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云间特来王府接宁知晓,日前允了她要带她去军营看看,正好今日是他巡营的日子。宁知晓也作干练装扮,省去了平素中宽大的广袖。
马车一路朝京郊驶去,云间的兵马都安置在那儿。这一路她激动不已,同时又忧心忡忡,那毕竟是军营,寻常时候女子是绝不能进入的。不知云间这般带她前去,会否遭人诟病。
到了地方,她才发觉自己大抵是想太多了,士兵们都忙着训练,根本没心思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不过那行军方阵,还有随着鼓声的呐喊,着实震撼。
前些日子新编入的孩童们都在另一校场,云间也带着她去了。那些孩子们正跟着口令训练一招一式,认真的模样叫他们不忍心打扰。
却说最前头领头的那个娃娃,不像京中的小儿那么白净,气势上绝对可以压倒一片,可能也是因此才能做这一堆孩子们的领头。
过了一会儿,那领头的小娃娃忽而看到立在这边的俩人,随让队伍中的另一个孩子出来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训练。自己却兴奋地向他们这边跑来。
“将军回来啦!”
稚嫩的童声,伴着微微有些胖的身体,他举着把木剑,张牙舞爪地朝云间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那奔跑的姿势,加上脸蛋上一跳一跳的肉肉,可爱得紧呢。
“以洵,规矩一点!”
此时,在小孩子身后跟来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他严肃着板了张脸,面上却少不了冷厉的气息。宁知晓直觉此人不好相与,潜意识朝云间靠近了半步。
来人只是扫了一眼宁知晓,神色便丝毫没有停留地转移到云间身上。小胖娃被呵斥过后果真收敛许多,步子都变得稳重起来,到距离二人还有几步远时,抱拳行礼。
“将军,先进营帐吧,有要事相商。”
训斥那小胖娃的男人不像是军中将领,那就应当是军师或幕僚。宁知晓初来军营,并不熟悉各处,而云间在遇见这男人后,收起了原本的笑颜,她也跟着更稳重了些。
快到营帐时,云间先行进入,正在宁知晓想跟上去时,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一手挡在她身前,口气比他训斥那小胖娃还要过几分。
“此乃军中将帅的大帐!女子还是留步为好!将军日理万机,并非天天有闲暇与你胡闹!”
宁知晓:???
突如其来地被劈头盖脸一顿训,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脚步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从前云间应当会替她解围,但这次却不同以往。
“晓晓,你且在外等我片刻,我与军师商议片刻即可。”
如此,宁知晓还是要拿出个态度来,她第一次来,总不能就与人起冲突,那不仅丢了自己的面子,也拂了云间这个平南将军的脸面,思索后还是正色回应。
“我既是将军的未婚妻,自然不会过多打搅将军的要事,我便等在附近就好,不过先生方才所言我并不赞同,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为何进不得军中,还望先生也不要将天下女子都看扁了才好。”
说完,她迈步离开了大帐,等云间处理完了公务再询问于他。一时间就变得有些百无聊赖,正惆怅着去做什么,衣袖就被人拽动了一下。
宁知晓低头一看,是方才那个小胖娃。随双手撑在膝盖上,听听他想说什么。
“我爹他就是那样子,很严肃的,你莫往心里去哦!”
原来那男人是这小胖子的爹呀,难怪训他训得那么行云流水,可是,他同自己又无关,那样无礼,还是叫宁知晓心中愤愤。
与此同时,营帐中,男人对云间摇头。
“间儿,你这个未婚妻,有把握能控制住吗?可莫让她坏了我们的大事。”
“实在不行,就......”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云间眉头紧锁道:“无妨,她一个弱女子,妨碍不到什么,而且,留着她还有用。”
“但愿如此,间儿你要记住,不可因她乱了心,区区一个郡主,根本配不上你。”
“罢了,说正事吧。”
云间不再与其谈论这个话题,如今境况的确与他最初的决定有偏差,他那时又怎能算到自己会对宁知晓生情。
这边小胖娃领着宁知晓在营中闲逛,看看这儿摸摸那儿,一圈绕完下来,又回到孩童们训练的校场。这会子已到了休憩时间,孩童们也七七八八地回去了。
在空荡荡的校场找了位置坐下,她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这胖娃闲聊。胖娃名唤以洵,其父一直跟随云间的军队,他便也常年待在军中。
这胖娃很健谈,说了许多云间从前在边陲时的事迹,宁知晓也渐渐听得入迷,就像她也身处其中,与他一同经历似的。
待到云间从营帐中走出时,已过去两个时辰,胖娃已经带宁知晓在厨房简单填饱了肚子。先前那个男人对她态度仍旧冷冰冰,甚至连行礼都没有,丝毫不将她当做郡主。
她倒也不在意,只当是此人较为有个性,总归是跟着云间打了一场又一场仗的人,自己这常年在京中享福之人礼让一番也无可厚非。
在回程的马车上,宁知晓,察觉云间脸色不似往常,自打从军营出来,他那双眉就没展开过。
“云间,何事叫你如此忧心忡忡?是那位幕僚先生同你说了什么吗?还是近日边陲又不安宁了?”
“是有些事。”
在淇州时截获的那纸飞鸽传书,有些眉目了,这些日子他早已派人暗中追查,发现了蛛丝马迹。
京中有人私下与金照国和沧衡国私通贸易,作为云楚重要根本的药材被偷运了出去,此事涉猎甚广,他还没能知悉全貌,又不得轻举妄动。
自然他还是隐瞒了那男人与自己之间的一些对话,他如今对宁知晓的情感早超越了从前,他也不愿她听到那些伤怀的话。
“我也会同父王说起的,让他也多加留意,如此也能更快查到真相,抓住这个幕后贼人。”
傍晚时归城,回复前二人又去关雎楼吃了茶,此处人流来往众多,只是再也不见那个能耐出众的孟姑娘了。
抛去被幕僚训斥的一丝不美好,今日也算是愉悦的。云间看着她踏入王府大门后,面上又恢复了凌厉。他要亲自去查那些被运走的药材都是出自何处,近几日怕是要忙碌了。
第二日一早,王妃带着一只盒子到宁知晓院中,盒子打开,里头的东西让她心中一暖。这是王妃为了送她出嫁,而准备的一些田产铺子。
之中有两间还是不错的铺面,都位于繁华大街上,剩余一些上好的水田自不必说,都是收成丰盈的。
“你如今要待嫁了,往后便要学着掌家,有咱们王府为你撑腰,自是不用担心,不过这一家主母,还得要有些钱财傍身的,这些是母妃这些年来为你攒下的,你收好。”
宁知晓接过盒子,将里头的房产地契一张一张看过,鼻子有一丝酸涩,东川王夫妇膝下无儿郞,唯她一个掌上明珠,仅是如此,夫妇二人也为她操碎了心。
“母妃,母妃放心,婚后晓晓也一定会陪在你和父王身侧的,即便云间要去边陲,我也不要离开京城。”
她不舍东川王夫妇,虽说也确有想去瞧瞧云楚山河的思绪,但要舍下双亲,与其分开,确认是下不了此决心。
“傻孩子,哪有新婚燕尔的夫妇便分居千里的,不必忧心家中,待父王母妃安顿好一切,说不定还能去边陲看你呢?”
宁知晓没再说什么,不愿再讨论这样沉重的话题,即便明白云间说留在京城的可能并不大,心底仍是有一丝期许,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有别的方法,那不是很好吗?
她新接手了铺子,今日便出门去那两家看查一番。一家是胭脂铺,一家是糕点铺,都很符合宁知晓的心意。
正在铺子里品尝糕点时,她不经意看向对面,就发现对面的首饰铺子里,沈明月与她的侍女正在柜面上挑选头面。竟如此巧合,她心中雀跃,也快步到了对面。
“月儿,没想到就在此碰见,真是巧合。”
“晓晓!你也来逛首饰铺呀,也对,你亦是婚期就在下月了,应当是要多置办些东西的。”
“瞧你这意思,莫不是你也......”
沈明月神色暗淡了些许,宁知晓猜的不错,她与大皇子的婚事,帝后与沈都御史也在商议之中了,不日便会下圣旨,接着换庚采纳,至于这婚期嘛,怕是也比宁知晓晚不了多少了。
她向来不擅长安慰于人,不忍去看那双带着落寞的眸子,便将沈明月带回自己的点心铺子,生叫掌柜上了好一桌子才肯罢休。
“你这般投喂我,我这身子可得圆润上好几圈。”
“有何不好?月儿你就是过于瘦弱了,多吃些才好呢!”
其实瘦了胖了又如何呢?美了丑了沈明月亦不甚在意,左右都是对着个不爱之人,一副皮囊罢了,是何模样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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