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有没有什么忘记了的?是不是不太够,我再去拿些…"
"您已经检查过好几次了,您已经给我拿了很多了,放心东西都完全够用的。我知道您是担心我,所以不放心。"
暮月笑着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安抚阿林爹的不安。
今天就是她离开的日子了,早从定下来的那天开始阿林爹就茶不思饭不想,总会时不时的叹气,整个人每天都被焦躁和不安笼罩:"我怎么能放心,这么多年你从没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前几天还险些出事,就连淮川还…也不在你身边…"想到淮川的死,他们又难不可避免的难过了好一阵,看到暮月听到淮川难过的样子,阿林爹叹口气赶忙转移话题:"要我说你过两个月再走也不迟,等霆儒伤好了,我也就能跟你们一起走。可你偏…"
"我等不下去了,现在的每一天我都感觉很煎熬,我想要快一点成长,那样我才能早一日回来给他们报仇。"
为了这一天,昨天她就带领众人去神农部落跟厉昊天等人提前辞行,又去暗阁里最后见了淮川一眼,他们分别跟褚淮川说了很多话,最后才将他抬出火化。
她用巴特的人头祭奠了他。
当那个盒子放置在她怀中时,一瞬间她恍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那么强壮高大的人如今却这么轻。他是那么轻,却感觉也有千斤重压在她的心头,那个重量让她难过到窒息。
她抚摸着一个可以看出棱角的"包袱",心里默默对他讲:淮川,我这就带你去看你心心念念的所有地方,我们一起去所有木槿花盛开的地方。
阿林爹听到此也只能缄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暮月的心思,只是可惜不能陪在她身边罢了。
暮月觉得对霆儒那小子有愧,别的不说,就单讲在苏家拼死相护的情谊也的确值得他留下来确保对方直到康复了,何况那日在天山部落,那可是带着原本就没好的伤口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是又一次帮助他们的人。
其实自从淮川临终时跟他讲起霆儒很适合暮月把暮月托付给他后,他也留心边回忆边观察了下,的确,如果暮月要跟一个人交往甚至有一天要成家的话,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白霆儒都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只是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孩子们的事还是由着他们顺其自然的自己选择吧,而他只需要默默的在一旁守护他们就好。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索图鲁又进屋来问了一次什么时候走,暮月才缓缓起身向屋外走去。
"暮月…保重…照顾好自己…把我的月丫头平平安安的还给我…"阿林爹终于还是老泪纵横的牵过暮月的手,万分不舍的嘱咐着。
但真正分别的这一刻暮月终于也跟着流下了眼泪,她看着面前这位拼死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每天都殚精竭虑的守护自己照顾自己的老人。他照顾疼爱自己的时间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比她亲生父母都要长了,面对这样一位长辈她缓慢跪了下去,哭着点头:"月丫头知道了,父亲…"接着给了对方深深一拜。
自她九岁那年家逢变故,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一个年头。这十一年里阿林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袒护她保护她,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过了一个普通长辈对故友子女的情谊,彼此内心早就把对方当成了活在世上最亲的家人。
阿林爹早就把暮月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暮月也同样早就把阿林爹当做了自己的另一个父亲。
阿林爹哭着赶忙把暮月扶起来,两人又不舍了很久才分开。
送别时候,阿林爹追出去了好久直到再也看不清月明,索图鲁,暮月和死士们的身影还红着眼圈迟迟不肯离去……
众人骑出去了很久,在眼看就要出部落的边境路旁看到了一辆早就停在那里的车,车里面的人看到他们后,纷纷下车等候在路旁。
仔细看去,不正是白家兄弟和锦绣?
"你去跟他们告别两句吧,我们带马去那溪边喝点水。"月明温和的笑着,主动让给他们一些时间。
"姐姐~"锦绣最先哭着奔向暮月怀里,难过道:"才回来多久,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可以不要走…锦绣想你。"
暮月笑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想我了你就给我写信。玉灵儿会把它带给我。"她抬起锦绣哭花的小脸:"你要照顾好自己和伯父伯母,发生什么事别着急也不要逞强,找族长帮忙知道了吗?"
"嗯…姐姐你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白霆陌在后边等了片刻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忍不住咳嗽一声,上前替他跟小丫头争夺宝贵时间:"也给我们俩留点时间,也好让暮月他们早点启程,不然他们可能就要夜宿在荒郊野岭了。"
锦绣埋怨的瞥了白霆陌一眼,到底被那句在野外露宿劝出了位置:她可不舍得让月儿姐姐住在什么荒郊野岭。
白霆陌上前揽过锦绣,对暮月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走,还想着等过两日大家再聚聚呢。"
暮月笑道:"早走晚走都是一样迟早都是要走的。早一日走就能早一日回来。"
白霆陌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有他们陪着你我们也放心了,"说着他看了眼远处逗留在溪边的几人:"只是如果有什么难处千万别瞒着我们,多让玉灵儿给我们传信,别忘了我们大家都盼着你早点回来。"
"谢谢,我知道了。还有件事要拜托你们,我走后,阿林爹和褚家拜托你们也多关照一些。"暮月柔和的笑看着白霆陌和锦绣:"霆陌你要对锦绣好,锦绣从小就单纯善良,偶尔可能会…"她促狭的看了眼锦绣:"带着点小情绪,你多担待。保护好她。"
"姐姐!~"锦绣听后娇嗔的跟暮月抱怨,只是完全阻止不了几人善意的笑声。
白霆陌笑的脸都变成了红色,捂着笑疼的肚子,眼神不无认真的答应了暮月的嘱托。
之后白霆陌说再给大哥他们一些时间告别,以关于阿尔泰解毒的事为由,硬拉着锦绣去找月明几人了。
白霆儒和暮月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虽然你回答了很多次,但我还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尽量早一点回来。"
白霆儒看着脚下的枯叶,挽留的话险些脱口而出,那句话在唇舌之间缠绕了许久,最后还是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谢谢你让阿林爹留下帮我治伤。"
虽然白霆儒这句话说的很认真,暮月还是被他逗笑了:"明明你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还没有说感谢,你倒是谢上我了,"暮月一脸认真的笑道:"霆儒,谢谢你。谢谢你这一路以来的帮助,谢谢你舍命救我,谢谢你不顾受伤还担心我赶来帮我。你帮了我太多太多,虽然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机会报答,但只要你需要,我暮月必在所不辞。"
白霆儒听后无奈摇头:"你可别吓我,听你的话就像是你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了…"
他抬头望向暮月,唇角擒着笑,眼神认真:"暮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我不想让你觉得不自在也不愿让你觉得负担,但我想你清楚我是认真的。"
暮月怔然,她的确在苏家时因为他们的话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知道就连淮川也跟她说了很多才真正知道这不是误会更不是玩笑。只是她没有想到淮川临终还跟所有人嘱咐她的归宿…如今她更是没想到白霆儒会把这些说出来,她以为他们会同样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霆儒…"
白霆儒伸手,示意她听自己接下来的话:"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才对,只是你突然真的说要走,部落这边的事很多离不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跟你相见…也许是不安吧,我不知道你以后在没有我的地方还会经历什么还会遇到哪些人,那都会是我不曾参与到的你的人生,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忘记了还有白霆儒这个人…"
"不会"。暮月轻声道,对上白霆儒略显迷茫和不安的眼神后她重复:"我不会忘记白霆儒。"
白霆儒又深深盯了她许久,才释然的笑了:"到地方后记得让玉灵儿给我们捎个信,尤其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希望你都跟我们报平安,我也会在回信中告诉你这边发生的事。家里面你放心,我会尽我全力照顾好他们。你在外面别逞强,遇到了什么事记得告诉我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回来,我总有办法保护的了你们。还有要记得,我一直都是你的朋友。只是希望如果哪一天你想要定下来时,可不可以考虑考虑白霆儒?他一定是你最好的选择。"
秋季的艳阳照在男人身上,为他镀了一层金色红霞,他沉静如水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对面的心上人,既深情又带着点紧张,眼底荡漾着淡淡的涟漪。他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义无反顾的试探,孤注一掷的请求,只盼着在这秋意盎然的时节,自己也可以收获果实的香甜,哪怕那只是一颗希望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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