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继位,天下归宁。
剿匪军队重回京师,起义军也不再妄动,却也不敢轻信大赦天下的圣令。
他们按兵不动,保持观望。
宣国境内,却是难得地呈现出一片太平盛况。
泠州也一片太平,芷歌便回了泠州王府。只是父母亲去了京师还没有回来,继位不久的君呈夷突然传位给君晨兮,也让芷歌始料未及。
还有大哥战止钺,荣乐公主突然成了女帝,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然而几日后,芷歌又得到消息,南部的祁国大军压境,荣乐女帝被迫御驾亲征。
刚解甲归田两年的泠州军,再一次被召入伍,连同各府郡抽调驻军,整合二十万奔赴了边境。
战止钺奉命做了先锋,随军南下。
泠州王夫妇却没有任何消息,既没有南下抗敌,也没有北上回府,应该是被困在了京师。
芷歌只能独自守着泠州边防,但祁国战争已经打响,俣国也随之而动。
俣国也发兵了。
泠州区区九千守兵,纵然她收服了三千流民,又在冷州各郡招兵买马,也只有五万兵力。
对抗俣国的二十万大军,依然是寡不敌众,只能苦守靖安城。
芷歌只能写信向京师求援。
此时的京师誉王大权在握,荣乐女帝并不知晓荣康帝传位的真相,御驾亲征之前,封皇叔誉王为摄政王,统领朝堂。
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此时宣国被俣国、祁国南北夹击,摄政王也只能团结各方力量,全力守护宣国。
他当即派整合了五万兵士,封亲信列英为元帅,拔营驰援泠州军,并继续在宣国招兵。
半月后,大元帅列英终于带大军来到了靖安城外。
芷歌亲自出城迎接,并派人将大军安置在城内军营,等待第二天重新整合安置。
“见过列元帅!”芷歌一身玄色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对新到的大元帅行了军礼。
她之前在京师并没有留意过列英,看他五十来岁,应该与父亲是同龄人。
“免礼。”列英身为摄政王的亲信,并不将泠州王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泠州郡主。
芷歌讪然。
“小郡主,别来无恙否?”列英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白枢。
芷歌在泠州看见来自京师的熟人,心中莫名亲切。
“白枢,你也来了。”芷歌点头致意,邀请他们几人来到主帅大营。
列英在正上方坐定,也没示意众将落座,众人只能站在堂下。
“你来说说泠州目前的战况。”列英用手指向芷歌,居高临下地说。
芷歌心中不悦,也只能服从。
她说道:“女帝御驾亲征后,俣国也发兵二十万,直逼泠州。泠州调集全部人马只有五万余,敌众我寡。”
“罢了,今日大军舟车劳顿,先行安歇吧。”列英挥挥手,说道,“待明日我会重新整军,你就回王府吧。”
芷歌一滞。列英初来乍到,这是要给她下马威,还是要给泠州军下马威?
她退出营帐,准备从长计议。
白枢也出了营帐。芷歌有话要问,白枢也有话要说,两人一拍即合,便一同来到了营外无人处。
“太子为何突然传位。你可知晓?”芷歌率先发问。
白枢点点头,却没有回答。时机未到,他还不能说。
芷歌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现在国难当头,确实不是与誉王摊牌的最好时机。
她也不再追问此事。但父亲的事不知道白枢知道多少。
“你在京师可知道我父亲泠州王的消息?”芷歌问。
“他们暂时无恙。”白枢说,“离京前我特意打探过,摄政王为了保护他们,将他们安置在了原来的公主府。”
难怪一直没有消息。芷歌心想,摄政王名为保护,实则是为牵制战止钺和泠州军吧。
“暂时安全就好,”芷歌不再纠缠此事,转而问白枢,“列英此人你可有了解?”
白枢摇摇头,说道:“列英之前只是军中校尉,并无军功。摄政王却亲自安排他做统帅,其中恐怕另有深意。”
“他既然从未上过战场,我怎么放心将五万泠州军交给他。”芷歌心中隐约不安。
“列英帅印在手,你还是要谨慎行事。”白枢提醒道。
芷歌点点头。大敌当前,她会静观其变的。
正说话间,芷歌和白枢突然听到军营那边响起了军号,两人心中一沉,俣国又进犯了。
前几天,芷歌刚用火炮和连火弩逼退敌人的进攻,短短几天,俣国必是料想火炮数量不足,支援军队长途跋涉,便选到了今日进犯。
芷歌和白枢忙向军营奔去。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俣国以逸待劳,对靖安城城墙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好在大军带来的装备精良,列英元帅派人取来了火油,点燃了火箭,在城墙下射下。
火箭虽没有连火弩威力强大,但火油的密度更加纯良,火焰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不一会儿,城墙上下一片火海。
俣国见久攻不下,就敲响了退兵的战鼓,俣国士兵仓皇败退。
宣国士兵顿时士气高涨。列英也喜上眉梢,下令全军出击,追击败军。
芷歌在城墙上看去,俣国虽一时战败,但兵力二倍于宣国,追击恐有陷阱。
她赶忙前去列英面前,劝阻列英,穷寇莫追。
列英却更是不屑,他观俣国败兵毫无章法,人马多有踩踏,必不是提前规划好的。
“先锋白枢,点兵一万,全歼残兵。”列英下了军令。
白枢只能领兵出城,追击败军。
双方追逐数里,列英却迟迟没有击鼓收兵。白枢只得继续追击。
行至人处沼泽,白枢他们不知路况,前方追击的士兵很快被困住寸步难行。
而俣国早已埋伏许久,众多士兵持箭蜂拥而出,将俣国败兵和宣国追兵团团围住。
为首的将领也不顾俣国的士兵也在其中,直接下令射击。
刹那间,漫天箭雨如注,士兵纵然奋力持盾抵抗,依然死伤无数。
芷歌在烽火台之上,远远看见远方战事惨烈,却毫无办法。
她只能去找列英商议。列英已经听到了前方战探回报,却迟迟不愿意出城营救。
“列将军,大军刚到泠州一天,若是前锋就此战死沙场,泠州军心必乱。”芷歌面色严肃地提醒列英。
列英环顾了一圈众将士,终于点头。
芷歌率先带了泠州军骑兵卫的八千兵士前去接应,到了沼泽地后,宣国的一万先锋部队死伤过半。
骑兵卫配备了最精良的弓箭,迅速撕开了俣国的包围圈,俣**士也调转箭头,双方很快混战到了一起。
俣国主将见全歼计划无法达成,宣**队还在支援,便下令撤军回营。
芷歌在众人中寻找白枢,却见沼泽地哀嚎遍野,泥土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她顺手救起身边的士兵,来支援的将士也一一救起满身鲜血泥污的先锋队,满地的尸体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睛。
这就是真实的战争。
参战第一天,许多人就失去了他们宝贵的生命,而其他人,他们的未来又会是如何呢?
“郡主”倒是白枢先看见了人群中的芷歌,低声呼唤道。
芷歌循着声音看向他,只见白枢正捂着右肩,他的肩头中了一箭,伤口正在流出暗红的鲜血。
她过去扶住白枢,伸手折断细长的木箭,带他和众人一起回了军营。
在他们回去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冒出头来,艳丽的朝霞和满地的鲜血连成了一片,阴霾再一次笼罩在泠州大地上。
而列英也正式重组了军队,将泠州军十三卫全部打散,合并为七大营,开始了重新练兵。
而芷歌之前在军中虽有实权,却并无军职,直接被列英安排回了泠州王府。
芷歌气急,却还是无能为力。父亲不在身边,郡主的身份在军中毫无威慑。
此时她才更深刻地意识到,权利,尤其是军权的重要性。
她在府内一边改良武器,一边关注着泠州军的动态,却尽是噩耗。
不到一个月,泠州已经连失两郡,靖安郡也被重重包围,不日或将破城家亡。
入夜,芷歌不出意外地收到了求援信。她展开信件,写信的竟然是白枢。
他约芷歌第二日凌晨军营相见。
芷歌本以为写求援信的,会是乔竹语和程砜他们。他们一直在给她传递消息,摄政王已经派出了援军,只要等到援军一到,靖安城还有希望。
现在只需要再多撑几天罢了。
只是,虽有援军,若援军还是不了解泠州地貌的列英之流,泠州危矣。
芷歌一夜辗转,早早就去了军营。
演武场上,却已经是人山人海。芷歌召来一人询问,被告知是前锋白枢和元帅正在比试。
泠州原来的军士认识芷歌,一路护送她来到了台前。
“白枢”芷歌低声叫道,不明白白枢特意写信找我来此的缘由。
白枢和列英还在缠斗中。
芷歌见识过白枢的武力,在宣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却不知道,原来列英的武力还在白枢之上。
二人手持红缨枪打得你来我往,却都起了不死不休的念头。
芷歌唯恐白枢落败,低声欲劝停。
白枢看见芷歌之后,却微微一笑,直接放弃了抵抗,任凭列英的长枪穿胸而过。
在列英错愕的一瞬间,白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来到列英身旁,从袖子划出短镖,将列英的喉咙一刀割断。
鲜血飞溅,列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白枢”芷歌惊呼一声,冲上台去。
白枢胸前穿出长枪,面色苍白地站在台上,费力地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芷歌。
芷歌伸手去接信,白枢却又突然抓紧她的手,手中不知何时又拿出了一把短刀,朝自己的咽喉割去。
他的力气本来就大,芷歌下意识想要抽离,却被拽得一个趔趄,还是没有阻止他的自刎。
“白先锋当众斩杀元帅,罪同谋逆。多谢战郡主为元帅报仇!”原来的泠州军将领说道。
芷歌看向白枢,他支撑着露出笑意,看来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这分明是你们串通好的。”列英身边的人吼道,一众人齐齐拔出刀来。
芷歌也反应了过来,她拿起长枪,将意欲反抗的人一一制服,又下令将人先关在暗室。
白枢已经为她做了牺牲,无论前路如何,她也要承担起守护泠州守护宣国的责任。
芷歌接过帅印,正式接掌了泠州军。
在摄政王援军来之前,首先是要守住靖安郡,接着就是重新整军,恢复泠州军原来的建制。
接下来,还有一场和援兵对抗的战争。
“十三卫卫长,随我前去主营议事。”芷歌下了第一道军令。
原来的泠州十三卫早就期盼这一刻了,因此在白枢来找他们时,欣然答应了白枢的计策。
“城中有俣国的暗探,泠州军中夺帅的消息瞒不住,我们要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芷歌说道。
“全听元帅差遣。”十三卫卫长答道。列英来之前,他们在芷歌的带领下,已经守了靖安城多日,现在更是不惧。
“好,”芷歌说道,“现在随我前去整军。”
入夜时分,城外的俣国士兵果然收到了消息,开始了大规模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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