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说罢,就自己走了进去。
大厅再往后走就是楚衡的寝殿了,一路上,残败的落叶,落尘的摆件,寂静的走廊都让楚御感到有些心涩,从前的安晟王府从来都是生机勃勃的,像里面住着的那个人一样,朝气蓬勃,永远照耀着他人。
“殿下,您就用些药吧,这样总是放着伤口不处理怎么会好呢?我知道殿下心中记挂着向陛下请罪,但是您也得西安注意自己的身子啊,这样耗着你那撑不住啊!”李伯劝说的楚衡的声音急切又无奈,像是对自家任性的孩子一般只能规劝,却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楚御在窗外听着,许久才隐约听到楚衡的声音。
“我没事,李伯你不用担心... ...死不了的。”
这是什么话。
一句死不了的,让楚御平静的心猛然烧起了怒火。
何公公看在陛下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顿时就替五殿下感到心慌,想上前推开门,却被楚御抢了先。
咣当一声门被猛的推开,没吃住力道的门还随着惯性来回晃动了几下才重归平静。
趴在床上闭着眼的楚衡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下就被吓醒了,手肘撑着身子想要转身,李伯看到自家小主子这动作连忙上去扶,都没顾上向陛下行礼。
被李伯忽略的礼数在楚衡这可是践行的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
看到时候自家皇兄来了的楚衡只顿了一瞬,便马上醒过神来,挣扎着要下床,顺着李伯搀扶的力道爬下床
楚御只看了楚衡一眼便转身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没去管身后忍痛行礼的楚衡,冷眼看着,任由他强撑着身子爬下来,膝行到自己面前跪好。
许是伤口太痛,连让李伯在一旁搀扶着楚衡都忍不住颤抖,低着头,想抬头看看兄长,但却又不敢。
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落在楚御眼里是那么的碍眼,楚御摆着一副往常一样冷淡的神情,心中确是说不出的滋味,被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弟弟,这样毫无体面,没有尊严的跪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楚御不可否认,自己心疼了。
他是很心疼,心疼楚衡的态度,更心痛于楚衡的行为。
如果是从前的楚御会笑骂着让楚衡起来,而现在,楚御端坐高位摆足了帝王的威严,冷眼看着在他面前不断放低姿态的楚衡,一言不发。
“臣弟... ...罪臣,叩见陛下。”
楚衡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用了罪臣这个自称,他想,就算是称臣弟,皇兄怕是也会不高兴吧,罪臣... ...挺好的,就是有一点难受,不过没关系,自己难受一点总比皇兄觉得隔应的好。
楚衡还自以为贴心地想。
只是楚御倒是没顺着他的心思,心中暗骂,呵,这才多久,皇兄都不认了,果然是要翻天了。
楚御面露讽刺地轻笑一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一般,轻飘飘的,但却狠狠地戳在了楚衡的心上,被这不轻不重的一声弄的心脏颤动。
“罪臣?何罪之有?”
跪直身子垂眸的楚衡像是早就料到皇兄会问些什么一般想,果然,皇兄是要问罪了。
楚衡也不含糊,既然皇兄想听自己陈述过错,自己就一条一条的说清楚,请皇兄治罪。
“罪臣,所犯重罪,其一,违抗圣谕,私下结党营私,违令所创耳语阁。”
“其二,擅自调派影卫,驻足军营,试图染指军营之事。”
“其三,对... ...兄长隐瞒之过... ...不该自作主张。”
楚御听着楚衡给自己分条列罪,说到前两条时还黑着脸,可当说到隐瞒兄长时,楚御的心狠狠晃动了一下。
他还知道自己是隐瞒兄长。
“结党营私?结谁了?什么党?说清楚。”
楚衡被皇兄这冷不丁一句话给问住了,结谁了?什么党?他说不出来。
“罪臣... ...没有什么人,也没什么党... ...”
楚衡说着话,还怕皇兄不相信一般,犹豫着还是抬头看向皇兄,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渴望被相信。
“... ...陛下可以去查证,我... ...罪臣什么都可以让陛下查的... ...”
楚御还是一脸冷淡,拿起何公公为他准备好的茶水,举止斯文淡然:“既然没有什么党,结党营私这个词便还用不上,营私这两个字暂且先留着。”
楚衡没想到皇兄会这样说,这是在替自己脱罪吗?
“擅自调派影卫,如果朕没记错的话,那个被你派去天兴军的影卫是被赐给你的吧,既然是你的,何来擅自二字?”
这一下时真真切切将楚衡给打懵了,皇兄是真的在替他脱罪,为什么呢,皇兄不怪罪自己吗?
“可... ...罪臣... ...”
“既然没结党,也没有擅自,哪来的罪臣?”楚御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楚衡坠入地狱的心重新拉回了人间。
“是... ...是臣弟,臣弟错在不该隐瞒兄长,不该阳奉阴违,不该... ...让兄长失望。”
楚衡明白了,皇兄不是真的疑心自己结党营私,而是生气自己没有坦诚相待,在自己面前,皇兄不仅是帝王,也是兄长,是家人。
面对皇兄,楚衡更多的是应该将自己的亲情和敬爱之心给予兄长,可兄长要的,也许只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是他想太多了,身在皇城,真的被严苛死板的规矩给教木了,帝王威严在前,逼得他下意识隐藏自己的情感,不敢暴露情绪。
“还有。”
楚御盯着眼前的弟弟,飘出两个字。
还有?还有什么... ...楚衡有点想不出来,不够恭敬?
“不该让朕担心。”
担心。
原来是这样,自己让皇兄担心了。
那天被他派去送信给军营告知清解的任务回来报说,中途遇到了高手交锋,而后却安然无恙的送信到了分部。
想来是皇兄的人吧,原来皇兄在他传信给军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私下拿出清解给了望舒,清解能顺利到达军营,想必是皇兄暗中保着他。
“臣弟... ...知错了,让皇兄担心了,臣弟听凭皇兄责罚。”
楚衡是真的知错了,皇兄知晓了自己所作所为,非但没有立即拆穿自己,还还暗中保护自己,这让他无颜面对皇兄,什么样的责罚都无所谓,他希望责罚过后,他们还能向从前一样。
“你的那个影卫从狩猎开始便潜入军营,是受了你的指令,为了什么?”楚衡无言。
“沈介针对望舒定然是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而望舒主动请求刺杀裕乌,也是你的指令?”
“不,不是。”
楚衡想说真的不是,他不会让影卫真的去干涉军务的,他是想要查清当年真相,但是绝不会左右皇兄的军队。
“不是的,臣弟为了不让望舒影卫身份暴露,是不会派望舒前去刺杀的,皇兄明鉴,臣弟绝没有想插手军务的意思。”
呵,不是你的命令,难不成是想告诉朕,是影卫突然有了报国之心,想要违抗主人命令,帮助军营除掉裕乌。
朝臣们一直在控诉楚衡结党营私,结党没有,但营私是肯定的,至于什么私,楚御还没想明白。
楚衡也明白皇兄怕是疑心自己试图染指军营,所以推了望舒潜入军营,但他没办法解释清楚,他不能跟皇兄说,他想要查清当年遇刺的真相,皇兄是不会同意的,一直以来皇兄都极力反对他插手朝政相关之事,更别说是需要他去不断联络探查前朝秘事,一旦跟皇兄明言,一定会被皇兄阻止。
可楚衡不想,为了探查遇刺真相,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心病了,这几年他什么都没做好不容易抓到事情与沈介有关,他怎么能放手,当年害的皇兄昏迷三年的凶手他一定要找到。
当年他们还未及冠,父皇带着他们兄弟二人下江南微服私访,当时父皇对自己比对皇兄要好,还特赐了影卫给他,人人都以为自己会成为未来的继承人,而皇兄这个嫡长子却没能受到多少关注。
可皇兄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就算是父皇再不宠爱还是要带着一起,那时的自己还不太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只是想着能皇兄一起出去玩,很是开心,整天都缠着皇兄,叫个不停。
幼时的他和现在一样,总是缠着皇兄,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哥不停,皇兄起初来到自己身边时很是开心,可是渐渐的,就不那么开心了,从前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长大后他明白了,是因为父皇对自己多有偏爱,而朝堂之上附庸自己的言论越来越多,风头一时盖过了名正言顺的皇长兄。
皇兄的眼眸中带着越来越深看不清的阴霾,终于在皇兄二十岁加冠那一年,他们受到了刺杀,原本冲着他来的刀尖却毫无预兆的反手刺进了皇兄的心口。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世界都暂停了,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皇兄即将倒下的身影。
可笑的是,抓不到任何刺客,只有三年后父皇突然病重,传位于皇兄,而沈家以谋害皇子为由,全族下狱流放,唯独除了旁支末梢的沈介,非但没有被沈家牵连,反而步步高升,他不会放弃沈介这条线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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