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简直是在往望舒心上戳刀子,先前就是因为不听话才会被主人遣回的,一模一样的罪名又一次扣下来,望舒是真的怕了,楚衡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望舒崩溃。
先前的教训望舒已经彻底记住了,再也不敢了。
“不,不是的,属下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主人您别生气,属下真的知错了... ...属下会听话的,会听话的,都听您的,真的... ...”
望舒神情恍惚,一个人不停地在认错,声音轻颤,哭腔明显,双手还紧紧捏着自己的脸,不住地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楚衡见望舒这状态完全不对,也收起了那副冰凉的模样,不再吓他,放缓了语气:“望舒,听话,把手放下了,主人看看,没关系的,不怕。”
楚衡轻声哄着望舒,还将手搭在望舒背上,轻轻抚摸,想让望舒缓解一下。
也许是因为楚衡的安慰,望舒的情绪的确平缓了不少,身子渐渐不再发抖,头也从枕头里出来了,一双含泪泛红的眼睛映入眼帘,直直地看向楚衡。
此时的望舒不再是那个冰凉沉默的影卫,而是像只落魄可怜试图向主人祈求怜惜的小狗,眨着大眼睛向主人撒娇。
楚衡被看的心中多了些无奈,没想到望舒在自己面前还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从前这的是太不了解望舒了。
“望舒乖,给主人看看,没关系的,可以给主人看吗?”
望舒十分纠结,主人难得对自己用这般好的态度说话,他不想让主人生气,但是又怕主人看到这样的自己会嫌弃,他太害怕看到这人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望舒太害怕了,他轻声对主人说了句请求:“主人... ...能不能... ...不要... ...赶属下走。”
望舒的声音小到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这已经是望舒鼓起自己所有的勇气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向主人提要求了,这规矩真真是白学了。
只要不被赶走就好了吗?这有这点要求吗?
楚衡没有生气于望舒的大胆,而是更加心疼于望舒的卑微,在自己面前的望舒好像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卑躬屈膝的。
“好,主人答应你,不让你走,我保证,这样,能给主人看了吗?”
得到主人保证的望舒心里稍微缓了口气,慢慢将捂在脸上的手指放了下来,将脸上的伤疤全然暴露在主人面前。
望舒略微垂着头,眼睛紧闭,咬紧牙关,等待主人的评判,虽然主人答应过不会赶他走,但是主人是主人,主人不想认了就可以不认,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望舒还是很害怕,怕主人突然反悔了。
怕主人觉得他丑,不要他了。
可楚衡看到望舒这个样子完全没有望舒想的那样觉得厌恶,他想过也许望舒脸上是有伤疤,也许会变得很丑,他也想过了,就算望舒变得很丑也没关系,他也会将望舒留在身边,以后有机会还可以慢慢治。
只是楚衡没想到的是,确实是伤疤,而且这个伤疤居然是他。
楚衡的脸上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望舒脸上的那个衡字,多了些不忍。
楚衡知道影卫是独属于主人的,实际意义上来说是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的,只是用以为主人服务的器具,可望舒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他身边,守着他睡觉,偶尔也会陪着他逗笑,会生病,会喊疼,这让楚衡渐渐忘了,影卫原本就是个物件一般的存在。
可现在这印在望舒脸上的这个字,**裸地毫不留情地揭示出了这一点,楚衡不忍直视,更不愿面对,微微偏了偏头。
楚衡这一动作很小,几乎不可见,可望舒就是看到了,他感受到了主人身上异常强烈的情绪波动,自然而然的以为是主人不愿见自己。
望舒悬着的心还是落了下来,一不小心粘上了灰,自己又重新把他捡起来,擦了擦,虽然脏了,不干净了,但是望舒还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拿起了一旁被主人扯下的面巾,讲自己重新捂了起来。
“属下冒犯主人了,实在有碍主人观瞻,属下还是将面巾戴起来吧。”
楚衡看着望舒的样子,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话。
望舒见主人默许的样子,想着,果然是这样,主人还是觉得厌恶,没关系,没关系的,至少主人没有要赶自己走的意思,这样就很好了。
其实楚衡一点都没有厌恶望舒容貌的意思,他沉默是因为觉得就算自己不在意,望舒不戴着面巾,这样的带有屈辱性意味的烙印落在旁人眼中,岂不是**裸地昭示着,望舒是一个有主的奴隶吗?
在大祈虽然已经取缔了前朝的奴隶制度,但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书很难被改变的,在一般人眼中被烙字的人便是低人一等的奴隶。
楚衡不愿让望舒被旁人看轻,在找到方法治好他之前还是不要露出来让旁人看到的好。
这场包子风波暂且算是结束了,望舒从一旁褪下来的衣服里拿出了那包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保护着的包子。
望舒拿在手里拇指还来回蹭了蹭包着包子的油纸,原本是想要偷来给主人的,但是现在,主人知道了这些事自己偷来的,应该不会吃了吧。
又将包子藏回了自己身后,准备一会拿出去扔掉。
楚衡看到了望舒这点小动作,心里觉得好笑:“拿出来吧,不是要给我的吗?”
“啊?”
望舒没想到主人居然还愿意吃,连忙上前递给主人,只是在楚衡伸手接过的时候,望舒又轻轻说:“主人... ...已经凉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心意是热的。”
砰!
楚衡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把望舒的心给炸了一下,主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望舒瞬时脸烧的通红,好在有面巾挡着,不然望舒可这要无地自容了。
楚衡一点也没介意,直接伸手接过包子啃了起来,没一点皇子该有的样子,还伸手给望舒递过去一个,望舒愣了愣还是顺着主人的意思,小口小口啃了起来。
虽然包子冷了,里面的馅料也不如京城的细腻美味,但楚衡和望舒都吃的很满足,就像当日楚衡带着望舒去给他买小笼包当早餐一样,望舒也很珍惜,舍不得吃,直到小笼包凉透了,里面的肉都硬成了一团,但望舒还是开开心心地吃完了。
“以后不要再去帮我找东西吃了。”
望舒讶异地抬头看向主人。
“怎么?惊讶啊,难道不是你故意的吗?”
望舒听到主人这话,顿时心虚地垂下来脑袋,等着主人的处置。
是了,确实是望舒故意的,他故意让人发现他在偷东西,被人追着打,动静闹得很大,引起了主人的注意,其实他这么做只是想让主人知道,人往往身不由己,有时为了生存下来,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不是不能继续每日想办法给主人偷东西来,但是这样长此以往主人还是不能习惯这样的生活。
望舒相信对于陛下的命令,主人是不会有异议的,所以他必须让主人知道身在什么样的环境就应该尽全力去适应,等到自己强大的那一天,自然会改变,人总是要渐渐成长的。
望舒会担心自己偷盗的行为会招致主人的不满,但对于这点不满来说,让主人了解这世间普通人的生活根本微不足道,哪怕这次没有成功,也就是受些责罚,只要自己还在主人身边便总有机会。
望舒是木讷,但他并不愚笨。
也许你会说他不是个合格的影卫,不能时时刻刻照顾好主人,但望舒何尝不是在教主人生存的方法,这样难道就不是保护了吗?
“卧薪尝胆罢了,我明白,以后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就不相信我这个主人还会不如你。”
“属下知错了。”
虽然往后的日子里楚衡渐渐适应了流放的生活,但是望舒还是会想办法给官兵们帮忙,换取一点报酬,用来给主人加餐。
楚衡也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望舒凭自己本事换来的,是他的心意。
只是,现在的楚衡会拉着望舒一同用饭,将那些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加餐推给望舒一些,每次望舒想要推拒,楚衡就会摆出主人的架子来逼望舒就范。
晚上两个人就一同窝在那小塌上,盖着衣裳相互取暖,相拥而眠。
一路上所经历的这个一切都让楚衡觉得好像在京城当王爷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这段日子望舒像从前一样陪在自己身边,远比自己一个人待在京城享受安逸要来的轻松了许多。
望舒在照顾主人的同时,潜移默化的教主人出门在外如何生存,小到穿衣吃饭,大到教授武功,望舒倒不是想要偷懒,只是太过于担忧主人安全,出门在外不比京城,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主人不至于没有自保的能力。
对于习武这件事楚衡倒是很想的开,没让望舒多费嘴皮子,一口就答应了,原本望舒还想着主人会不会责怪他无能,保护不好主人,还得让主人自己习武,开口劝说的时候也是十分忐忑,却没想到主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实则是楚衡自己也意识到了即将到达幽州,军营之中自己要是没有过硬的武力怕是很难立足,不过嘛,自己向来也不是靠武力解决问题的,有自己这颗脑袋还怕解决不了问题吗?
不过楚衡看着望舒这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未免觉得好笑,明明是为我好的事情,怎么到他这倒总觉得自己会不高兴,楚衡自然清楚望舒是想让他有自保的能力,楚衡也不会如此拎不清,便一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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