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的小院,李大夫在堂屋给越溪接骨上药。
“嘶!”越溪忍了许久,在安上板条的时候还是痛呼出声。
“越溪姑娘,你这右手伤到骨头,老夫今日带的伤药不够,先给你夹板固定以防再伤,明日调好药膏再来给姑娘换药。”
越溪颔首道谢:“麻烦李大夫了。”
李大夫一脸忧心,瞧着差不多同自己孙女一般大的越溪,受这么重的伤看着心里难受。
“姑娘不必多礼,这伤得慢慢养着急不得,切记不能再磕碰,也不能提重物。”
“可我还有东厨的差事。”
“也先放一放。”
“可是……”
“别可是了姐姐。”久香这时端着一盆热水进来,“院里这么多人呢,东厨的活儿不愁没人搭把手,现下最要紧的是你要将手养好。”
越溪心里嘀咕:是不愁没人帮,但灵气的事情往后更棘手了。其实越溪从小伤痛什么的都好得快,加上有灵气,估摸这次的伤一个月便能好全,但这伤好得这么快,总不能给自己安个天赋异禀的名头吧。
“二公子没事吧?”越溪问道。
李大夫宽慰她:“二公子没事,比起你他情况好多了,脉象也很平稳,话说回来,这几次都刚巧让姑娘碰上了,说起来姑娘算是二公子的福星了。”
福星?
越溪低头瞧自己一身狼狈,这福星不当也罢。
“李大夫这样说就不对了,”久香在一旁接话,“要是这样算,指不定是二公子吸了姐姐的福气呢。”
“久香,别胡说!”越溪急忙打断她,“李大夫别见怪,小女子口无遮拦,您就当过耳旁风了。”
久香抿了抿嘴,不敢再说。
李大夫哈哈一笑:“有时候,还得借这样的小女子说话,才能说出真话呢。”
“就是就是。”久香嘟囔一句。
包扎结束后,久香要送李大夫出去,跟正巧进来的晚桃撞个满怀。
晚桃向李大夫微微欠身,而后越过他们对越溪说道:“姐姐,二夫人差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二夫人?这么晚了二夫人还没休息叫姐姐过去干什么,难道是听说二公子的事了?”
晚桃没有理久香的询问,神色着急:“姐姐,青初姑姑也在那儿,你还是赶紧过去一趟吧。”
“姑姑也在那儿?”这下越溪也糊涂了,是要向自己兴师问罪吗。
但主人有命,无论如何都得去。
*
来应府快两个月,这是越溪第一次出院子。
应洛羽所在的院落,院门上挂了如他居室一样的牌子,名为“醒山居”。
晚桃一路介绍,与醒山居一溪之隔,便是大公子所居住的“墨觉(jué)堂”,现在要去的是应老爷和二夫人的住所“松华院”。
应府的院落多且大,还有个一步一景的花园,竟还挖了一个庭中湖,造了个湖上亭。
越溪一路眼花缭乱忘了走了多久,直到在一处庭院前停下。
松华院有三四个醒山居那么大,不似醒山居布置简单清幽,松华院连廊檐上挂着的灯笼都缠着金丝线,夜幕之下,整个院落灯火通明如同白日。从踏进院门起,那些名贵珍稀的摆设更不必说,所见之处,一眼望去,数不胜数。
越溪心中感慨,之前在凤都见过的高官显贵,想来也不过如此。
晚桃引越溪到了偏院,这里的仆从丫鬟一下少了许多,静谧不少,还有微微檀香的气味。
“越溪姐姐,二夫人和姑姑在里头,我在这里等着。”晚桃在檐廊下就停了脚步,抬手示意越溪。
越溪此时还心存疑惑,一路走来颠簸,手腕此时隐隐作痛,怀着不安的心情,一步一个台阶走得异常沉重。
座上是一位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袭碧绿繁花锦裙,头戴玉珠金钗,肤若凝脂,十指纤细,手中盘转着一串檀木佛珠,气质不俗。
越溪悄悄抬头瞄了一眼,正好对上二夫人优雅从容的笑容,如沐春风,屋中的檀香袅袅,让越溪原本紧张的心情稍稍缓和几分。
“这就是越溪姑娘吧,抬起头来我看看。”二夫人笑着问道,语调柔和。
青初颔首:“回二夫人,这就是负责二公子院里东厨的丫头,越溪,快见过二夫人。”
经青初提醒,越溪手忙脚乱大致行了礼,回道:“越溪见过二夫人。”
“这手伤严重吗,瞧我糊涂忘记了,这么晚还让你过来,打扰你休息了。”
“夫人让奴婢来自是有重要的事情,奴婢不敢怠慢,手伤大夫说养养便好,不严重。”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手上传来的痛感越来越明显。
二夫人换上一副无奈责怪的语气:“羽儿也真是的,不懂得轻重,将人家姑娘伤成这样,青初,羽儿自小听你的话,你得好好说说他。”
“奴婢已经说过二公子了,这次的确是不应该,明日便让他给越溪姑娘赔罪才行。”
这两人一唱一和,越溪越听越糊涂,想起之前青初的嘱咐,万般交代不能将院里的事情,特别是应洛羽发病的事情外传,尤其是不能让应老爷和二夫人知晓,怎么这次亲自来报。
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越溪姑娘,你觉得二公子如何啊?”二夫人淡淡问道。
越溪低头蹙眉,不明白二夫人问这话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好话:“二公子才貌双全,气宇轩昂,更别说身为第一降妖师早已是名声在外,入府这段日子,二公子对奴婢几个也是万般好的,奴婢经常想着能遇上这么好的东家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应是让二夫人满意的,她笑着同青初使了个眼色。
青初开口:“越溪,自你进府以来,尽职尽责侍奉二公子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二公子如今的情况可比以往好上不少,这其中都是你的功劳。这段时间我瞧在眼里,二公子待你不同,二夫人的意思,是打算让二公子年后开春纳你入房,你意下如何?”
此时越溪五雷轰顶,只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天打雷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站在这里遭人作践。
原听着青初前半句话,以为是二夫人要论功行赏,赏自己多些银钱,怎料到他们是要恩将仇报,以己身渡他命。
越溪抬头,目光如炬看向二夫人,语气坚决:“二夫人,奴婢不愿……”
“二夫人,越溪姑娘今日刚遭了意外还受了伤,想必也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深思熟虑过才行,不如让奴婢先带她回去,明日再来答复二夫人。”
越溪话说到一半,就被青初给打断,她本想再开口拒绝,却被青初拍了后背提醒别出声。
现下气愤和委屈扰得越溪脑子一团乱,她不解青初为何将今日之事告知二夫人,气愤她们将女子终身大事看得如此轻贱,更疑惑青初为何阻止自己当场回绝。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在应府,若是贸然拒绝惹怒主人家,自己还不知道落得如何下场。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得借应洛羽到暮晓山去,想到此,她忍了,决定待回去醒山居后再从长计议。
从松华院出来,青初和越溪一路沉默不语,这让完全不知发生何事的晚桃来回看眼色,不敢吭声。
越溪脸上如同蒙了一层黑雾,眸底阴冷。
回到醒山居后,青初才开口说道:“你们早些休息,有事明日再说,越溪,二夫人的意思你再好好想想。”
越溪拂去脸上阴霾,换回平常的温顺乖巧,应道:“我会好好考虑,姑姑也早些歇息。”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小院走去,晚桃看了眼越溪离开的身影,对青初福身后快步追上。
直到两个身影进了小院,消失在拐角处,青初仍站在原地看着,越溪的情绪她不是没有察觉出来,但这不是她应该去在意的事情……
一个时辰前,李大夫在给应洛羽把脉确认无碍后,前去给越溪疗伤,青初叮嘱弘遇看好二公子,便前去见二夫人。
“什么?羽儿又发作了?”
原本在诵经祈福的二夫人听见消息,从莲花拜垫上起身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青初急忙上前扶住:“二夫人莫急,李大夫瞧过了,一切无碍。”
“那就好。”二夫人听后才缓下语气。
青初语气迟疑:“今日……又是那位叫越溪的姑娘撞见,不仅如此,还与二公子有了肌肤之亲。”
二夫人猛然转身看向她,不可置信:“你可亲眼瞧见了?”
“不止是我,包括李大夫在内,有五人看见,亲眼所见。”
二夫人脚步放缓向榻椅走去,等坐下后,身体往后靠了靠,说:“将今夜之事仔仔细细说与我听。”
青初细细将今夜所见,一丝不落地描述给二夫人,包括进屋后撞见的两人在床榻上的一幕,还有李大夫给应洛羽诊脉后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羽儿的身体反而比从前还要好上许多,因为那位姑娘?”
“是的,二夫人。”
“我记得前不久,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好像也牵扯到这位越溪姑娘。”
“正是,难为二夫人还记得。”
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仍是笑着说道:“羽儿的事我自是不会忘,我应当是要更上心一些。老爷事务繁多顾不得,这些事我还没来得及同他说呢。”说完二夫人抬眼瞥了青初一眼。
“二夫人说得是,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向二夫人禀报,昨日有丫鬟撞见二公子去了院里东厨,同越溪姑娘在一起,还帮着生火呢,说是瞧着俩人有说有笑的,还一起吃了甜汤。”
“哦?还有这事,看来自从越溪姑娘来到府中,羽儿心情好了,身体也康健了不少。”
二夫人手上转着佛珠,若有所思 ,许久后缓缓开口。
“青初,这越溪姑娘,可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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