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严肃地说:“你这次太感情用事了。”
她所谓的这个感情用事,当然不是说萧映这回离开洛阳是为了她。
她还没那么大的脸,萧映也不至于那么不靠谱。
萧映之所以这么不顾一切的跑过来,那还不是因为眼前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他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打过长江去。干掉建康那“鸠占鹊巢”糟老头子。
这么多年来,他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但以前呢,也真的没有办法。
虽然表面上,他至少当过刺史大行台这样的地方行政高也掌握军权。
可没有上头的命令,他手下的兵也不会听他的。
他让他们打过长江去,他们就会真的打过长江去么。
就算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真的敢,没有后勤和补给,也不过就是有去无回而已。
他是想报仇,不是想自杀。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这个大业,他不说能完全做主,至少能当一半的家。
悄悄说一句,他为什么敢在当日为了李元豁出去了,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去杀梁治。
不就是为了今天能够执掌大权么。
他执掌大权是为了什么,那还不是为了报仇。
权力在他面前、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为了报仇的一个工具而已。
“他并不是贪念权力的人,他就想要报仇。”
不过,即使萧映现在的的确确手握大权了,皇帝不说是个傀儡,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小孩,还有把柄在他手中。
而且六镇和木兰,就算不正面支持他,至少不会反对他吧。
但他毕竟不是皇帝,如果想要对南朝作战,至少得有个充分的、正当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能他直接说打就打吧。
他跟大业的文武百官和士兵们说——“兄弟们,你们随我打过长江去,让我当皇帝。”
这怎么听着挺滑稽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老头子自己派人打过来了。
哎哟喂,这这不是要什么来什么、天赐良机么。
萧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半夜睡觉都能笑醒,都能从床上笑的摔到地上。
他当然要过来,他一天也等不及了。
“我没想到睢阳会直接弃城投降。”
他就是这么沉痛地说一说而已,渲染一下气氛。
毕竟别人不知道谁要有多少兵,他还能不知道么。骗别人没事,不能骗自己吧。
“考城也不一定守得住。”
“张子云也不过就不到一万人而已。”
木兰说:“你以为那老头子派张子云过来,真的是想打遍大业全境,让李昊在洛阳登基?”
他是老了,老眼昏花是有的,但不是傻了,也不是疯了。
“那老头子一辈子最喜欢干投机的事,他是看我们北边儿乱成一团,想趁机给咱们点难看罢了。”
反正满打满算就这么大几千人,输了赶紧往回撤就行了,大不了把李昊给卖了。
反正建康还有好些个大业的宗室贵胄呢。
要是能赢了,哎呦喂,但凡只要能赢个一城半城,这不就有吹嘘的筹码了呗。
“考城之后,下一步就是荥阳了。”
提到荥阳,不得不说到荥阳郑氏,这可是和清河崔氏齐名的大族,眼睛照样长在脑门上。
让他们是不是尝一尝南朝的铁拳,也好。
木兰对萧映说:“你别这么心急火燎的,你想的事得慢慢来。”
萧映是想灭了南朝,杀入建康没错。
不光他想,那北朝的人很多都想。
你说李元他想不想,他也想。之前梁治想不想,他也想。
谁不想一统天下。
不想一统天下的皇帝,他不是好皇帝,不想一统天下的权臣,他也不是好权臣。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得一口一口的吃,别急。”
木兰看天色已经挺晚的了,决定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
“你就这么带了三五个人就过来了,胆子也太大了。”
萧映叹了口气:“有三五个人已经不错了,想当年……”
她当然知道他想当年是想什么当年,往事不堪回首,但是不能不提。
“想当年,我从建康渡江北上、来到洛阳,也不过是只身一人而已。”
木兰扒拉着手里的饭碗,按说萧映这长相应该挺招小姑娘稀罕的。
而且他这种阴郁、脆弱、苦大仇深的,更加招那些没啥见识的小姑娘们喜欢。
因为女人嘛,不知道是不是骨子里面的母性作祟,很多人天生爱当救世主,喜欢拯救他人于水火。
你越惨,她越要把你拥抱入怀中,越显得她圣母情怀。
所以看见萧映这样苦嗲嗲的美男子,就一门心思想拯救他们。
这种女子,结局都不好说。
毕竟女人会爱人,男人却不会疼人。
他翻不了身,你倒霉一辈子。他若翻了身,呵呵,指不定就……
难说木兰她自己是不是也有一点点这样的心思。
她用筷子敲着饭碗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聊这些有的没的。”
那华家兄妹俩都吃完了,她要不是等着萧映,自己也早吃完了。
饱暖而思□□,华三华四吃饱了就蹲门口八卦了。
“我看咱姐和这个萧映关系不一般。”
“当然不一般了,他俩一起帮着陛下杀了梁治,此事天下皆知。”
“可南人狡诈,咱姐出身六镇,是正经人,不玩那些虚的,可不能被人给蒙骗了。”
华思不屑:“你以为木兰姐和你一样蠢呢,谁能蒙骗她。”
华通摇摇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哎呦哎。”华思笑出声来,“你还跟我舞文弄墨起来了,我真以为叫她一声姐,她就能传染你毛病了。你们男的色令智昏,她可不会。”
什么萧映、方映、袁映,不定就是她随便玩玩的而已。
“我姐什么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木兰掸了掸衣袖,虽说小别胜新婚,不过看萧映着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他最近没这心思。
不管是在小说里面还是在影视作品里,复仇都是永恒的主题,经久不息、永远生机勃勃。
复仇固然无法抹去已经受到的伤害,但哪怕是重生也无法抹去伤痛,而复仇的意义在于以暴制暴、以眼还眼。
这些伤,受也受了、痛也痛了,必须十倍百倍千倍加诸于对方,这是一种仪式感的成就。
“萧映。”她问,“如果在杀老头子和灭了南朝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一个?”
萧映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他想了想才说:“杀他。”
“成名要趁早,复仇更要趁早。”
她也理解萧映为什么这么急,因为他比那老头子年轻太多了。
南朝皇帝简直是人参成了精,现在已经八十好几了,看着还挺能活。
他当然不至于长生不死,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万一他能活到一百,那也就十来年的事了。
“若是他一不小心寿终正寝了,那你岂不是报仇无门?”
萧映握紧了双手,就是因为深知这一点,他才这么急啊。
“这样吧。”木兰出了个主意,“不能看天,得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她打了个响指,“咱俩跑一趟建康,一刀杀了他、一了百了。”
萧映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一句话,我不重复两遍。”
“可是——”
木兰按住他手,目光灼灼看着他。
“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想!怎么不想!
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天不想着报仇雪恨。
没到他父母忌日、大哥的忌日、亡国之日,他都要对着南方叩首,可是——
木兰就当他同意了。
“千里之外,取敌国国君首级。”她啧啧,“听着就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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