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开饭了,一群人哗啦啦地就围了上来,弘遇刚好也到了。
久香四处张望,拉过弘遇问道:“你看见姐姐了吗?”
弘遇正往嘴里塞肉丸子,差点掉了,“我方才看见她往内院去了。”
越溪左提着食盒,右提着两个灯笼来到内院,发现应洛羽的房门大开,屋内黑漆漆的。
除夕夜,院里、屋里也没多点几支蜡烛,桌上还摆着早些时候送来的晚膳,吃了一半。
越溪进屋绕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最后发现应洛羽竟然独自一人在银杏树下站着。
落叶满地,怪凄凉的。
越溪看见这一幕,也只是无奈一笑,先把两个灯笼挂在门口的廊上,再提着食盒过去。
“公子在看什么?”越溪学着应洛羽抬头,但除了月亮什么也没发现。
应洛羽没转身,嘴上回道:“枝上已经冒绿芽,快回暖了。”
“公子好眼力,您没说,我都没发现呢。”
应洛羽没好气看了她一眼:“也不必连这种都说好话。”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越溪也敢与应洛羽说上几句废话,应洛羽对她也没有那么戒备。
“奴婢是来给公子送甜汤的。”
越溪双手端着一只朱色陶瓷釉碗,里头的糯米圆子雪白圆胖,还被摆成好几朵花的形状。
应洛羽低头瞧了瞧碗里,又抬眼看向一脸期待地越溪,满眼都写着:“赶紧吃了吧。”
他没接过,反倒是解下身上的斗篷,一挥手盖到越溪身上。
越溪的身体瞬间僵住,连碗都没放下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由应洛羽替她绑上斗篷的带子,瞳孔晃动,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
应洛羽察觉到她的异常,故意说道:“别多想,你伤病刚痊愈还穿得这么单薄,万一再染风寒我可是赔罪不起了。”
越溪眉头一皱,这话听着不对劲,“奴婢没有多想,公子以为奴婢会多想什么?”
“那灯笼是你挂的?”应洛羽没接话,看向居室的方向。
越溪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去,两个灯笼在廊上随风晃动,十分喜庆,就是与四周有些格格不入。
“白日里听久香一直在念叨,说灯笼高挂照平安,奴婢擅作主张给二公子讨个喜庆。”
“你养伤期间,就听久香经常在抱怨伙食差了许多,好像是说,‘要不是因为给二公子送膳,越溪姐姐也不会受伤。’”
久香曾在越溪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随口的抱怨,没想到让应洛羽听去了。
“小姑娘无心的话,二公子怎么能当真呢。”
应洛羽挑眉:“看来真那么说过。”
越溪反应过来是他下的话套,嘴角抽搐:“二公子真爱开玩笑。”
应洛羽端起碗几口吃完:“味道不错,比之前差了点。”
越溪立马接话:“那是自然,哪日公子得空再下厨做给奴婢们尝尝。”
应洛羽嘴角微微笑意,点着头看向传来笑声的东厨小院方向。
“今日除夕,你不去和他们一同用餐,跑来这里做什么,就为了送碗甜汤?”
越溪提起食盒:“还有糕点。”
“放屋里吧,你可以回去了。”
“李大夫给的药还没吃完,奴婢还在忌嘴,那桌上都是些大鱼大肉,奴婢吃不了。再说,二公子不也独自在这吗,要是嫌奴婢在旁服侍碍手碍脚,奴婢这就回去。”
越溪欠身等应洛羽发话,结果见他朝银杏树后走去,不一会儿搬出一个栽着粗枝低矮树状的盆景,虽然枝上不见红绿,但越溪认得这是海棠花。
“我看你在我屋里养的都挺好,瞧瞧这个。”
越溪一面查看盆景,一面看应洛羽的眼色,这海棠花不知已经枯死几年了,枝干还保存着很明显是有人特地照料,但要再结苞开花是不可能的。
但应洛羽满怀期待的眼神太过热烈,令人无法直视,越溪只能假装继续观察,一边想着,这盆景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既然自己的伤快痊愈了,那灵气用来‘治疗’这株海棠花应该是绰绰有余。
“奴婢可以。”越溪还是决定揽下这活,说不定赢得应洛羽好感,就能跟着去参加门派会晤了。
“真的吗?”应洛羽难得激动的语气,连眼眸都在发光。
“不过费时费力,公子将它放在树下照不到太阳,更好得慢,让奴婢带回东厨去,那里阳光充足,奴婢也方便照顾。”
“几时能好?”
越溪面露难色:“得费上两三个月,待海棠花开的季节,公子就能见到了。”
应洛羽神情变得惋惜,语调也淡了:“好。”
此时山下一阵欢呼的人声传来,和此起彼伏的贺岁歌声,紧接着就是烟火的响声和一连串的鞭炮声。
贺岁新年,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
高墙下,越溪闭上眼睛静静听着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想起在凤都的时候,每每此时,沁娘都捧着一堆烟花炮竹跑到徐家,跟个孩子一般玩耍嬉闹,南舟就是被她这么追着吓着,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
不知道他们这时候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过好这个年。
“在想什么?”应洛羽在旁轻声问道。
越溪莞尔一笑:“觉着看不到烟火有些可惜。”
应洛羽听后看了她又看了高墙,幽幽来了一句:“府内不允许攀爬。”
越溪:“……”
*
越溪回到小院的时候,一群人还在玩行酒令,晚桃脸红扑扑的,已经趴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久香举着酒瓶兴奋得满场跑,弘遇拉都拉不住,青初也没拦着,独自在一旁喝茶看着她们玩闹。
见越溪走过来,青初给她倒了杯茶:“要是你身体好全,真得跟她们闹一闹。”
越溪刚坐下,久香就晃晃悠悠走过来,眼眶红红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站到越溪面前突然表情严肃:“姐姐!”
久香这一声中气十足,把晚桃从梦中惊醒坐起:“怎么了怎么了……”
久香继续口齿不清地念叨:“姐姐怎么抛下我们走了,你心里就只有二公子,每天都去找二公子,都不理我们了!”
她气鼓鼓的样子,越溪看着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上手捏了她的脸颊。
“整日说这些糊涂话,哪一天真让二公子听见了,有你好看的。”越溪打趣她。
“二公子又不在这里,会有谁说出去。”久香说完环顾四周,最后视线停在弘遇身上。
“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弘遇慌张地否认:“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久香顺手抓了桌上的核桃壳直接朝弘遇的脸上扔去,接下去又是一片混乱,拉人的拉人,拱火的拱火。
越溪磕着瓜子看得不亦乐乎。
“公子都吃下了?”青初问道。
“甜汤吃下了,糕点让我放下就把我赶回来了,说我吵打扰他,比较适合这里。”这时候弘遇突然摔了个大跟头,把越溪逗得哈哈大笑,“不过确实,在这里看他们耍宝可有趣多了。”
青初低头含笑:“二公子很少吃甜汤的,可见你厨艺好。”
“哪有,说甜汤没之前的好吃,就是上次公子来厨房生火的那次,我算是看出来了,公子也好面子。”
“你让久香别说糊涂话,你自己倒是一点儿都没把门。”
“姑姑您就说是不是这么一会儿事。”
青初:“这……”一时没回答上。
越溪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青初无奈笑笑,塞了一颗蜜饯到越溪嘴里。
“如今你住在偏室,公子也没叫你搬回来,若是你得空就同二公子说说话,拉着弘遇一起也行啊,别再让他向之前那样,一整日都一声不吭。”
“知道了姑姑。”越溪发现青初说着说着情绪有些不对劲,赶紧应下,又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几句。
因为过节,今夜府里管得不严,院子里闹闹哄哄的直到半夜才各自散去,越溪回偏室的路上,因为地上的石子儿,不得不蹑手蹑脚,时不时眼睛瞄向应洛羽的房门。
等走到门口时,发现地上有一枝梅花,越溪拿起的时候一朵梅花掉落,她眼疾手快接住了。
花落在手掌中央,不知道是因为手太冰凉,还是因为花刚离开树枝,越溪竟觉得有暖意从掌心散开。
树枝上几乎都是盛开的梅花,互相挤攘着,就像院里几个丫头挤在一起玩闹似的,明丽夺目,娇而不艳。
光瞧着就让她爱不释手,不自觉抿嘴微笑,进屋连忙找来一只月白胆瓶插上。
越溪特地将花瓶挪到窗边,又半开窗户让风进来,梅花的香气散开,不一会儿就绕遍了整个屋子,比酒还来得醉人。
夜深,院子里又恢复往日的静谧,一片灰白里,那对灯笼还亮着暖光在风中摇曳,留着这个夜晚的余温。
灯笼高挂照平安,岁岁年年。
*
距离除夕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日午后,越溪照常在东厨忙活,这个时辰是院里最安静的时候,青初会到二夫人那,其他丫鬟要么歇息要么去教习院里学习。
越溪就趁这时候给海棠花灌输灵气,细养一个月下来,枝干已经有了生气,能主动吸取土壤养分了。越溪是算着时日养活的,不能太早,还得刚好赶上季节。
今日刚照料好海棠花,回厨房的时候迎面撞上满脸惊慌的久香。
“姐姐,幸好你在这里,你今日别去二公子院里,这几日都别去,夜里也留在小院,总之别去见二公子。”
久香一顿语无伦次把越溪都听糊涂了,端了杯茶给她。
“慢慢说,什么不能见二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二公子见着鬼了。”
“什么?!你又在胡说。”越溪以为久香在胡闹捉弄人,便不想理,准备回厨房去。
久香一把拉住她:“是真的,原本二公子不应该到大门那去的,那人也不应该这时候就到夷山来的,偏偏这两人就撞上了,二公子已经知道瞒着他的事,方才已经在正堂那和老爷起了争执,这会儿快回来了,完了完了,算起来我也有份呢。”
“不应该这时候到夷山来的那个人是谁?”越溪抓了重点问。
“宋家小姐宋嫣然,二公子的未婚妻,之前我们去凤都就是去送聘礼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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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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