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盐说完那句:“我又不是陪睡的。”
梁烬诀笑了,在她耳边温和回应:“你不是,我是,我陪你睡可以吧。”
她故意说:“多少钱一晚?”
“第一次免费。”
他的下巴挨着暮盐的头,摩擦两下,顿了顿说:“别用那种眼神望着我,我不碰你。”
“那也不行,我感冒了,会传染你啊。”
梁烬诀不说话,也不松手。
她心想,那你生病了别赖我,她的手搭在梁烬诀背上,她想起自己过来的原因,于是手从背后伸进他的睡衣,在他肩后有些发硬的位置按了下去。
“是这里吗?”
梁烬诀收紧胳膊,将她搂得更紧,像生气了般说:“别乱动。”
“哦。”她缩回手。
“别吵我。”梁烬诀又说。
“我要回房间了。”
梁烬诀又不搭话,但依然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暮盐也很累了,不想费脑子,不就是一起躺着吗?法律上合法,心理上不排斥,就这样吧。
她没带手机过来,便用座机给前台打电话订了六点半的叫醒服务,然后枕着梁烬诀的胳膊很快睡着了,
她睡得很熟,鼻尖触碰到梁烬诀的喉结,呼吸均匀绵长,细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以至于梁烬诀半夜起过身她也不知道。
等她再睁开眼时,房间里还是暗暗的,窗帘拉得密不透光,她揉揉眼,一点动静就吵醒了梁烬诀,梁烬诀微微侧了下身。
“几点了。”她声息酥柔地问。
梁烬诀拿过床头的手机,看清后淡淡说:“一点。”
她又闭上眼:“才一点,怎么感觉睡了好久了呢。”
“下午一点。”梁烬诀随口补充。
暮盐瞬间清醒过来,瞪大双眼,脑子像被盖了一个铁盆,又被锤子敲了一下,嗡嗡作响。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今天还有正事!”
“一个破团建有什么可参加的。”
“你知道,那你是故意的?”
说着,暮盐就掰他的手指,挣扎着要起床,梁烬诀任她白费力气,同时义正言辞地分析。
“这联通门已经关上了,你也没带房卡吧?你要从正门出去找前台上来开门吗?你的同事应该恰好这时间回房间,要是他们看到你从我的房间出去,会怎么想?暮总监答谢买家,答谢到床上去了?”
“你……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暮盐扯过毛毯,盖住头,心里烦闷,又伸手去拿电话。
梁烬诀翻身轻轻压到了她,比她先拿到电话:“请酒店来开门,你不要自己出面。”
打完电话,梁烬诀还觉得自己是个大好人:“行了吧。”
“松手,我要起来了。”
梁烬诀摸了下她的额头,又和自己的额头对比,语气软了些:“我再陪你躺会儿。”
“陪我?你怎么说出口的。”
“昨晚我把你服侍得不好吗?你睡着了我还在给你按头。”
“那又不是我让你按的……”
暮盐不想和他诡辩,但酒店足足过了三十分钟才解锁,门打开后她第一时间回到自己房间,点开微信,却没同事找过她。
她迅速洗漱换装后去了二楼放题餐厅,同事们结束徒步,也都陆续到餐厅吃饭,杨甄一身运动装,招呼她过去坐。
“杨理事长,我今天……”
杨甄看她一眼,打断她:“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说罗爵士找你买画吗,谈得怎么样,画卖出了吗?”
黎荔端着盘子走过来,看杨甄这妒忌的样子,喜怒参半:“杨理事长,刚才罗爵士已经派人来签合同了,联络人是记在您名下的。”这意味着这幅画售出的提成属于杨甄。
“嗯,知道了,你们去吃饭吧。”杨甄眉头扬起,心里得意起来,果然罗爵士还是照顾他的。
暮盐和黎荔单独坐了一张四人小桌,她还在想刚才的事,黎荔打量起她:“暮暮姐,你气色好多了,看来是昨晚休息好了吧。”
“嗯?嗯……”
崖哥来得晚,端了一碟子沙拉,加入她们的对话。
“总算把几个重要的事忙完了,接下来就盯着日常流程就行,暮总监,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减肥呢?”黎荔看着一堆各式各样的草,芝麻菜、苦苣、紫甘蓝……连酱汁都是油醋汁。
崖哥叉起层层叠叠的菜:“前几天太上火了,我降火。”又一起吐槽杨甄,一个主题LOGO让他们改了千八百遍,最后玉理事长说沿用WWP的LOGO,不用另外设计。
暮盐被他们俩逗笑了,回答道:“我们要和驻地同事一起留到最后。”
“这样啊。”崖哥推荐起他在澳门读书时的美食心得,“那你们一定要抽空去试试澳门的糖水,还有水蟹粥,我知道几家特别好吃的……”
黎荔摇摇头:“我是真的要减肥,你快别说了,害人不浅。”
-
晚上,暮盐坐在床上,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星光点点,到处写着四个字“纸醉金迷”,可她还没空感受这里的烟火气呢。
踌躇了会儿,她给梁烬诀发了条微信,其实她都不知道梁烬诀此时还在不在澳门,加之现在已经很晚了。
「你吃晚饭了吗?」
刚放下手机,屏幕又亮起。
「没有。」
「你在酒店吗?我请你吃饭,答谢你让我免受徒步之苦。」
这次他没有秒回了,暮盐也没太在意,反正一个人也可以去吃饭。
她换了条肩带极细的贴身吊带及膝裙,外面披着件雾蓝色衬衫,背了个只装得下一支口红和几张钞票的小包,又脱掉高跟鞋,选了双德训鞋穿。
她平时很少穿平底鞋,即便她身高168,身条比例好,大长腿,看上去至少有170,但梁烬诀挨边190,不穿高跟鞋就要仰着头望他,她不喜欢仰视任何人。
暮盐刚打扮好关上房门,他回了微信。
「来停车场。」
梁烬诀接着又发了个定位过去,然后对坐在对面的罗培说:“你不用跟着,慢慢吃。”
罗培以为还有公事:“梁总,我和您一起吧。”
梁烬诀拿起车钥匙:“我去吃饭,你去做什么。”
“啊?”罗培放下刀叉,看着桌上的鱼子酱脆皮乳猪、蓝龙虾、花雕蟹、和牛酥……那这是什么?
电梯在中间楼层停驻,发出“叮咚”声。暮盐正专注地对着电梯内壁玻璃照镜子,纤细的手指握着口红,在唇上描摹补色。
电梯内的人进进出出,梁烬诀也已迈步踏入,肩头擦到她的发丝,暮盐回过头,双方都心照不宣地佯装陌生人,直到上了车。
“去哪里。”梁烬诀问她。
暮盐动动手指,在导航上输入了崖哥推荐的餐厅,是一间大排档。
梁烬诀其实不喜欢开车,今天却没让罗培或司机一起,暮盐有几分意外,她原想着如果罗培在,气氛或许还松快些。
就在她思绪乱飞时,突然,梁烬诀身体俯过来,她手快如风地抓起右侧的安全带:“我自己来。”然后“咔”地系好。
梁烬诀收回视线,嘴角牵动,似有若无地笑了笑,继续朝着后座,捞过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发动了车。
凼仔最为热闹的是酒店,离开酒店区,街道上空荡荡的,车很快驶过跨海大桥进入半岛。
大排档在半岛的居民区,暮盐傻眼了,晚上十点多,食客仍络绎不绝。
“我们换一家吧。”暮盐提议。
“你饿吗?”
暮盐摇摇头,她白天没什么胃口,经常要到半夜才会想吃东西,这会儿还不是很饿。
“那就等等,吃你想吃的。”
梁烬诀今天异常的平易近人,等位期间天气炎热,汗珠从他高挺的鼻梁上滑落,他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只是让暮盐靠着自己站,最后两人就在一旁站了四十分钟才有座位。
店员都是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动作麻利又热情,梁烬诀让暮盐点菜,她拿起菜单很快做了决定,水蟹粥、椒盐玉米、椒盐濑尿虾、士多啤梨生炒骨、瑞士鸡翼……
点单的阿姨夸她选的都是招牌菜,又问她要不要试试糖水,她摇摇头,说先不喝糖水了。
阿姨替他们落单后,梁烬诀拆开碗筷,在装满热水的盆子里烫了一遍,又随口一问:“你不是爱喝糖水吗?怎么不点。”
“同事介绍了一家糖水铺,我想留着肚子,待会儿去。不过……”
“你对我还有下一场安排?”
“我没有勉强哦,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爱喝糖水?”婚后,他们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也没几天,无论怎么想,彼此间的了解都是雾里看花。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梁烬诀将烫好的碗筷重新摆好。
“你说。”
“你知道画在我手上,为什么放着好路不走,要去找雾岚老师借别的画。”梁烬诀侧身让店员上菜,他先给暮盐盛了碗水蟹粥,放她面前晾着,再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哦,我不知道这是好路,我不敢找你呀。”暮盐吹了吹,喝了口粥,好吃到她心情也更好了,用玩笑的语气袒露真心,“我原先也以为和你结婚是好路,但走了一半,发现是泥巴路。”
梁烬诀自动忽视掉她的后半句话,只回答前半句:“你觉得我不会借给你是吗?”
“不是。”
“那是什么。”梁烬诀剥了只手臂长的濑尿虾,放到她盘子里,拿起湿纸巾擦手。
“我想自己解决工作上的事,因为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平时伶牙俐齿的,现在这么难以启齿?”
暮盐突然放下筷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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