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已经将近十一点,晚高峰过了很久,但街上的车却不见少,一片片的红色的车尾灯匀速的移动,又在十字路口四散而开。
办公室内,几人围坐,讨论案情。
侧面的大屏幕上亮着投影机的的白光,只是还没有内容。高子奇起身,将手中画好内容的A4纸放在了投影机上,调整了一下位置。
“这就是现场的简易平面图。”
大屏上投出些手绘的线条,上面标注了郑兴怀尸体的位置,其他物证散碎的位置,还有一些血迹分布。
“昨夜——或者说今天早上凌晨一点左右,郑兴怀离开了辉煌夜|总|会,从侧面进入了小巷,”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指相对应的位置,“这里一般是会所里的工作人员收拾杂物的地方,所以我们特别询问了当时在场的一些服务生,他们也能证实,郑兴怀确实是在差不多这个时间进入的巷子。”
“郑兴怀家住在广安大街的西边,也就是这个位置。从地图上可以看见,如果顺着大路走的话,要从北边绕很远的距离才能过去,所以他经常从中间的居民区走,有时也会横穿其他小区。巷子里监控盲点非常多,甚至会有大面积没有监控的地区,这也是凶手的高明之处。”
“由此可见,凶手一定是对这周围很熟悉了。”
段秋彤起身,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根据我们模拟的路线,郑兴怀先穿过了这一片居民楼,一直到这个位置,遭到了杀害。”她点了点草图中间的大片方块居民楼,“这里是两个小区的背面,完全监控死角,凶手很有可能是一路尾随了郑兴怀,随后选择了这个位置。”
“不能是蹲守吗?”高子奇忽然问道,“我们在店里时候,那个刘老板也说了,很多人都知道郑兴怀经常走这条路,有没有可能凶手了解他的行动路线,所以选择在某条必经之路上蹲守?”
“嗯……我个人还是觉得尾随的可能性更大。”段秋彤思索片刻,“你看地图,这段街区内非常错综复杂,不同的小路小巷都很多,我并不认为郑兴怀会有固定路线。”
几人分析着,忽然有人推门而进,手里还拉着一大块白板。
“呦师傅——”段秋彤最先认出来者,赶忙上前去帮忙推门。
“师傅!”高子奇也起身,接过了那一大块白板,推到大屏幕的侧面。
“唐队。”
“唐队长。”
在场的其他警员也陆陆续续地站起来,来人却无所谓似的摆了摆手,满不在意的笑道:“都坐都坐,你们继续说你们的。”
“师傅开完会了?不是说明天才回得来?”
“是啊,本来要明天,这不是队里有了案子么,我一路高速飙回来的。”
女人瞧着不到五十,一身警服十分干练,细眉鹰眼高鼻梁,短发到鬓角,左手抱着本案卷,右手里拎着个中年人的标配——保温杯。
只是她这款保温杯十分亮眼,外面套了一层亮粉色的毛线编织套,织的歪歪斜斜,上面的毛线洞也参差不齐,不过在场的各位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过多关注。
“刚才说这个行动路线,师傅要听一下吗?”
“没事,基本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唐队长笑道,眼角延伸出些细纹,“你们接着说。”
“好的。”
段秋彤捋了捋思路,继续指着大屏幕上的投影说道:“凶手就地取材,从巷子里堆积的杂物上选取了一段麻绳,从背后勒住了受害者的脖子,将人压到地上。受害者剧烈挣扎,但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他的手机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脱手,滑到了一侧的铁架底下。”
“在一段时间后,由于缺氧,受害者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随后凶手用一把匕首——应该是随身携带的——从右侧划开了受害者的颈部,造成大量失血。血液倒流进了气管,最终受害者因窒息而死。”
“值得一提的是,凶手在作案后将那段绳子留在了现场,就丢在了附近的杂物堆里——痕检?”
她示意坐在座位上的警员,对方立刻接话:“绳子上没有发现任何DNA,这种麻绳在使用过程中很容易留下生物痕迹,可惜我们什么都没发现,个人认为凶手可能戴了手套。”
“还有烟灰的事,”女警员起身,一边继续说,一边将手中的照片贴到白板上,“死者脸上有烟灰的痕迹,虽然昨晚下了雨,但好在雨不大,还是能提取到成分。”
“利群?”段秋彤认出照片上的牌子。
“是的。”警员回到座位上。
“我在尸检的时候,也在皮肤上发现了轻微灼烧的痕迹,”白馨蕊接话道,“所以你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段警官,确实有人在他脸上抽了一支烟。”
“在脸上抽烟?”唐队长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具体就是,凶手在作案结束以后,将一只点过的香烟碾在了他的脸上——师傅觉不觉得熟悉?”
段秋彤试探性地开口,唐正萍却没接她的话,转头去看白法医。
“凶器有什么判断吗?”
“匕首,开了刃的。”她补充道,“我没办法判断是双刃还是单刃刀,但是从伤口深度和形状来看,我更倾向于弹|簧|刀或者水果刀一类——当然作为参考啊,具体是什么还要你们自己判断。”
唐队不讲话了,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思索着什么。在场几人都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下一步指示,白馨蕊顿了顿,却在此时继续开口。
“其实……我觉得段组的怀疑不无道理。”
“不论是从烟灰还是作案手法上来说,跟木鸟案都是有一定相似性的,您不觉得吗?”
“但是如果单凭眼前的这些线索,想要并案,还是稍微有点牵强。”
唐正萍没有否认她们的想法,却也没赞同。段秋彤起身,从自己侧面的桌子上抽了张地图出来,放到投影仪上。
“你们看啊,这是郑兴怀死亡的地点。”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一块,随后又把笔移到了另一个位置上,“这是当年木鸟案,吕德安的死亡地点——就隔了一条大街,两个街区,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站地。”
她转头继续说:“从手法上来看,匕首割喉,一刀致死,而且两个案发地点都是监控死角——还有脸上的烟灰痕迹,这相似度太高了,师傅您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唐队叹了口气,将怀里一只抱着的那本案卷放到桌子上:“既然要提,咱们就好好看看这两起案子。”
“木鸟案的案卷?”高子奇眼尖,“师傅未卜先知啊,您怎么知道我们会提这个?”
“这案子细节,下午的时候小段跟我提过一嘴,我就知道你想查。”唐正萍深深看了段秋彤一眼,有些无奈地去翻案卷,“两年前的案子了——小高,那会你还不在呢是不是?”
“嘿嘿。”高子奇傻笑一声,老老实实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几人传阅案卷,段秋彤一个人站在白板旁边,拿黑笔画下了几根线条。白馨蕊一眼认出,这就是当年木鸟案的案发现场平面图,笑道:“你到记得清楚。”
“当然了,”段秋彤头也不回的继续写字,“我人生中第一个悬案,当然记得清楚。”
“吕德安,也就是木鸟案的死者,”她写下了一个名字,“同时,此人也是二二八案的连环杀手。”
她继续说道:“案发时间是两年前的七月,盛夏,那天暴雨,破坏了很多现场痕迹。”
高子奇抬头瞧了瞧,又低头去看案卷上的现场照片,试图在脑子里还原现场的情景。
案发地在知远路附近,一个小卖部后面的巷子里,凌晨一点多,两个下夜班的女孩从斜对面的医院出来,路过了这个小店。那时雨还不大,其中一个女孩跑去店里买伞,另一名则留在店外的新设置的自动售卖机前,大概是瞧着新鲜,想从机器里随便买点什么。
贩卖机的在巷子口,正好处在小卖部门口的监控边缘。女孩操作到一半,似乎是看到巷子里有什么东西,又或者听到了什么,多走了两步,进入了监控盲区。
“当时,根据她的描述,她是听到巷子里有猫叫声,却没看到有猫的身影,巷子里没有灯,所以她打开手电想走近些看看。但是她刚走几步,从黑影里出来一个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把人往巷子深处拖行。”
“幸运的是,此时她的同伴正好从店里出来,见到她的手机摔在地上,于是大声呼救,并冲进去与歹徒搏斗。”
“现场确实发现了打斗痕迹,尸检也确实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些擦伤,后来经过检测,是女孩当时所持雨伞留下的痕迹。”
“当时雨越下越大,也有可能是因为天气原因,吕德安放弃了行凶,这两个女孩也成了二二八案的幸存者。”
受害者逃走了,凶手却死于非命,高子奇继续看着卷宗,就在这两名女孩逃离后的五六分钟里,吕德安在巷子里惨遭毒手。
他专心的翻着案卷,翻到了一些现场监控的照片截图,忽然觉得上面的女人有些眼熟。
“这,这不是——”
“没错。”段秋彤看出他的震惊,“这名侥幸逃脱的受害者,是仁济医院的实习护士,叫孙影佳。”
“那个卖伞的姑娘,是她的好闺蜜,也是仁济医院的护工——杜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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