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一次见到越明朗,后者已是凡人七十多岁的模样了。
思绪渐止,陈苟呼出一口气,正欲下比试台,身后忽传来一声惨叫。
不会吧?
陈苟心里咯噔一声。
扭过头去,果然,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晏归突然间七窍流血,脸色一片青白。
“晏淮昭!”越明朗把人打横抱起,声音里溢出几分颤抖,眼底却是恶狠狠的,吩咐台下的师弟,“带路,去找抱竹大师。”
“是,大师兄。”
话音刚落,他带着晏归消失在原地,往下山的方向去了。
抱竹大师?
是他?
陈苟眉头微皱。
“苟哥!!”
这时,小白抱着断剑跑来,欲哭无泪地看着陈苟,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被天师府的人包围了。
“这帮正道实在不是东西,”小白恨恨道,“这明显是故意陷害我们,苟哥,快拔剑,我们杀出去!”
“我不是叫你把它丢去沉河吗?”
陈苟脸色一沉。
“我才不要,你平时最宝贝这柄剑了,因为它是掌门送你的入门礼………”
“小白,你记住,”
陈苟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以后不会再用剑了。”
小白愣了一下:“为什么?”
“你最喜欢剑了呀。”
他实在不明白平日里恨不得抱着剑睡觉的陈苟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陈苟没吭声,因为天师府的人已经把定身符贴到了两人的身上。
.
之后的事陈苟记得很清楚。
本来一个时辰便能盘清楚的事,因为天师府强势惯了,加之次日要和陈苟比试的人乃是主办方谢家的小少爷,谢家也不阻挠,他和小白被天师府审了一天一夜才释放。
谁知,第二天最后一场比试,一日未食未眠的陈苟只挥出了一剑,便将谢小公子击下比试台。
从此一战成名。
事情传回紫骨天,所有人都为他欢呼雀跃,除了他的师尊。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那是李凤楼第一次对陈苟发火,声音冷如寒冰:“我藏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沉不住气?”
“师尊,我只是想向天下人证明,您在剑道上的造诣是当今最强,谁都没资格说您是歪魔邪道……”
“陈苟,你是觉得,”李凤楼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字,“我的剑一定要天下人看到才算厉害吗?”
“我是不是歪魔邪道,非要天下人说了算吗?”
陈苟执拗道:“那谁说了算?”
李凤楼气极反笑:“你真的是……你说了算,行不行?”
陈苟是木讷,但不是傻,低着头喃喃:“真那样就好了。”
“那样的话………就算天下人都说师尊不好,我也会说师尊好。”
李凤楼静了片刻,看不出消没消气,反正大手一挥,把这蹬鼻子上脸的弟子关了一个月禁闭。
.
噗。
一盆冷水下来。
陈苟在一处暗房中回神,身边是小白呛了水的剧烈咳嗽声。
“别这么对他,”陈苟蹙着眉看向正在审他们的天师府弟子,“他是普通人,身体扛不住的。”
“不,苟哥,”小白非常有义气地说,“我扛得住,邪不胜正!”
陈苟:“…………”
别搞反了,拜托。
那天师府弟子姑且还算有人性,剩下的冰泉水全用来泼了陈苟。
这水是天师府专门用来审人的,由一种能控制人的精神的冰虫浸泡而成,被泼后半个时辰,人会下意识地吐真言。
“你认识晏归吗?”
陈苟:“见过,但不认识。”
小白:“他很牛吗,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可曾想过害他?”
陈苟:“未曾。”
小白:“害他有钱拿吗?”
“今天比试时,晏归七窍流血,是你动的手脚吗?”
陈苟:“不是。”
小白:“我要有这能力还会被你捆起来?”
“…………”
一番审问后,陈苟和小白与前世一样被分别关在两间暗室里,说是还有可疑之处,一日后再放了他们。
陈苟用灵力把外衣烘干,从中间的小窗递给小白,让他换上。
听着小白在那边隐隐的闷咳声,陈苟低声说:“连累你了,小白。”
“我没关系的苟哥,”小白声音虚弱,但眼睛冒火,“我们一定要拿第一回去,气死这帮坏蛋。”
他想起什么,又小心地看了一眼陈苟:“不用剑也能赢,对吗?”
“不用剑就没有意义了。”
小白怔了怔,垂下头:“是哦。”
陈苟没说话。
很快,窗那边传来小白睡着的轻微鼾声,再过一会,连鼾声也没了,四周出奇的安静。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陈苟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睁眼了。
前世的他尚且能心无杂念地端坐冥想,现在却做不到了。
陈苟犹豫再三,想了又想,两根手指在耳后摸了又摸。
半晌后,黑暗中响起陈苟竭力压制,最终显得平静的声音。
“师尊。”
“陈苟?”
脑海中透过千里传音浮现出一道熟悉的低冷音。
“……师尊。”陈苟又叫了一声,终于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凤楼没了声,似乎是在等陈苟继续说出下文。
陈苟习惯了得不到回应,心脏撞得肋骨生疼,声音都哑了:“师尊,你送我的剑断了。”
李凤楼波澜不惊道:“慌什么,一柄剑而已,我再送你一柄就是了。”
“不要了。”
陈苟靠着墙,轻轻地问:“师尊,我以后都不要练剑了好不好?”
李凤楼这次沉默了很久。
但他没有像小白那样问他为什么,或者失望失落,而是认真思索了一番:“剑法枯燥,太磨心性,不学也可以。”
“我能教你的还有刀法,阵法,心法,你喜欢哪样呢?”
“师尊,”陈苟怔愣两秒,说,“我都不知道,你会这么多东西。”
“呆子,你平日里只会练剑,”李凤楼轻笑一声,“你能知道我什么?”
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苟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就连你当初送我那柄剑,是为了让我有朝一日亲手杀死你这种事都不知道。
“那师尊又知道我什么呢?”
陈苟问。
李凤楼的笑意渐渐冷了,也失去了耐心:“陈苟,你是不打算亲口告诉我你偷偷去了大神山吗?”
“师尊厉害,”陈苟笑了,“我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总归是要罚我的,我就不认错了吧。”
李凤楼皱了皱眉:“我说要罚你了吗?”
“总之,”陈苟歪了歪脑袋,“就算不罚,也定然不会跟弟子说些'你做得好''你辛苦了'之类的话。”
李凤楼:“……………”
“我开玩笑的,师尊。”陈苟在他发怒前低声讨饶,“我错了。”
“这里好黑,陪我说说话吧。”
李凤楼虽然没应他,但是呼吸声还在,陈苟便自言自语般把今天的遭遇如实交代一番,前前后后消磨了半个时辰。
“师尊,我这样会不会很给你丢脸?”
“师尊?”
“…………”
陈苟眼神凉冷地垂下手。
不知何时,李凤楼切断了传音。
有一丢丢改动。
主要是关于大师兄和晏归的一点解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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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陈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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