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雪 149 年春。
冰雪消融,大地回春。
每隔五年的三月初,修真界各大家族门派会轮流举办琼花宴,借赏花之名,甄选天下少年英杰。
今年的琼花宴由琴川富甲一方的谢家主办,坐落大神山山顶,初三至初七这五日,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揭榜了揭榜了!”
“现在公布目前为止比试胜场最多的四人姓名,今年琼花宴的花郎将在他们四人中诞生。”
“…………”
只见两根数米高的碧蓝玉柱中间,一道巨大的水屏缓缓波动,上面用烫金色的字体写了四行:
谢家,谢尧臣。
段家,段秋容。
天师府,晏归。
散修,陈苟。
名单一出,宴上掀起一阵风云议论,有惊叹谢家阔气的,有恭贺各位家主的,也有纳闷自家崽子为什么会被一个无名修士挤下去的。
而作为备受关注的主人公之一,陈苟,刚被人从河里给捞出来,整个人还是精神恍惚的。
他没死?
不,不对。
他死了,那些食人鬼把尖尖的牙刺进他的皮肤,撕扯下一块又一块的鲜血淋漓的骨肉。
……
“好端端的一个俊俏郎,怎么就想不开跳河啦?”
“干嘛不说话呀?”
“傻啦?”
“哎哟,谁挤我?!”
只见一个清瘦少年如游鱼一般灵活地钻了进来,一边拿干毛巾给陈苟擦头发,一边给他裹衣服,细声细气道:“苟哥,你没事吧?”
又是……幻境么?
陈苟缓了一缓。
他低头,看到自己被冰水冻得通红的两只手掌中,捧了一只蝴蝶。
蝴蝶是金色的,让屋顶融化的冰棱打断一只翅膀,又叫风吹得四处飘散,最终坠落,十四岁的陈苟为了救它,一头钻进了河水里。
结果它还是死了。
“我没事,”陈苟随手把它一扔,再抬头时,表情平静,“师尊呢?”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出人群,水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灵力烘干。
小白紧跟其后。
“苟哥你放心,刚刚才放榜,掌门应该还不知道你来琼花宴的事。”
“你和晏公子的比试一会就开始了,苟哥,你的剑……”
陈苟脚步猛地一停。
他蓦然向后转去,表情如同凝住一般,一字一顿:“我的剑?”
小白举起陈苟的剑:“这里呀。”
此剑通体雪白,剑柄上镶嵌着一颗金石,在阳光下分明熠熠生辉。
陈苟却乍眼看见它寒光凛凛,笔直地插进李凤楼心脏的模样。
李凤楼死后,陈苟折了剑。
往后十年,无论在什么样的幻境中,这柄剑从未再出现过。
可它现在却好端端地在这。
陈苟左手从小白手中接过剑,缓缓抽出,剑刃锋利明亮,倒映出他由惊疑不定到波澜不惊的漆黑双眸。
这不是幻境。
他回到了十四岁这年。
回到了一切错误都还没铸就、真相还未被死亡掩盖的时候。
陈苟右手握住剑鞘,不太习惯地活动几下手腕,适应这只手的存在。
“苟哥,你手腕不舒服?”小白贴心地问道,“要不我帮你揉揉………”
下一秒,小白张大嘴巴。
只听铿然一声。
陈苟用剑鞘闪电般劈向剑刃,咔擦,白刃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将陈苟稚嫩的脸割裂开来。
陈苟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手起鞘落,第二下,第三下。
终于,名剑断成两半,被陈苟如废铜烂铁般扔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小白,拿去沉河。”
.
辰时。
陈苟不紧不慢走上比试台,对手正盘坐在对面自言自语地嘀咕什么。
“陈苟,没听说过啊?”
“一听就不是什么高手。”
“随便打打吧。”
对手生得一副斯文秀气的模样,开口却是这般,引得台下忍俊不禁。
天师府的大师兄眉头突突直跳,对着台上使了个冰冷的眼色。
晏归哆嗦一下,连忙爬了起来,抬起头看向陈苟,先是一愣:
“你空着手?”
又仔细打量了会对方,确认他没带任何武器,便神情郁闷,指着自己问:“这位道友,你是瞧不起我吗?”
“不,”
陈苟再见晏归时,心绪微有波动:“我是来认输的。”
晏家世代都是有名的道医,性格文雅,医术出神入化。晏归是当今家主的独子,后拜入天师府,不仅医术了得,符咒也是一绝。
前世他和晏归打了个不相上下,可关键时刻晏归忽然七窍流血,之后一病不起,陈苟便因此被晏家和天师府记恨上了。
陈苟落入正道手中时,没少被天师府的大师兄折磨。
后来……师尊死后,他寻遍天下名医求复活之术,也曾双膝跪在晏家门前,经过百般刁难后,只得来一句“痴心妄想”。
“陈苟认输,晏归获胜……”
“我不准。”
晏归打断裁判,大喊一声:“男子汉大丈夫认什么输?打过再说!”
然后捏着几张符直冲过来。
“用你准?”
早料到这一幕的天师府大师兄瞬间出现在他后面,忍无可忍拽住他的衣领往后拉,语气森寒,“晏淮昭,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晏归扑腾了几下,无果,脸涨得通红,只好求饶道:“我错了,你让我自己下去吧,师兄。”
天师府大师兄越明朗是出了名的砒霜美人,暴力和美丽并存。
即使是晏家娇生惯养、从小性格古怪的小公子,到了他手上,也被调教得服服帖帖。
见此情景,陈苟不免想起自晏归生病后,越明朗一夜间白了头。
凡人如此可能是因为大悲大恸,而修仙者如此,只有一个原因:一半以上的寿命渡出去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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