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牧野发话了:
“晚上安排了巡场的、年纪低于二十的先回去,其余人留下。”
贺远不肯走:
“我不回去;我还能找!”
“贺远!”
牧野低喝一声,贺远不甘地抿了抿嘴;在一个牧群里,群头的话就是命令。
随即,在场的人迅速响应安排,夜间巡场的成年人带几个小的先走;
剩下的人分成三人一组,扩大搜索范围,有发现就吹骨笛相互通知。
夜幕降临,搜寻队的人纷纷用上了火把。
牧野看着越来越高的月亮,他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急;
虽然有火把,但照亮范围有限,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踩空了,或者遇上野兽就更得不偿失。
一阵风刮过,牧野侧耳听了一会儿;他问周围的两个人:
“……你们听,南边是不是有狼的声音?”
另外两人也屏息竖起了耳朵,一个叫张金的牧户点头:
“是有狼的叫声。”
牧野瞬间意识到不对劲了,
“南边都是开阔的草甸子,那儿没林子也没沟,狼没事不会在那里瞎叫唤。兔子这种小东西,有动静早钻洞里了,不值得狼这么费力气。除非……”
另外两人也反应过来:
“除非它们围住跑不掉的大牲口了!!南边的草甸子平坦,草又长得高,马晚上就爱在这种地方休息。”
“快!!把人手都叫过来!!”
“呜——呜!”
草原上响起尖锐的笛声,这是集合的信号!
四散的人纷纷往南边赶去,远远就见到三个挥舞的火把,伴随着人的嘶吼声。
一匹落单的马在不远处喷着响鼻,蹄子焦躁地刨地,更远的草丛四周则亮着幽幽的绿光。
是狼群!
牧野连续吹响多个短而急促的笛音,赶来的人在笛声指挥下分散成一个扇形,和远处的绿光对峙。
所有人都点亮了火把,一边挥舞,一边敲打随身能发出声响的东西。
狼群显然不准备放弃这精疲力尽的马,在四周试探着打转不肯离去。
牧野又一次吹响骨笛,四周的人尝试着缩小了包围圈,往前慢慢压上去。
张金握着弓箭,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在场所有人里,他的箭术是最好的。
他凝神良久,靠着经验大致判断出了头狼的位置,连放两支响箭。
其余人随着响箭射出,一边齐声呼喊一边作势往上冲;
在浩大的声势下,狼群终于退了。
众人急忙上前察看,母马只受了些皮外伤,小马驹被她紧紧护在身下。
好险!若再晚到一会儿,只怕狼都吃上了。
“走,回去吧。”
4、
马群顺利按计划转到山上,所有人都松口了空气。
驻扎下来的头一晚,贺远硬要把卖狐皮的钱交给牧野,牧野没接:
“等下了山,修马圈和割过冬草料都是你的活儿,别急。”
贺远低着头走了;牧野和王益对视一眼,王益心领神会,起身去开导这半大小子。
两人刚走没一会儿,安苏又进了帐篷。
牧野看他:
“有事?”
安苏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
“这个给你,多抹一点,能好得快一点。”
闻言,牧野身体都坐正了。
他左膝本来就有旧伤,找马那晚,他过量活动导致旧伤复发,为了不耽误转牧场,他一路都忍着痛,安苏怎么发觉了?
安苏好像看出了牧野的心思:
“你平时走路虽然看着步伐稳健,但速度不快,而且你右肩低左肩高,想来是腿上受过伤。”
“今天你上马右腿发力,左腿是甩过马鞍去的,你旧伤发作了吧?”
见对方说的一点儿不错,牧野一下子坦然了:
“呵,你倒细心。”
安苏挠挠后脑勺:
“我只是看到你好像不太舒服,药膏是王大哥叫我拿来的。”
牧野默然;王益太熟悉自己这个要强的狗脾气了,从来也不会点破。
看到这两个人别扭的样子,安苏无法理解:
“你们两个以前不还是同袍吗,都这么熟悉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面对安苏的疑惑,牧野选择岔开话题:
“我听说,这次你去集市上还碰到你堂兄了?”
安苏纠正他:
“是我表兄!他是行商,常年走长安到沙州的线。我来陇右之前,就和他约好在集市上见面,他说帮我带家里的口信。”
牧野好奇心上来了:
“你怎么不跟着家人做生意呢?”
安苏耸耸肩:
“我爷爷是波斯王入唐时的随从,我们家不是因为做贸易来的。”
话说到这里,牧野就明白了七八分。
波斯王初入唐时,带了不少随从和部下来,他身死后,其子继承其遗志,但终究复国不成,又返回长安,直到去世;
安苏的爷爷、阿爹应该是波斯王忠实的旧部,但也并非军官,所以到了安苏这一代,他没有行商,而是因为养马本事进了牧监。
两人对各自的问题都不愿意多谈,安苏受人所托,现在完事了,也离开了帐篷。
只剩自己后,牧野打开药膏,在膝盖上涂了厚厚一层。
5、
马场上一年四季,就夏季稍微可以松快些;高山牧场比山下凉快,少蚊虫疾病,草料也多。
安稳地过完八月,牧群又回到了山下。
等秋天一到,事情就多起来,除了马要过冬,人的秋冬衣物、柴火也都要做储备。
趁着天气尚暖,牧群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准备“洗秋澡”;
一来是洗去整个夏天的积滞,二来虽然大部分人不懂衙署宣教的“开通腠理、调和营卫”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所有人都知道,秋天彻底洗个澡,身体会变好,可以安全过冬。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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