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误入浮生镜

梦境---

“奇怪,这是哪里?我不是在蝶盈殿吗?”

刚醒来的少女一手揉着眼,一手曲肱抵着地面。微一使劲,便觉身体摇晃不止,荡得她脑袋迷迷糊糊的。

回过神,花醒枝才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叶扁舟之中。环顾四周,只见得自己游于一片不见边界的莲池之间。四面,是莲花荷叶随风微动,亭亭玉立于水面,时儿几只蜻蜓立于荷叶尖,惹得叶尖水珠顺势往下滴落,顺着望去,还有锦鲤群游,漾开圈圈水花,慢慢向外扩延。

小舟顺着风的方向缓缓向前划去,留下水波一线。

花醒枝正疑惑着,忽见天边似有一道白光显现,无数萤虫自四周向白光飞去,白光泛起五彩,渐渐汇聚成人形。

那人缓步向花醒枝走来,踏着池水,却不见漾起波纹。

花醒枝仔细打量着眼前人--身着一袭白纱袍,颈挂一串檀木佛珠。目光上移,那张布着皱纹的脸意外的沉静而祥和,犹如秋日里的一池静水,波澜不惊。而那双眼眸深邃明亮,似乎可洞察世间万物之真相。

“敢问先生是?”花醒枝头渐垂下,目光却紧紧盯着老者双眸,但又觉自己望着一汪深潭,看不出一丝波澜涌动。

“未到时机,时机到了,姑娘自会知晓。”老者面含笑意,盘着手上圆润的佛珠缓缓启齿。

“那此是何处?我又为何会来到此地?”望着眼前说话云里雾里又不紧不慢的老者,花醒枝微带急切道。

“此是华清圣池。至于姑娘为何会到此处,是姑娘的因果,恕天机不可泄露。”

花醒枝还欲问些什么,却发现眼前之人渐渐远去,圣池破碎,只留得句“看来,我们很快便会见面了。”萦绕耳畔,叫人摸不着头脑。

花醒枝踏上床,抱着被子,莲花玉佩在夜中微微泛着光。少女目光望向窗外,桂轮景宿缀于苍穹之上,世道万千,谁解她梦中言?

河倾月落,黎阳欲升。昏暗中,只见得琼花已止,栖息于桃树的灵鸟似乎醒了,展翅离树弄得枝杪发出沙沙响声。

听着门外这不合时宜的“砰砰”敲门声,花醒枝双手抓着被子紧紧蒙住头,不满地在床上翻了几个身。

实是不可耐,花醒枝放下被子坐于床上,一头青丝如同被微风拨弄,随意地覆在脸上。伸手随意揉着头发,少女施了个咒,萤蝶往返,在她耳畔舞绕几回。

收了咒,花醒枝又瞬间躺倒回被窝,挥手开了门。

眼见得,一个身着青衣的姑娘快步进了来,摇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女,喊着:“醒枝醒枝,快醒醒!醒枝……”

少女拉着被子翻了个身,背过去轻声问道:“你今日寻我来做什么?”

那青衣姑娘面色一转,欢意散去,换上一副严肃神情:“我听闻那苍海近日灵气波动严重,不少妖怪反常上岸害人,其中说不准有些化练千年的大妖,你不是最近打算闭关修行吗?不如借此机会下山游历一番,一为庇护众生,二也可提高修为。”

语毕,床上之人微微蹙眉,撩开眼帘,应答道:“苍海一带不是归天界管吗?云之君自会派精锐镇守,何须你我多费心思。”

“这次不一样!”青衣女子绝望地喊道,定神眼眸环顾四周,俯下身子,朱唇缓缓贴近花醒枝的耳边,细声道:“听说云之君这回可是将那位衡禾上仙都请出山了呢。”

“衡禾?就那个天天饮酒作乐,却因是烈族遗孤连云之君都不放在眼里的不肖子?”花醒枝推开被子,一手支起脑袋,语气懒散道。

“嘘——”青衣女子急忙捂住她的嘴,环顾四周警惕道:“你这话叫长老听见了,可是要重罚的。”

花醒枝拂开她的手,身子往后坐直道:“她这不在闭关吗?紧张什么。”

“不过嘛杏翘,这个小上仙,我倒是想会一会。”

扶桑温映蝶盈殿,少女起身,对着镜子挽起发。翻着半打开的首饰盒,微瘪了唇,估计是没寻到心仪的花簪。

听着灵鸟几声叽喳,少女情不自禁透窗望去。

倏然,少女止了手上动作,起身向窗棂走近,远处那几道玄色的光若隐若现,分外刺眼。

“苍-海-”少女喃喃自语,“果真出事了?”

说罢,少女转了转眸,像是又想到什么,也不顾桌上杂乱的首饰,和杏翘说了些什么,便匆匆出了门。

苍海仍是天界圣海,人间传闻道:“喝了苍海水,长命赛神仙。”不过也无人知其中真假。

这圣海边上,今日倒是难得的热闹,如花醒枝所言,当真来了不少精锐仙兵。

领头的两个神仙,一位身着石发色衣裳,头上戴了个素银发冠,看起来还是个孩童年纪。另一位天青衣裳别玉簪,腰上玉佩添得几许温润气。

“既然没什么大事,衡禾便先回去复命了,慕兄告辞。”说着小上仙便转身化风一飞,不等听者回应,便匆匆离了去。

慕白无奈摸了摸玉佩,下了令让仙兵们驻守在附近待命。

正欲离开,却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你果然在这儿呀?慕白仙君。”

转身,便见花醒枝微勾起唇,向他走来。慕白眼中未泛一丝异彩,似是如此情景未出他所意料。

“你怎么在这儿?”他略带审问语气,望向面前少女。

“当我路过便是。”花醒枝弯唇答道。

少女转身正欲离开,又忽然止了脚步,回过头目光扫视周围一圈,却未寻到自己想找的人,眉头微蹙。抬头偏又恰巧对上少年审视的目光,惹得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顷刻换回寻常神色,留下了一句:“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

慕白看着远去的身影,沉眸,‘这个仙子的身份,恐不只这么简单。’

未觉间,耳畔海浪声渐浓,慕白微眯了眼,微声道了句“糟了。”便不见了踪迹。

花醒枝刚行了几步,忽地一顿,回首眼眸一转,又往来时的路赶。初至苍海边,未待她喘上一口气,只见着海面几缕波光向外扩延。

模糊间,似见有一人影入了海,再眨眼,却又难寻那人踪影。不知为何,花醒枝觉得心里有道熟悉声音,告诉她“往前走,再往前走……”,她轻摇了摇头,含首,又一展臂向前飞去。

忽地,少女浑身失力,再回神,她只觉自己应似是沉入了苍海。四周浓雾漫延,耳旁纷杂的声音渐远,身体仿若悬于苍穹之间,少女伸手向前探寻,却是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看不清……周身似渡上一层霜,耳畔传来琉璃破碎的声音……

另一侧,少年定神施了个火诀,欲看清眼前景色。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他想甩开那桎梏,却觉身上的力量渐重。意识逐渐蒸腾,他觉自己触到了一面巨大的铜镜,耳侧转来东西破碎的声音。身体消融,似乎,似乎是……在融入镜中。

顾盼间,苍海归于平静,浓雾散去,重溟收光,似未曾有人来过。彼时,深海之中一块玉镜微泛光亮,转瞬即逝。

……

“不好了陛下——”

苍云殿内,一个穿着素衣的仙侍慌乱行礼,急促道。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殿中央一座雕龙嵌玉帝座上,那人身着银白绣云锦服,墨发玉冠束起,剑眉轻扬,眼眸如渊,自带威仪,缓缓启唇。

“二殿下他……他失踪了!”

闻罢,帝座上的人脸色似乎沉了几分,眼眸中却捕捉不到一丝异彩,顿了顿,他开口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除了陛下,此事只有我和衡禾仙君知道。”

“立刻封锁消息,对外宣称殿下即日起闭关破阶,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扰!”说罢,云之君起身,便向殿外行去。

苍海边,身着银白锦服的人双手覆于眼前,沉息向两侧划开,伴着几声鸟鸣,那双如渊眼眸登时镀上一层金光。

云之君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投向苍海,扫绕一圈后,眸光回初,原微拧着的眉微微舒展开。他玉立在苍海前,似在思虑着什么,轻声道了句:“浮生镜?”片刻后,转身离去。

……

“要说这洛阳城中世家贵女之首,当属中书令沈介竹之女——芳龄二八,温柔贤淑,婉婉有仪,聪慧善文,既有惊鸿艳影姿,又有柳腰桃艳致,能精琴通棋书画,亦善女工惊鸿舞……”茗雪楼中,一群宾客挤凑成圈,中间呢围着位着紫色长衫的老翁。那人左手执着素折扇,右手握着块压言木,绘声绘色地讲着近日八卦。

……

十六年前洛阳沈府——

“阿郎!公主自幼便身子虚弱,又加之少妇初产,子户未舒,如今已生了整整一日,胎儿若是再不出来,恐……恐有一尸两命之风险啊!”接生老仆颤抖着的双手染满了血,神色慌乱地向沈介竹禀报。

厢房内,隐约传来李裳撕心裂肺的哀鸣,声声渐微。几个侍女端着盛满水的银盆进进出出,入目无非热汤血水。

只见沈介竹双眸失神,背靠着墙堪堪支着身子,听闻声音,一把抓住老仆的手,站直身体,慌乱的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眸。

“无论如何,请您务必要保她们母子平安!”

那老仆躬身道:“老奴我定会尽己所能护她们二人周全,可这一切终究还得看公主的造化,如若到万不得已之时,阿郎愿保公主还是……这腹中胎儿?”

“保公主!”沈介竹猛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应道。

“老奴明白了。”说罢那老仆又匆匆进了厢房,哀鸣声久久仍在耳畔边回响。

房内,撕裂般的疼痛令李裳几欲晕厥,冷汗浸透着她的衣裳,发丝时而落下几滴水珠,锦被上汗迹几乎烙下了她的身影。她双手紧握着被子,强忍着剧痛,气息微弱地开口:“一定要……保……保住我和我的孩子。”

“阿郎说了,如若万不得已,先保公主!”门外人匆匆走进房内,大声喊道。

“哼,算他有良心。”李裳虚弱地启唇,脸上无一丝意外神色,眉头却愈发锁紧。

她咬紧下唇,脸色涨红,微扬起脖子猛地一使力,眼前景色融成一片,耳旁只剩下嗡嗡的声响,再然后,她便什么都没有印象了。

“公主,公主!不好了,公主晕过去了!”几个年纪小的下人急忙开口,眼中藏不住的慌乱。

“哎?生出来了!公主生出来了!”

“是个女郎,但是这孩子怎么不哭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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