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映这年纪,妥妥的大龄未婚男青年了。木兰当然也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且双双事业有成。
尤其是木兰,简直是咸鱼翻身、当朝新贵。
可是如果倒查三代,那当然门不当户不对。
毕竟,萧映他爹那可是皇帝,花老爹只是个军户,三代贫农。
就算萧老爹只是前朝的皇帝,还是对方敌国前朝的皇帝,这身份也不相匹配。
但这都不重要了,花大姐和花母顿时眼睛大放光芒,花木莲简直要一把抓住萧映的手。
他们六镇民风彪悍,感情之事也没那么多讲究。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且放一边。
家中姑娘小子们都是自己找寻意中人,反正六镇大多荒无人烟,统共也就那么些人,适龄的少男少女们几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能互相看对上眼的就私定终身,回去各找爹妈说亲,爹妈一般都拗不过孩子的。
花木莲自己就是那么成的,花母花父原嫌弃武川太远,只想女儿就近嫁在怀朔,也是她死磨硬缠才同意的。
“萧将军一表人才,怎么还未娶妻?”
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从前是因为一些家事耽搁了,而且又久在军中。”
花木莲一拍大腿:“我那妹子也是,将军也是知道的,她从前是替父从军……”
说着,便添油加醋、絮絮叨叨把旧事又重提了一遍。
硬是把自家妹妹塑造成为国为民的英雄人物。
她是琢磨木兰也当官了、且是大官,没必要自己洗手作羹汤,说她多么温柔如水,都是熟人了、也没人信。
萧映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频频点头。
“将军父母……”
“我父母都已经故去了。”
“那家中有兄弟几个?”
“如今我是家中独子了。”
“正好。”花木莲激动地说,“那更需要——”
她赶紧把子嗣两个字收回去,只是说:“我妹子身强力健,从小就比男儿勇武。她那两个发小,段兀尘和齐泰,将军也是认识的吧。”
萧映点头。
“小段和小齐啊,和我们家木兰一般年纪,自小打不过她的。她也从不生病,真是铁打的身子。”
木兰隔着小门就听见大姐在夸自己“力能扛鼎”,她奇怪问:“我姐跟谁说话呢?”
“萧将军。”
“萧映?”
木兰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又听了半晌,更是满脸黑线。
她大概琢磨出来了,大姐这是在“委婉”地夸赞自己“好生养”?!
拜托,她可是花木兰哎!
难道她得靠这个去……
她立刻扭头就走,现在她要是进去,全场都能臊死。
她当然知道姐姐是为了自己好,萧映乍一看也是个绝配。就说大龄未婚这一点,全洛阳大概他俩最配,可是……
处对象又不是家里猫猫狗狗配对,你爹妈看着合适就行的。
她想着,对赶车的师傅说:“去萧将军的府邸。”
话,还是说清楚吧。
别这么不明不白的,大家都是同事,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整的这么尴尬,不利于工作。
这还不是普通工作,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虽然花家亲亲热热要留着萧映吃饭,可萧映实在是受不住了,以军务太忙为由推辞。
刚准备回到自己家里松了口气,就见到在正厅翘着腿等着他的木兰了。
“花……花将军?”
那一瞬间,萧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一刻,和战场上那许多次的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简直一模一样。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既然不是工作的时候,就不用称职务了。”
“木兰姑娘。”
“萧公子。”木兰表面上淡定,内心还是斟酌了一下措辞,“那日——”
萧映抢先说:“那日我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都是真心。
“不是冲动?”
“不是,绝对不是。”
他们早就过了年少轻狂、冲动的年纪了。
自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
“那天,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活下来。”他略有些哽咽,“那时我说,要是死了,希望你也曾知道过我的心意。如果能活着,我再亲口说一遍。”
他抬头看过来,木兰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吧,打直球,别来虚的。
虽然很多话不用多说,但说出来、和没有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
“木兰,我这个身份,从来不敢轻易于女子谈什么情爱。”
老天留他一条小命,固然颠沛流离,但他毕竟苟延残喘下来了。
既然他活下来了,既然他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他身上也一并肩负着使命,他再也不可能为自己而活着了。
在木兰眼中,萧映身上总有一种拧巴和脆弱的感觉。
拧巴很正常,脆弱也不奇怪。因为他求而不得,所以他苦。
太苦的人,不适合爱人,也给不了别人爱。
从这一点上来说,萧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多少男人都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他们只有狂妄自大、眼高于顶。
“女子生来柔弱,需要人呵护,但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这话木兰听了可不乐意了——难道我不柔弱么?
行吧,就算她确实不柔弱,是个铁打的娘子。她也觉得这是优点,可你这夸法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萧映大概也意识到了有所失言:“我只是…… 木兰,我只是觉得我们俩是一路人。”
漫漫人生之路,寻求的不就是一个同路人么。
在那些并肩作战的生死之间,能够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不过如此。
木兰想了想说:“我倒也不反感你。”
见萧映眼前一亮,她立刻说:“但是,也没法现在就说同意。”
萧映眨眨眼睛:“所以——”
“要不,咱们处一处,看看再说?”
“怎么个处法?”
就是单纯的处对象呗,不处怎么知道适不适合。
“不过,绝对不是崔显和梁英娥那种处法啊。”
木兰差点儿笑出来,古代人可是一点儿也不封建,这玩的比谁都花。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吧。”
她和萧映,之前肯定也算是朋友了吧。
主要是,他俩现在也算是同事,这一个单位里面的“办公室恋情”总是会引来闲言碎语的,不能公开,只能私下偷偷摸摸的。
“刚才,我去你家了。”
“我知道。”
“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木兰腹诽,你没别的意思才怪,不过算了,她也不计较这个。
她自己的事情也是她做主,阿娘和姐姐最多就是吹吹枕边风。
她来到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也算是阶段性地取得了一些成绩。
当然前路漫漫、艰难险阻,远远没有到头的时候。
她也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但若有一个还不错的男人表达爱慕,她也不特别讨厌,也不是就非要一刀两断。
创业的路也很无聊的,姑且算是调剂吧。
“不过,有一点,这事先不要和别人说,尤其是崔显。”
就他那张嘴,早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什么?!”木兰大惊,“你和他说的?”
“不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木兰撇了撇嘴:“那你跟他说我拒绝你了,咱俩没戏。”
萧映也觉得,真的不能让崔显参合进来,一准没好事。
因此回头就去见了崔显,老崔挤眉弄眼地问:“去哪儿了今天?”
“去找木兰了。”
“是你找她,还是她找你。我可听说,你连她家都去了。”
萧映就知道崔显这耳朵,就没他不知道的事。果然在和木兰大事抵定之前,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她和我说清楚,并无此意愿。”
崔显不可思议:“她不同意,你就同意了。”
这话乱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表白,她不同意,你就认了?”
“不然呢?”
“当然是死缠烂打了,人家姑娘怎么可能第一次就同意,娘子不要面子的么。”
萧映凉凉地说:“你和梁英娥当日也是这般欲擒故纵的?我可看你们一日就苟合上了,一点儿也没耽误。”
“说你就说你的事,扯我干什么,我是为了你好,真是没良心。”
“木兰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出身行伍,是靠自己的实力走到今日的,可没有你们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我也做不出这种死缠烂打的事。”
“行行行。”崔显翻了个白眼,“就你们清高,你们清贵,显得我的小人,还两面不是人。谁爱搭理你们那破事。”
萧映本准备一把推他出去,却眼尖发现他袖口染了一片血渍。
“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
萧映一拳按在他胸口,崔显差点儿没一脚栽在地上。
“哎呦,你发什么疯!”他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脸色都白了。
萧映看出他身上有伤:“是梁英娥弄的?”
“不用你管。”
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了。
要说,梁英娥捅他个三五刀的,也是寻常。就算是捅死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谁对不起谁,也千丝万缕、理不清楚。
“你还真准备跟她就这么一直不清不白的?”
“老萧,你要报仇雪恨,要清白。”他摇了摇头,“可我不在乎这些,我甚至也没那么在乎崔家……”
可你要说他真的在乎梁英娥,那他就不会杀她爹,让他们两个人再也无法回头。
“我和英娥啊……”
他拉着萧映的手,借力爬起来,伤口还是又痛又麻,不过死不了。
他苦笑一声:“你不懂。”
萧映倒也不想懂他这些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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