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往城外开,骆齐听顺便查看三名受害者的信息。
格林伍德,男,57岁,被蝙蝠咬伤,注射了DK制药生产的狂犬疫苗后病发身亡。
罗宾威廉姆斯,男,43岁,同样是被狗咬伤死于狂犬病,跟格林伍德一样,也是注射的DK制药的疫苗。
索菲米德玛,女,16岁,死于肝癌,末期使用的人血白蛋白是DK制药生产的。阿曼达告诉她索菲的家人曾向药品监督管理局举报过,但最后不了了之。
阿曼达也不清楚索菲的死是否跟DK的人血白蛋白有关,只只能等她自己去查证。
这三名受害者都是住在波兰德和波兰德附近的小镇,骆齐听要在短时间内了解情况,有三五个样本足够了。
车子在一栋民房前停下,深秋草木泛黄,暖阳晒在屋前的草地上,高矮的草在微风中晃荡,萧索气息萦绕。
骆齐听下了车,慢步往院子里去,门关着,她抬手叩了叩:“有人在吗?”
半分钟没得到回应,她移到窗口往屋内望去,朦胧中看见有人半躺在摇椅上。骆齐听又返回门前叩门,这回力道大了些。
听见屋内桌椅的移动声,有人来了。
一张苍老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眼前,老妇人的目光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清明。
骆齐听心下有些纳罕,她是格林伍德的什么人?母亲?
“你找谁?”
“你好。”她斟酌着开口,“请问这是格林伍德的家吗?你是他的?”
老妇人点点头:“我是他妻子,你是?”
妻子啊,那也才60岁左右的年纪,怎么苍老成这样。
她语调平缓:“请问你先生是得了狂犬病去世的吗?打了疫苗也没有用,对吗?”
老妇人警惕起来,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你究竟是谁?”
“你别怕。”骆齐听掏出报纸递过去,“这篇报道你看一看,我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我的儿子尤利安也是注射了DK制药的狂犬病疫苗之后过世的。”
“疫苗我检测过了,是假的。”
她的话,她说疫苗是假的格林伍德的妻子居然没有惊讶,看来有隐情。
老妇人视线还落在手中的报纸上,看完了报道才抬起头:“你先进来。”
家里干净整洁,能看出只有老妇人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谢谢。”骆齐听接过她递来的水,并没有喝,继续问,“我能知道格林伍德先生当初的情况吗?”
“还有,你知道疫苗是假的吗?”
“知道,知道。”老妇人快速擦了擦眼睛,“当年他被蝙蝠咬伤,我们第一时间就去诊所注射了狂犬疫苗。”
“也听医生的嘱咐好好处理伤口,可是二十多天后他还是病发了。”
“一开始我没想过疫苗是假的,后来有一天有三个陌生人闯入我家,他们推着帕尔默医生进来,帕尔默医生头被打破,流着血被他们按着跪在地上。”
“我吓傻了,不知道这群人要干什么。”
“一个人拿枪指着我不许我出声,另一个人拿着枪指着帕尔默医生的头,跟我说‘你丈夫的死被这家伙用来敛财,钱给谁都是给,何不给你,就当补偿’。”
“他们很猖狂,毫不避讳告诉我我丈夫不幸注射了一支假疫苗,本来这件事随着我丈夫去世就被掩盖,是帕尔默医生查出疫苗是假的,他去DK制药威胁跟他们要封口费。可那帮人根本就不怕,他们袭击了帕尔默医生,带着他到了这里,最后朝我扔下一笔钱,还恶心地说我幸运。”
“我不敢说出去,这件事谁都不知道。”老妇人陷入悲苦的回忆,流着泪摇头,往事如利刃匕首插进心脏翻搅,她断断续续说对不起丈夫。
“你们的孩子呢?”骆齐听看多了这种遗憾后悔,没有安抚,只是冷静地问。
“我们没有孩子。”老妇人回过神,“帕尔默医生后来就消失了,肯定是被那帮人杀了。”
“这几年我生活在这里,也不敢搬走,我怕那帮人还盯着我,怕他们以为我不听话,怕他们杀了我。”
骆齐听上车前最后看了一眼门前苍老的妇人,她战战兢兢经过那次惊吓身体会不自觉发抖,有时候甚至神经敏感得要崩溃,但那帮人的恶为什么要普罗大众来承担?
继续往索菲米德玛家去,她不知道索菲又有怎样的故事。
车在一栋公寓楼前停下,骆齐听下了车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情况,公寓有些年份,外墙老旧,住在这里的人条件应该不大好。
她按照阿曼达提供的地址上了三楼,出了电梯看清门牌号往右手边最深处走去。
按门铃的时候她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开门的会是什么人。
还是让她惊讶了一瞬,门打开她下意识垂头,开门的是一个坐轮椅的男人。
“你找谁?”
骆齐听平声开口:“你是索菲米德玛的父亲吗?我想打听一些事。”
男人守在门口并没有退让,一双眼戒备地盯着她:“她已经去世三年了。”
“我知道。”骆齐听双手撑住门框,弯下腰放低了声音:“我知道,我还知道当年你向药品监督管理局举报过DK制药。”
“你究竟是谁!”男人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骆齐听看着他开口:“一个跟你一样的母亲。”
短暂地对峙,男人抬头跟她对视,最终往后退给她让了路。
他跟前面的老妇人不同,沉着冷静开门见山:“你找我想得到什么?”
骆齐听把手上报纸递给他:“我好奇当年你怎么发现人血白蛋白是假的?为什么去药品监督管理局举报之后又不了了之?”
“哼。”男人把报纸攥在手里,“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先声明我不希望你再来第二次。”
“好。”
骆齐听一口答应,男人开了口:“索菲得的肝癌,最后的时候我们想让她舒服些,生活质量高一些,给她用了DK制药生产的人血白蛋白。”
“岂料她用了之后白蛋白数值不升反降,我回到医院找医生了解情况,发现其他病人使用白蛋白并未出现索菲的情况,医生告诉我或许索菲有其他病症,而她也到了最后的阶段让我们不要自责。”
“我怎么能放弃她,于是带着她又重新回到医院去诊疗去做检查,还一边继续使用DK制药的人血白蛋白,期望能多用一些她的身体能给出乐观的反馈。”
“是我耽误了她,让她最后的日子那么痛苦。”
“索菲死后,我整理遗物,看到家里还剩下的两瓶白蛋白,那时候有个声音在脑子里,会不会是假的。”
“于是我送去检测,结果证实确实是假的,本该含量应为95.0%-110.0%的白蛋白竟然为0!”
“我不明白为什么医院里的那些病人使用没有察觉,或许他们使用的是真品,或许他们身体素质够硬。”
“所以我向药品监督管理局举报,但等来的是一帮人上门,他们绑住我的妻子和孩子,打断了我的腿。”
“他们说是索菲命不好,他们威胁我,如果我继续闹下去那我的妻子和儿子Tony就会永远离开我。”
“他们砸乱了我的家扔下一摞钱走了。”
“我们惹不起我们只能躲,我们卖了农庄搬到这里的公寓,这里人多,他们应该不会再找来。”
他说完神色又严肃起来,盯着骆齐听:“但是你找来了,他们会认为我向你提供了什么。我要讲的就是这些,请你离开。”
骆齐听点点头往门口走,停在门口转身开口:“谢谢你。”
男人看着她:“祝你好运。”
天色要晚,落日悬在远方天际线上面一点点,骆齐听继续往最后一个受害人罗宾威廉姆斯家里去。
她不知道DK制药威胁过杀死过多少人,平民百姓如蝼蚁,他们随手就能捏死。
她想起奇斯推给她的十万美金,这些年他们或威逼或用钱利诱了多少受害者家属?只是她不是善茬,于是奇斯的“施舍”从十万涨到了二十万。
她有她的方法,没公开闹,没去向药品监督管理局举报,而是直接闯入奇斯的办公室杀他个措手不及。
如果她也如索菲的父亲那样,恐怕也会惹来那帮人。
但是会被她反杀。
并且,在SOB这几年看得多了,她并不相信这些公职人员。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隐下,骆齐听到了罗宾威廉姆斯的家。
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她听见孩童的嬉笑声,骆齐听加快脚步,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男孩,看上去比小尤利安要大,后面还跟着一个小朋友。
男孩礼貌问她找谁,骆齐听向跟尤利安说话时那样,微弯了腰:“你们的家长在家吗?”
小一些的男孩闻声转头喊妈妈,没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骆齐听直奔主题:“你好,你是罗宾威廉姆斯的妻子吗?我有些事想打听。”
她提到罗宾威廉姆斯,面前的女人眉头微不可查皱了皱,转身先让两个孩子进屋,她并没有邀请骆齐听进去,指了指门外:“这边坐。”
“我丈夫去世了,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知道他不在了。”骆齐听的回答让她有些错愕,骆齐听又继续,“你丈夫死于狂犬病对吗?”
“对。”
“他死后有人来找过你们吗?”
“没有。”女人摇摇头,越发奇怪,“你问这些干什么?”
骆齐听看着她:“你有想过他注射的狂犬疫苗是假的吗?”
“什么?”她的话着实让女人愣了神,下意识摇头,“罗宾被狗咬伤只是细小的伤口,一开始他并没有注射狂犬疫苗,等我发现已是十四个小时之后。”
“你知道的,这里的狗很少携带狂犬病毒,而且,就算他注射过狂犬病毒也并不是百分百有效。况且,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打疫苗。”
骆齐听懂她的意思,她觉得罗宾的死亡是意外是运气不好,并没有往假疫苗那方面想。
“所以你从来没怀疑过对吗?”
女人点点头。
“那为什么你们会搬来洛克波特?”
仿佛对她的追问不满,女人有些不耐:“他死了我并没有多悲伤,如果你也长期被酗酒的人家暴,我想他的死你也会欢呼。”
“我带孩子们离开城市住到这里,我们很开心,也不会有追债的人上门吓着孩子。”
骆齐听明白了,这就是巧合。
她点点头,说打扰了,起身要走。
走出去几米又被女人喊住:“你说疫苗是假的,我想问会有赔偿吗?”
她点点头:“会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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