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涨

可太子硬是力排众议,说服了圣上。

婚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京城大到**十的老者,小到三岁孩童,无人不知晓,太子即将迎娶太子妃入东宫。

见她没动作,男人将那串铜板举到她跟前,笑盈盈地咧着嘴:“今日跟姑娘有缘,你就留着沾沾喜气,日后定能事事顺遂,称心如意。”

话音一转,他轻叹了声气:“那姑娘也真是命好,能得到太子殿下的爱护,肯定是个万分优秀的女子”

自顾自说了一长串,无人搭理,男人讪讪地摸了下鼻头,笑道:“姑娘也生得好看,还是尽快回家吧,外头不安全。”

手下晃了晃,那串铜板随之发出了悦耳的叮咛声响。

睫毛轻颤了下,好似才回过神,楚悠慢吞吞地伸出手,将那串铜板接下,“多谢。”

更夫没再多留,继续提着梆子往前方走去,嘴里的声儿继续着:“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唯一的声音逐渐远去,原地只剩下她一人,衣摆随风摆动,发尾轻轻扬起,又悄然落下。

楚悠立在原处,垂眸定定地望着手心的铜板。

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根串起的红线,她微微皱了下眉,手指一用力。

“哐当”。

她松开手,一声接着一声,一个个铜板从红线中滑落,跳落在地,四处迸溅。

什么红线姻缘,去他大爷的!

他萧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她也是。

两人的那番对话,一直不断萦绕在脑海。

从进屋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到了屋内还有一人,她甚至想过是萧子庭带回来的女子。

却没想到,是义父。

她伏跪下身子,指尖深深地掐着鬓角,想要将那些冰冷的字眼,统统抛出去。可越是如此,每一个字却像无穷无尽的潮水,源源不断地涌进。

脑中肿胀,越发强烈。

仇人之女,血海深仇,可他们的仇人,不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萧氏一族吗?为何她成了对立那面?

如果她是仇人,那从小到大,义父教授她武艺,子庭哥哥把她养大,又是为了什么?

她又……是谁?

重重的一拳砸向地面,手磕碰到铜板上,磨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色。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良久,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眶通红。

她可以当别人手中的刀,但不能,活得不明不白。

.

次日,薄雾散去。

天际露出一丝浅淡的白光,长街人头攒动,连个下脚的地都找不到。

锣鼓喧天,街道两旁早就挤满了来看热闹的老百姓,无人不想亲眼目睹,这未来的太子妃,是何种模样。

街道尽头,身着银色铠甲的禁军开道,中间一匹雪白的汗血宝马,金辔红披。

马背上的男子一身大红婚服,浅浅弯着唇,面容温润,气质如玉。所过之处,两旁的百姓齐齐下跪拜见:“恭贺太子殿下大婚!祝太子和太子妃喜结良缘,白手相携!”

马蹄慢悠悠地踏在青石板上,萧临侧过身,对一旁的侍卫吩咐了句:“说得好,赏。”

人声鼎沸,一路喧嚣,长龙的队伍慢慢停在一座府邸前,上方提着大大的“楚宅”二字。

楚悠无父无母,这是萧临为她购置的宅子,也方便在大婚之日,亲自迎她进宫。

府门口守着侍卫,按照规矩,萧临坐于马背之上耐心等候着,没有入门。

身边有人小声嘀咕,“这太子妃怕不是天仙似的女子,惹得太子抛开一众高门贵女不娶,让圣上应下了这门亲事。”

一个妇人悄悄捂住嘴,挑起眉梢瞅了眼前方,示意道,“岂止!你看今儿,太子甚至没遵循礼制,亲自出了宫门,带着凤舆来迎亲。以后这太子妃,得多受宠爱!”

高处投来一道冰冷的视线,快得似乎是错觉,两人张望了下四周,并未瞧见有人。碍于议论的人是太子,妇人低声念叨了几句,匆匆闭了嘴。

萧临悠悠地收回余光,半垂下眼,回味过后,竟慢慢扬了下嘴角。

罢了,今日他心情好,就不跟这些长街妇人一般见识。更何况,她们说得没错,他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

今日,是他娶楚悠的日子。

穆玄瞧了眼时辰,又望了眼府门口,低声提醒道:“殿下,吉时马上就到了,可需属下让人去催一下太子妃?”

萧临懒懒地掀了下眼帘,一眼望去,门口除了侍卫,别无他人,也不见新娘子的影子。

“无防。”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所谓吉时只是图个吉利,女子梳妆打扮耗时,莫要搅了她不快。”

那么久的日子他都等了,大婚之日,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

穆玄噤了声,眸中却不禁露出一丝担忧,时不时探头望向院内。这楚姑娘平日最是守时,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突然拖拉,延误时间呢?

偏生自家主子像是被勾了魂,迷了心窍一般,对她百依百顺,就连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竟也笑着由她去。

许是周遭喧闹有些不适,马儿百无聊赖地在立在原地,鼻头呼出了一股白气,轻晃着脑袋。

萧临俯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它雪白柔软的毛发,温声安抚着:“等急了?”

“你知道的,小白兔有些害羞,我们有耐心,再等等她。”

言语间,一只手摩挲着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

不知想到什么,他垂下眼,宠溺地笑了声,状似自言自语 :“也有可能是我太惯着她了,她才敢在今天给我难堪。”

今晚,该怎么罚她好呢?

时间似流沙般逝去,不知又等了多久,门口还是没有半个影子。周围的百姓开始小声纷纷议论起来,“这新娘子莫不是长相丑陋不堪,不敢出来见人吧。”

穆玄神色微变,按住腰间的长剑,立马上前大呵了声:“乱嚼什么舌根,等会把你打发去官府。”

这动静不算小,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念叨起来,就连前方的禁军头领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萧临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着底下的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胡说八道,她明明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终于,一道褐色的裙摆引入眼帘,不是新娘子,而是宫里打发来的嬷嬷。

妇人踉跄着身子,路过门槛时,脚下不留神,直直地摔了一跤。

巨大的动静引起了四周的关注,也是这时,马背上的人才动了动,抬眸扫了一眼来人。

他扬了下眉梢,声音是显而易见的欢快和愉悦:“太子妃还有何要求?”

莫不是突然心血来潮,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他的法子?通过了测试,才肯出来见他。

嬷嬷哆嗦着肩膀,心惊胆战地爬到萧临脚边,‘扑通’一声,重重地俯身跪在地上。

眉心跳了下,萧临微微皱眉,压下心底那丝慌张:“可是她身子有何不适?”

嬷嬷鬓发微散,像是在犄角旮旯里奔蹿了一番,额头还铺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她咽了下口水,手忙脚乱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上前。

穆玄凝眉接过,仔细查验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将信封呈给萧临。

与此同时,妇人垂下头,‘哐哐’的声响磕在青石板上,“太子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萧临手中捏着那封信,没有立即打开,妇人嘟囔着,三两句一直说不清楚。他面上带了些不耐,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就要阔步迈进府邸去亲自看个究竟。

衣摆被紧紧拽住,嬷嬷摸了一把鬓角的冷汗,颤声道:“殿下,太子妃她……她跑了!”

话音甫一落下,周围的人无一不瞠目目结舌,纷纷跪在一旁,头有多低放得多低,捂住嘴不敢多言。

萧临温声笑了下:“她性情活泼,定是在与我玩闹,我亲自进府去找她。”

嬷嬷连连摆头,哭喊道:“老奴带着一院子的下人找了整整一早上,整个宅子都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瞧见一丝踪影。”

“除了楚姑娘自己的衣裳,她什么也没有带走,只留下了一封亲笔信。”

手中的信封宛如千金重,沉得快要握不住。

萧临面色自若,缓缓地打开了那封信,指尖却在微微颤抖,信封落下,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上面仅写了一行黑字。

捏着纸张的指骨嘎吱作响,不经意间就泛起了一抹白。

萧临冷笑了声,慢条斯理地将信纸折叠,脸色温润如常,语气温柔无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森寒之意:

“掘地三尺,把太子妃,给我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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