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半,白安区刑侦支队门口。
段秋彤蔫蔫的靠在玻璃门上,难得放松了几分钟。一辆车驶入大院,她转头看了眼车牌号,赶忙走下台阶去迎接。
三两步跑过去,对方已经下了车。
“桥东陈文安。”
来者穿着日常便衣,最普通不过的T恤短裤运动鞋,她递过手中的警官证,敬了个十分标准的礼。
“白安区刑侦,段秋彤。”
段警官回礼,接过证件随便瞥了一眼,毕竟几人都认识,走个过场而已。
“真是好久不见啊师姐,”段秋彤笑道,她递回证件,二人顺势握了握手,“这位是——?”
二人说着,从车的副驾上又下来一位,胳膊里夹着一本不算厚的案卷。
“吕晓顺,我搭档。”陈文安介绍,“你们平级。”
“您好。”
二人象征性的握了握手,没多说什么闲话,直入主题。
“这案子说来也是巧,半年前的。”陈文安说着,一边跟着人进了大厅,往办公区走。没走两步,段秋彤听见这话直接顿住了。
“半年前?不对吧,我们不是说——”
“哎吓我一跳,”陈警官差点没刹住车,“别急啊你,听我说完,半年前我们接到的报案,说是从河里打捞出来的一具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白骨化了。”
“根据各种线索来推算,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就在五年前,也就是木鸟案第一案之前。”
段秋彤推门进了办公区,二人紧随其后,投影仪已经空了出来,似乎是在为新的案子做准备。
“欸?师傅呢?”
“刚被局长打电话叫走啦,”高子奇凑过来,压低声音调侃道,“大概是要给压力什么的,我看她表情好严肃,估计要挨批。”
“去,别瞎说。”段警官义正言辞道,随后拉着他转头介绍了两句,“这是高子奇,新师弟,也是我师傅带。”
“高警官。”二人点头示意。
二二八案迫在眉睫,也没那么多时间给她们扯闲天,于是几人很快落座。吕晓顺拆开案卷,递到投影台前,陈文安在一旁调试设备,很快大屏幕上就出现了案卷的投射。
“半年前,三月二号凌晨四点半,街道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是一个钓鱼的阿姨从湖里钓上来一具尸体,转到我们那边受理。”
“四点半起来钓鱼?”高子奇不解。
“钓鱼佬么。”陈文安笑道,“这是当时的笔录,阿姨家里养了两只猫,就喜欢早上起来遛着玩,顺便钓鱼喂猫吃。”
“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呈严重白骨化,大部分软组织已完全分解,大部分脏器也已经腐烂或消失。骨骼保存较完整,不过由于在水中长期浸泡,部分骨骼出现了脆化和矿化现象。”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从骨头上发现不少线索。”吕晓顺接话道,“死者男,骨骼年龄大概在十九到二十二岁,他的颅骨部分有严重的骨折和内出血,有非常明显的钝器重击痕迹,且不止一处。我们判断这可能是他的直接死因——颅内出血。”
“重点在这,”陈文安一边说,一边往后翻了一页案卷,“死者的手腕处有多处切割伤,而且伤口很深,边缘不整齐,很明显是手法非常不熟练。割腕导致的失血有可能是间接死因。”
“这个手法确实和木鸟案极为相似。”段秋彤很快反应过来,“尤其是第一案,死者也是被砸晕割腕后丢到了河里——这具是哪片发现的?”
“世纪公园的民心河。”
“还都是民心河——”
“咱石门所有的河都是民心河,”陈文安无语的打断了她,“不过地点确实很隐蔽,那一片平时也没什么人,再加上当时那还没怎么开发完全,他抛尸的地点附近都是土河,我们推测很有可能是开发商往河里倾倒沙土,正好替他掩盖了尸体。”
“死者的身份也已经确认了:赵宁。”
陈警官顿了顿语气,把赵宁的照片备份抽出一张来,走到一旁写满东西的白板面前犹豫了两秒,像是无从下手,随后把板子翻过来,将照片贴了上去。她期待着几人的反应:“……你们的案子里有关于他吗?”
在场几人都聚精会神的回忆了几秒,随后不约而同地摇头。
“好吧。”陈文安抿了下嘴,转向自己的搭档,“顺儿,当时不是你们去走访的。”
“对,我们当时先排查了失踪者报案,很快就发现了几个符合条件的,”吕晓顺很自然地接过话头,“走访了两次,才确定其中一名叫赵宁的男大学生。”
“赵宁,本地人,失踪时二十一岁,就读于师范大学。五年前是他的室友先报的案,说一整天联系不到人,课也没上,于是汇报给了辅导员,而后报警。不过后来我们了解到,赵宁其实前一天晚上就彻夜未归,不过几个室友以为他跟女友去开房了,怕给他处分,这才帮忙隐瞒。没想到这一失踪就再也没音讯了。”
“半年前我们在做排查的时候,采集了他父母的DNA做对比,基本上可以确认,死者就是五年前失踪的赵宁。”
段秋彤盯了一会那张照片,确定自己确实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于是道:“除了作案手法以外,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做并案参考吗?”
“当然。”陈文安故作神秘,“五年前,赵宁室友报案的时候,周边的民警做了大量的走访,最后确定最后一次见到赵宁的人,是当时的一个小宾馆的老板。”
“是那种非常不正规的民宿宾馆,再加上那一片属于城乡结合部,所以宾馆里除了一个手写的登记记录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到案卷旁,翻到下一页,照片上是一张看起来有些过时的老旧记录表,上面写了赵宁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后面写了一个“大床房”。
“他一个人开了个大床房?”高子奇脱口而出,随后立即想到了答案,“那个女友。”
“不错。”陈警官点了点头,“根据当时的老板说,赵宁进去不久,就有一个女孩跟着进去了,穿着打扮很年轻,像个未成年。出于怀疑,他查了女孩的身份证,确认对方成年了,才放她进去。”
老板说,女孩自称是赵宁的妹妹,说家里有事找他——不过很显然听起来不是真话,再结合之前的大床房,老板又不是傻子。
尽管他能猜到大概,却也没瞎管闲事。
再然后,他并不记得赵宁是何时离开的,或者有没有离开,总之他的房子没出什么问题。
尽职尽责的民警找了一圈,没在房间里发现什么线索,也没发现任何监控,离这里最近的监控在三百米开外的十字路口。于是他们一遍遍的看监控录像,终于在前一天夜里找到了赵宁的踪影。他和另一个女孩挽手并行,样子看着十分亲昵。
宾馆老板后来确认了,视频中女孩的穿着打扮,和他前日所见一模一样,**不离十是同一个人。
“这里是唯一的监控视角,再然后这两个人就消失了,人间蒸发。”
陈文安将投影仪连上电脑,从卷宗里倒出一个U盘,插到电脑上,随后点开了当年的监控视频。
画质很不清晰,拍的是十字路口,天色很暗,路灯也不算特别亮,不过至少能把监控画面里的那点方寸之地照清楚。
视频里一男一女并行,从路灯下移过去,影子在地上变短又拉长。过了监控范围,五分钟后,一辆轿车驶过。
陈文安按了暂停,放大画面。这段视频很显然是由技术部门加工过的,有那么一秒,驾驶员的脸暴露在路灯下,即便放大了画面也没有失真。
高子奇眉头一皱,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还没等他开口,段秋彤却神色激动的蹦了起来。
“吕德安!”
这身形她再熟悉不过,当年调查二八八案的时候,她无数次在监控里寻找这个人的身影。即使画质模糊了那人的脸,压缩了一切信息,段警官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没错,这是我们三个月前重新翻看监控时发现的。这也是我们认为可以并案的最大因素。”
陈警官丢了个眼神出去,吕晓顺意会:“虽然监控不多,但是我们也大概还原了这辆轿车当时的行动路线,从宾馆离开后,它几乎一路不停的开到了世纪公园附近,随后消失。”
“车辆信息我们也做了调查,是租车公司的,租户在租车时用的身份信息,我们后来也核实了,是当年在吕德安那搜到的□□里的其中一个。”
段秋彤明白过来:“所以吕德安很有可能就是用这辆车,带走了……不论当时是死还是活的赵宁。”
高子奇盯着大屏上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轿车飞驰而过,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抬手指着画面:“等一下——副驾驶上那个是谁?”
画面上,轿车在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减缓了一些速度,能看见来时空空如也的副驾上,多了一个身影。
“好像……是个女人?”他起身凑近了些,企图看清。
陈文安按下了暂停键:“很明显,不难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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