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京师开始谣言回起。
阿萱坐在止戈楼大厅,听大家绘声绘色地讲起鬼面罗刹的事,适时地附和几句。
有人说,鬼面罗刹是个青年男子,身高九尺。
立刻有人反驳,鬼面罗刹分明是个女子,身形瘦削。
还有人说,鬼面罗刹是一个组织。
阿萱对这个结论很满意,那个黑衣人的组织应该也会有所行动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抛去被遗忘的感情纠葛,她感觉,阿萱和穆泽倒是灵魂搭档。
穆北驰却有些忧心忡忡,他出入四大世家、三省六部,都没有发现鬼面玉佩,甚至连相似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阿萱的送给他的面具虽然好用,但黑衣人还是没有出现,反而是鬼面修罗的出现,让京兆府如临大敌。
到处都是追杀他们的官兵。
还好他与阿萱配合默契,一次次声东击西,才有惊无险地躲过几次追击。
“听说刚上任不久的京兆府的司法参军,专门设伏准备抓鬼面修罗,不知道会不会被抓到?”有人又开口说。
“一定能抓得到,人们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司法参军,是四大世家之一的东方苏家的公子,听说他剿匪有功,直接就被任命了司法参军。”又一个食客分享他听说的消息。
苏家的人?这场谋划中,总冒出来搅局的人,竟然是四大世家的人吗?
“这位新参军很厉害吗?”阿萱适时地提问,想知道他更多的信息。
很快就有人来替他解答了疑问,有人说:“这位苏家公子二十有二,一直在外游历。今天三月突然回京,自请去势力最强、陛下最头痛的琅山剿匪,三个月后就将琅山匪首捉拿归案。我看鬼面罗刹也很快会被捉拿归案的。”
“不看不会,”又有人出声反驳他,“鬼面罗刹可不是一般人,他每次进出官员府,都顺便劫富济贫,我可不希望他被捉拿。”
“我还见过鬼面修罗呢,那夜他从我家路过,他还和我打过招呼。”人群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萱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甄演。
看来他又开始和鬼面修罗攀交情了。
众人自是不信,纷纷调侃他痴人说梦。
楼上的穆北驰却心知肚明,那夜他路过甄演的住处,看见他正穿着北公子的衣服,在院子内自以为风雅地饮酒、吟诗,他一时气愤,握紧拳头想过去给他一拳,又想到自己的目的才硬生生收住手。
甄演却当作,自己在和他打招呼。
真是可笑。想到这,穆北驰又开始弹起琴来,芷歌楼的众人也安静下来,静静地聆听琴音。
北公子似乎心情不错。
阿萱抬头看向三楼,北公子的侧脸在飘荡的纱窗后时隐时现,真的好像一个不染凡尘的翩翩仙人。
阿萱暗想,如果穆泽的事有了圆满结果,二哥也能平安归来,如果她不是战芷歌,她真希望可以一直做什么都不记得的阿萱,一直陪在他身边。
到那时候,她也可以和谢瑶林一起,用她的机关术做一些小饰品,或许也能做一些防身的刀剑,让更多女子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可惜,阿萱向往的美好生活,还是被北公子打乱了。
这天黄昏时分,穆北驰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回了贺兰山庄,他最爱惜的白衣也被鲜血浸湿,像无边的雪地里开出一朵朵鲜艳的梅花。
他抱着那女子径直去了商神医的院落,阿萱看见事态严重也跟了过去。
女子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生命恐怕危在旦夕。
商神医和阿菀在尽力抢救,阿萱只好陪着穆北驰,焦急地在门外等待。
穆北驰有些失魂落魄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阿萱心上。
原来她才是,北公子心心念念的人吗?
阿萱有些沮丧,又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北公子这个样子,还是她第一次见,好像随时要轻轻碎掉。
好在一个时辰后,女子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但她还是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好像一个丧失了灵魂了无生气的玩偶。
阿萱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或许有什么事让她哀伤到心死。
阿菀说,如果她一直这个样子的话,他们也救不了她了。她本身受伤并不严重,身上的血也大都不是自己的,晕倒的原因也是劳累过度。
她真正的问题,是一心求死。
就算今天侥幸救了她,心结不解,她还是活不下去。
穆北驰束手无策。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父亲母亲离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茫然无措。
阿菀送商神医去休息,阿萱继续陪着穆北驰在房间等待。
阿萱看向穆北驰,他一言不发,面色发白,像是受了严重的打击。
阿萱心中伤痛,却只能眼看着女子越来越虚弱,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所中的毒,也是忘记了一切,她才会好起来吧。
当她把这个办法告诉穆北驰后,穆北驰终于有了表情。他抓住阿萱的手腕帮她诊脉,确定她无事后终于放下心来。
“帮我照顾一会她吧,阿萱。”穆北驰轻轻拥抱了一下她,转身出了门。
不知道过来多久,穆北驰终于回来了。
阿菀也过来了,听了阿萱的想法,穆北驰也点头同意,为了救她只能这样了。
希望她醒来不要怪他们。
“她叫什么名字?”阿萱问穆北驰。
“小满,她就叫穆小满,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从小父母离世,兄妹二人相依为命长大,后来我被贺兰家收养。派人把她接来京师,却在路上遇到了山匪走散,这才受伤才导致失忆。”穆北驰很快想好了说辞。
“好。”阿萱点头同意。
第二天,穆小满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床边趴睡着一男一女。
“哎哟——”穆小满想起身查看,却浑身疼地叫了出来。
趴睡的两人也被惊醒,忙查看她的情况。
“小满,你好些了吗?”穆北驰开口关心地询问。
“小满,是我吗?”穆小满诧异地开口,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又问道:“你们又是谁?”
“我是你的亲哥哥,穆北驰,”穆北驰介绍道,“这位是阿萱姑娘,是我的,是我的朋友。”
穆小满的眼睛转了一圈,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怎么了?”她一动都不敢动,不然疼得更厉害了。
“都怪哥哥不好,我应该亲自去接你的,遇到山匪还能保护你。”穆北驰饱含歉意地说。
小满看着陌生的哥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想来两人在一起可能都被害了吧。
她贴心地安慰哥哥:“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等我休息几天,又是一条好汉。”
见她已无大碍,阿萱退出了房间,留他们二人说话。
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喝了一壶冰冷的醋,又冷又酸。
又过了几天,穆小满慢慢好了起来,人也开始生龙活虎。
看样子,原来的她,原本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
“阿萱,阿萱,快来救救我。”头顶又一次传来了求救的声音。
阿萱抬头看去,小满又爬到了树上,被卡住下不来。
阿萱叹气,这姑娘看着年龄和她差不多大,失忆后怎么感觉人还变傻了,更像个小孩子了。
她认命地将小满救下来。
这姑娘双手虎口都有薄茧,又一人独闯山寨,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双刀女侠吧。
止戈楼议论纷纷的食客,看到她现在这样,肯定会惊掉下巴的。
“哥哥,你回来了。”刚从树上下来的小满,看见正要走进院门的穆北驰,一蹦一跳地迎了上去。
穆北驰笑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本来就没有兄弟姐妹,如今突然有了个可爱妹妹,心里多了些欢喜。
阿萱看他们兄妹玩闹,真的像从小长大的亲兄妹。
北公子原来喜欢这样活泼开朗的姑娘吗?
阿萱起身出了百草院,她也想家了。鬼面玉佩还没有下落,黑衣人却已然现身了。
该到了收网的时候,抓住他们的首领,京师的幕后推手也该浮出水面了吧。
阿萱也不能确定事情能不能顺利进行,为了贺兰山庄的安危,她也该远离贺兰家和北公子了。
想到要和穆北驰告别,她心中难受。于是就在止戈楼要了一坛最烈的酒,想让自己醉一次,然后回家,去面对本来就属于战芷歌的风雨。
穆北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阿萱在亭子里自饮。
她终于有了些醉意,看见穆北驰过来,她起身想要过去,却身体发软摇摇晃晃地走不出来。
穆北驰赶忙跨步上前扶住她。
“你喜欢她吗?”阿萱直接问他。
她是谁?穆北驰心中嘀咕,他一直喜欢的不都是她吗?
又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阿萱说的难道是小满?
小满既然姓穆了,就是他的嫡亲妹妹了,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况且,小满原本也不是他的责任。
“没有。”穆北驰否认。
阿萱却并没有在意他的回答,继续说:“我要走了。”
穆北驰有点意外,问她:“去哪?我送你回房间。”
“我要回家了。”阿萱喃喃自语。
穆北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要离开?忙问道“你想起来了?”
阿萱并没有回答。
穆北驰越想越慌,原来以为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幕后真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阿萱告别,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可是事与愿违,她想要离开他的身边了吗?为什么?
阿萱却自顾自喝酒,她的意识很快混沌。眼前的北公子,到底是真是假?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入手微凉,如真如幻。
她欺身上前,对着他的嘴轻轻吻了一下,又火速离开。
这样,离开也就没有遗憾了。
她不自觉地开始微笑。
突如其来的酒味向他袭来,又转瞬即逝,穆北驰呆愣了一下。
看她在微笑,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她在和他告别。
心中埋藏的感情再也不受控制,他深深地吻住她,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顺势抱起她,将她抱回了房间。
要想个办法留下她了。
第二天,阿萱醒来时感觉头昏脑胀,这就是宿醉的感觉吗?
她摇了摇头,却挥不去脑海中旖旎的画面。
穆北驰在吻她,从凉亭到屋内。
她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还是真的趁酒意对翩然出尘的北公子下了手。
阿萱抱着被子叹息,这下,不走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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