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醒山居内,弘遇暗自数着应洛羽抬头看向门口的次数。

晨起后,应洛羽便将屋门打开,接着便在书案边看书阅信,如若看得仔细便能发现他的书没翻几页,未拆封的信件还叠得老高。

应洛羽不知弘遇的小动作,心里一直在想着昨日回来时那一桌的饭菜,但不见越溪,原本晚膳后也是她端来汤药,结果来的是晚桃,问她,也不知越溪去了哪里。

院内响起踩石子儿的声音,应洛羽和弘遇同时看向屋外。

“越溪姐姐可算来了。”弘遇说完往门口走去。

“不是她。”

应洛羽说完,还没等弘遇反应过来,久香便出现在门口,抬头有些心虚地同弘遇对视了一眼,低着头端着早膳进去。

“她人呢?”应洛羽问道。

久香:“回公子,越溪姐姐昨天伤了手指,需要休息几天。”

弘遇吃惊:“怎么不早说呢,公子他……”

两人对话着,一道身影便已经冲了出去,久香急忙在后头大喊:“公子!姐姐在姑姑那!”

“姐姐怎么突然受伤了?”弘遇问。

“姑姑派人来通知,我们也是刚刚才知晓的,赶紧跟去看看吧。”

青初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就赶忙去开门,虽然知道是应洛羽,但开门那瞬间看见那张惊慌的脸还是觉得陌生。

“青姨,她人呢?”

“在里头呢,李大夫在给她上药。”

应洛羽进屋时,李大夫正给越溪的手指上药绑夹板,越溪原本疼得皱起的脸,在应洛羽进门时又恢复如常。

李大夫头也不转,还没等应洛羽开口问,边上药边解释:“小伤,不碍事,三日不得使力碰水,按时涂药即可。”

应洛羽看向越溪,结果被躲开视线。

“李大夫,这是怎么伤的。”

“你不问伤者,问我作甚,你自个儿问她。”李大夫没好气地继续念叨:“整日这么不小心,这都几回了,别仗着年轻就胡来,你这身板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李大夫说这话的时候久香和弘遇也刚好赶到,在场的人原本以为他是冲着应洛羽,没想到是对越溪说的。

越溪含笑听着,“当时着急没注意看路,害李大夫操心了。”

“老夫可不操心,你们想如何就如何,我呀,老咯,说的话没人听了。”

李大夫摇着头自顾自说着,在场的人都不敢吭声,面面相觑。

“二公子,你这……”李大夫收拾完转身才看见应洛羽此时的模样,平日垂着的眸子一下瞪大,“浮躁!”

李大夫叹气一声,头一甩,背上药箱就走了,其他人看向应洛羽却也不敢作声,久香不合时宜地憋笑却笑出声来。

应洛羽低头才发现自己歪了的衣领和飞起甩在一边的衣摆,还有被甩到身前的头发,脸一下就红了,想起刚刚跑来是被树枝勾住,应是那时扯乱的,一时尴尬,自己默默整理好。

“公子怎么到这来了。”青初故意问道。

着急的心情平复下来后,应洛羽发现在场的人都疑问地看着自己,一下被噎住回答不上来。

“公子一向关心下属的。”越溪开口解围道。

青初:“越溪这个情况,怕是不能准备寒食节了,公子拿个主意吧。”

“那便不用准备了,同往年一样。”

越溪闻言垂下头,眼里掩盖不住的失望,应洛羽捕捉到她的反应,顿了顿又改口。

“不过还是能想想其他办法,比如下山去采买,锦酥斋我也很久没去了。”

“公子什么时候去过?”弘遇在一旁问道,被应洛羽瞪了一眼还不知名所以。

青初问:“公子要亲自去采买?那随行的人安排了吗?”

应洛羽扫了一眼,回道:“就在场的几人便好。”

“不行,越溪手伤,提不了东西。”青初反对。

这时久香举手,一脸兴奋:“我可以我可以,我帮姐姐提!”

弘遇急忙附和:“我也可以。”

越溪见久香这么激动,想到之前她将下山的机会让给自己,这次能下山一定很高兴。

应洛羽瞧了越溪的神情,松了一口气,“你好好养伤。”

等一回到醒山居,他便让弘遇去调查越溪昨日受伤的事情。

“公子是怀疑有人故意伤了姐姐?”

“以防万一。”

弘遇应下后,面色突然犹豫不定,最后还是开口:“姐姐手伤,其实可以让其他院子帮忙准备,今日妖族又起乱了,听说和葬花阁勾结,现在四处作乱,门派里已经好几人被偷袭受伤。”

葬花阁是前两年突然出现的,到现在为止,大翎还查不出是妖是魔或是邪派。从去年起,葬花阁开始出现在大翎各处,看似分散,但每起作乱都是一环扣一环,今日这处堤坝倒塌,明日被围困的地方便会突发瘟疫疾病,救的人进不去,病的人出不来,这类事件频频发生,大翎怕扰乱民心,只能暗中调查葬花阁,但一无所获。

直到近期,有降妖师回来报,遇见葬花阁和妖族两两配合,原本是在暮林附近,但他们最近一起屠杀百姓的案子,离夷山不远。

弘遇:“这原本是朝中负责调查的,但现在葬花阁的人和妖族勾结,圣上已经传了谕旨让各门派接手调查,公子,还是小心为上。”

“下山一事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多说。”应洛羽蹙眉,从一旁的信件中找出关于葬花阁的几封拆开详看,其中一张上面画了一朵红色的彼岸花。

弘遇瞧见便解释道:“这是葬花阁的图腾,他们会将彼岸花印在衣服上,十分显眼。”

“没有人见过葬花阁的人出手,也摸不清他们的路数,告诉门派的人,即日起凡是出任务必须五人以上同行,若是遇见葬花阁和妖族同时出现,防为主,想办法在他们身上留下追踪记号。”

“是,那卑职晚点去找三小姐,三小姐前几日又送来一批法器……还有一瓶丹药和几株草药。”弘遇想起三小姐受伤的事情,知道她出府又去给二公子找药了。

应洛羽沉默良久后,“退回去吧,让她别再做这些无用功。”

“公子,三小姐也是好意。”

“够了,正事还不够你忙的?”

应洛羽脸色微愠,弘遇只能将话吞回肚子里。

下山采买那日,久香一早就去了教习院,应洛羽和弘遇去了骑园,越溪便按约定的时间到门口等待。

临近大门的位置也栽种了一颗银杏树,淡绿色的叶子已经长满枝头,越溪抬头观察,想到醒山居的那棵银杏树才只有零星几片树叶,心里头计划着是不是也要渡点灵气。

“你是醒山居的人?”

越溪听见有人问话,马上反应过来福身回话:“是,公子安好。”

如今她不用看来人,听这声音也知道是府里的主子,福身问安总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向我问安。”男子轻笑一声,反问道。

“奴婢眼拙,但瞧公子一身锦衣,定是身份不俗。”

“你这丫鬟还挺机灵,那我准你抬头看看,认不认得我是谁。”

越溪心里打鼓,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轻浮,脑中一直想着是府中哪号人物。

她缓缓抬头,猝不及防撞上一双眸光温柔深邃的凤眼,便让她走了神,男子长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眼神温柔却好似能洞察人心,嘴角挂着笑容不经意间流露一丝邪魅。

越溪惊叹男子的容貌,就算是与应洛羽相比,也是更胜一筹。

“姑娘可认得?”男子又问道。

越溪这才缓过神来低下头:“奴婢眼拙。”

男子身后的侍从这时开口:“这是应府的大公子。”

原来是大公子应子默,越溪立刻想起应洛羽当时与自己谈起手足时的神情,不禁好奇又抬头去看,结果又撞上应子默的视线。

“听说之前有个醉酒闹事的菜农,是喝了你酿的的酒?”

应子默突然提起此事,让越溪一下紧张起来,暗自想着是不是要追究她的责任。

应子默瞧出她的紧张,展开折扇,缓步走到越溪身边:“姑娘不必紧张,我只是好奇那酒是如何酿成,不知是否有幸讨杯酒?”

“奴婢不敢,大公子若是喜欢,奴婢回去酿好就给大公子送去。”

应洛羽在越溪身边绕着圈走,眼神不停地打量,直至走了一圈停在越溪面前,折扇一合,一把抓住越溪的手臂。

“择日不如撞日,姑娘随我到墨觉堂去,岂不更省事?”

越溪惊慌下意识挣脱,应子默却抓得更紧。

这时,越溪突然觉得身后一阵暖意靠近,一只大手环住自己的腰身往后退去,另一只手则是发力打中应子默的肩膀,致使应子默松开手连连后退。

应子默身后的侍从扶住他后,便冲到前头,与突然出现的弘遇拔刀对峙。

“哥?”弘遇疑惑出声。

互相看清来人后,双方都放在武器,应子默的侍从,便是弘遇的兄长,弘枢。

越溪低头看还停留在自己腰上的手,又抬头看向身后,碰巧应洛羽低头,两人视线撞上,惊慌分开。

“你没事吧?”应洛羽轻声问道。

越溪摇了摇头,看向应子默,此时应子默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眼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应洛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后将人挡在身后,“兄长若是想喝酒,同我说一声便好。”

应子默侧身移开视线,语气慵懒,带着一丝冷淡:“不必了,今日不宜饮酒,不劳烦了。”

说完便用折扇敲着手,转身离开。

越溪抬头去看应洛羽,发现他眉眼黯淡,抿嘴看着应子默离开的方向,她此时脑子乱得很,方才应子默靠近时,她闻见了一股酒香,她不会记错的,与当时她撞见的那个“贼人”留下的酒香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越溪眼神犀利看向弘遇,弘遇感受到视线后转头看见越溪是这副表情,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心虚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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