正想着,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继而喉头一紧,双脚不知道怎么竟然飘起来了,他够啊够啊,就是碰不着地。
“宋晨云?你敢掐老子?”曲强肥肥的大手扒拉着衣领处那双骨头健壮的手,不对.......这不是宋晨云。
远处跑来一个举着火把的黑甲兵,宋晨云借着这道光看清眼前,此刻揪住曲强衣领,愤怒而视的男人竟是卫廷司的徐江遥。
“人呢!”徐江遥拳头一拧,将曲强抓得更腾空了些。
曲强晃着双腿,拍着徐江遥的手,“谁啊,谁啊,你在说谁啊?”
“葛玥!”
“葛葛葛葛,咳咳,葛玥 ,狗狗狗狗、洞里!”
徐江遥的心一下子沉到最底。最不好的猜测终被印实,他一下子有些懵,继而头脑变得混乱,在想到自己失去她的可能性时,他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暴戾,右手狠狠地朝曲强挥出。
一拳还未并未结束,又跟上一脚,将曲强狠狠踹到树上。在这离狗洞相距不远的地方,他眼底一片猩红,狠不得即刻让曲强陪命。
曲强还没从落地的实感和脸颊的疼痛感反过来,该有的脾气还没升腾上来,腹部又挨了重重地一脚,整个人狠狠地摔倒树上。他从树上滑下来,吐了口血水,努力睁开青肿的眼睛,看到一双黑色的长靴朝自己靠近。顺着往上,曲强以为自己看到了阎王爷。
“不不不不,别过来,别过来.......”曲强拍着地,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指向宋晨云,大吼道,“是他,是他让葛玥去的,跟我没关系!”
黑色长靴蓦地停住,曲强瘫软在地,长舒一口气。
徐江遥偏过头,眼里肃杀一片,两缕头发因打架飘落。像是身处在战场,被敌军围杀之际,拿命来殊死一搏的气势。宋晨云大惊,只是因为让葛玥去执行了任务,他就把自己的所有赌上,完全跟曲强撕破脸皮了。甚至,似乎也不惜跟宋家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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