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数学课的粉笔灰与未说出口的谢
陈野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时,林晚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步骤很清晰,”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了些,“林晚,坐下吧,下次注意听讲。”
她僵硬地落座,椅子腿与地面摩擦的“吱呀”声,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格外刺耳。陈野已经回到座位,侧脸对着她,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涌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看不清表情。
粉笔灰还在空气里飘,像细小的雪。林晚盯着自己摊开的练习册,上面的函数图像扭曲得像条被踩过的蛇——那是她昨晚躲在房间里画的,假装自己在做题。
“这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指尖点在她练习册的第三题旁。是陈野,不知什么时候倾过身,校服袖口滑落半截,露出手腕那道浅疤,在晨光里泛着淡粉色。
“换元法的关键是找等量关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把y当成x的函数,试试。”
林晚的呼吸顿住了。他的指尖离她的笔尖只有两厘米,她能闻到他袖口沾着的草木气——和暮色森林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慌乱地移开手,笔“啪嗒”掉在地上,滚到他的椅子底下。
陈野弯腰捡起笔,放在她桌角,没再说一个字,转回去坐直了。
整节课剩下的时间,林晚都在盯着那支黑色水笔。笔杆上还留着他的温度,比她自己的掌心暖些。她偷偷抬眼时,总能撞见他望着窗外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很直,像用直尺画过的线。
窗外的樟树被风推得摇晃,影子投在他的校服后背上,忽明忽暗,像幅流动的素描。
下课铃响的瞬间,苏晓晓立刻凑过来,手肘差点撞翻林晚的水杯:“我的天!陈野也太飒了吧?他居然帮你解围!你们俩是不是……”
“不是。”林晚打断她的话,声音比预想中急,“他只是……碰巧会那道题。”
苏晓晓挑眉:“碰巧?我刚才看他盯着你的练习册看了三分钟,明明是故意帮你。”
林晚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她确实感觉到那道目光了,像羽毛轻轻扫过练习册,只是她不敢承认。
走廊里很快挤满了人,喧闹声像潮水般漫进教室。林晚攥着那支水笔,指尖反复摩挲笔杆上的纹路——那是支最普通的黑色中性笔,笔帽上的漆掉了一小块,露出里面的银色金属,像颗没长好的痣。
“要还你吗?”她终于鼓起勇气,转头看向斜后方。
陈野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动作顿了顿,侧过脸看她。他的睫毛很长,阳光穿过时能看到细细的绒毛,落在那道浅疤上,像撒了层金粉。“不用,”他说,“我还有。”
林晚捏着笔的手紧了紧。她其实想说“谢谢”,但那两个字像被胶水粘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苏晓晓突然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跑:“快走!下节是体育课,迟到要罚跑圈的!”
被拖拽着穿过走廊时,林晚回头看了一眼——陈野还坐在座位上,指尖转着另一支笔,目光又落回了窗外的森林方向。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女生们都围在篮球场边看男生打球,苏晓晓也拉着林晚往那边挤。“你看陈野!他居然会打篮球!”
林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脏猛地一缩。
陈野穿着脱下来的校服外套,白色T恤被汗水浸得半透,贴在瘦削的脊背上。他运球时手腕转动的弧度,和他握粉笔的姿势很像,利落又带着点漫不经心。阳光照在他扬起的脸上,那道疤在运动中若隐若现,像条跃动的小鱼。
“他投球好准!”苏晓晓拍着她的胳膊尖叫,“你看你看!”
林晚没应声。她的视线落在他手腕的疤上——刚才离得近,她才发现那道疤不是直线,尾端有个小小的弯钩,像被树枝勾了一下的痕迹。
“喂,”一个篮球突然砸过来,擦着林晚的耳边飞过,“看傻了?”
是隔壁班的男生,带着戏谑的笑。林晚吓得往后缩,苏晓晓已经叉着腰骂回去:“张昊!你故意的吧?砸到人怎么办!”
陈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弯腰捡起篮球,指尖在球面上转了两圈。“道歉。”他对那个叫张昊的男生说,语气没什么起伏,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
张昊愣了愣,嘟囔着“开玩笑而已”,却还是含糊地说了句“对不起”,灰溜溜地跑了。
“你没事吧?”陈野把篮球递给旁边的同学,转身看向林晚,目光扫过她发红的耳垂。
“没、没事。”她后退半步,撞到了身后的苏晓晓。
“他这人就这样,欠揍。”苏晓晓替她拍掉校服上的灰尘,眼睛却瞟着陈野,“多谢啊,陈野。”
陈野没接话,只是看着林晚:“数学课的题,听懂了吗?”
林晚愣住了。他居然还在想这件事。
“……懂了。”她撒谎了。刚才他写的步骤像天书,她一个字也没看懂。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她:“这是详细步骤,你回去看看。”
纸张边缘带着点汗湿的褶皱,上面的字迹和黑板上一样清瘦,每一步都标着注解,连“这里容易算错”的地方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林晚捏着那张纸,指尖都在发颤。她想说“谢谢”,想说“其实我没听懂”,想说“你的字很好看”,最终却只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陈野没再追问,转身走向操场边缘的树荫。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T恤后背的汗渍像幅抽象画,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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