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完语文课后，趁着大课间，姜树清走进来。
“同学们。”姜树清拍了拍手，宣布道：“年级组临时通知，三天后高二年级要进行分科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希望大家认真对待，考出自己的水平。”
此话一出，底下的同学集体拉长声音“啊”了一句，各个唉声叹气。
吕洲睡的迷迷糊糊，仰起头正好听到了这一句，摩的搞事？什么摩的？搞什么事？
听完他戳了戳还趴在桌上睡觉的宁子川。
“摩的搞事，搞事去不去？”吕洲问，虽然他没明白班主任为什么要说这个。
宁子川揉了揉头发，脸窝在校服外套里，声音闷闷的无奈道：“那是摸底考试！考试！”
吕洲瞬间没了兴趣，早说啊，原来是考试，害他白兴奋了。
摸底考试的消息宣布完后，高二年级每个同学都或多或少的认真了起来，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底在分科后排名如何。
只有那一小撮人永远放/荡，永远不羁，永远爱自由。
“小鸟。”卫杰打出一张牌。
“碰！哈哈哈哈哈。”吕洲将那张小鸟敛到自己跟前，在课桌角上摆出三张小鸟。
“犊子，笑那么猖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杠了呢，有本事杠一个。”卫杰不屑道。
“暗杠。”轮到宁子川了，他从牌堆里摸出一张，排出四个六饼。“本事来了。”
卫璇“草”了一声，暗杠吃三家。她一拍卫杰的后脑勺：“乌鸦嘴，让你毒奶。”
四人正围着课桌玩纸牌麻将，对考试的事儿毫不关心——宁子川、吕洲、卫杰是不在乎，卫璇是根本没必要。
“我糊了。”宁子川说到，完事他看了眼旁边的自热火锅，把牌一扔：“不玩了，吃饭。”
“卫璇。”前面有个女生凑过来，拿着一本化学资料书。“可以问你道题吗？”
“行，过来吧。”卫璇把牌收好，放进了桌洞里。
女生有些羞怯，扫了两眼她身边的另外三人，坐在了卫璇的旁边，小声指道：“这个。”
卫璇看了一眼，拿笔算了算：“A。下面的那道是2.1mol。”
女生点了点头，快速的道谢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吕洲靠在椅子上看着卫璇“你脑子啥做的，算两笔就知道答案？”
“反正不是屎做的。”卫璇瞥了他一眼。
宁子川噎了一下，恼道：“还吃着饭呢！”
卫杰很乐呵，笑话吕洲道：“你敢质疑卫老/二的实力？”
卫璇一把拍在他后背：“叫姐。”卫璇确实是卫杰他亲姐。学名叫卫璇，外号叫卫老/二，无它，考试次次排第二，千年老/二。
卫杰被她这一下拍的抖擞精神，困意都没了，转头去吃宁子川的自热小火锅。
三天过的很快，摸底考试匆匆来了。
由于这次是临时安排，并没有很细致的划分考场，高二年级各班只是打乱了一下座位。
对宁子川来说，考试很简单，但不是题目简单的那种简单，是找到考场座位，进去睡觉的这种简单。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宁子川坐在座位上，将卷子翻面过来，读完了记叙文的小故事，就趴在桌上准备玩点别的。
无奈这场监考老师是他的新班主任，姜树清同志。
姜树清先前偶有听说宁子川此人的光荣事迹，但他管班的这些天里，宁子川也没闹出多大的事情，没有传闻中的骂老师、打同学、掀桌子、拆黑板等等壮举，只一件校外斗殴，还有好学生陈圳给他作保，其他时间都是老老实实的睡觉、玩手机、看课外书等安静的活动。
姜班主任觉得，这个学生或许还有救，也许宁子川正缺一个懂他、帮助他的好老师呢？一心向善的姜树清很快肯定了内心这个充满慈爱的想法。
正巧，他监考的地方正是宁子川所在的考场。
姜树清在宁子川这一列，走过来，走过去。还时不时敲敲宁子川走神时的桌子。
宁子川被他走来走去地盯着实在没办法，只能把选择题蒙上，然后转着笔假装认真思考，偶尔写上一两个字。
考试要考两天，最后一门是英语。
宁同学的英语水平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就算单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单词。
此刻，他盯着卷子上的一行一列的单词，如看天书般，连篇阅读理解都看不懂。
宁子川沉思了一会，想到吕洲的王八，开始如法炮制地画起小人，很快一张卷子上就住满了小人，横着的、竖着的、躺着的、坐着的......简直琳琅满目，争奇斗艳。
这绝对是宁子川把卷子填的最满的一次。
姜树清走了过来，宁子川纯良的把卷子掀到背面，盖住了那一群的小人。
却暴露出了他一片空白的英语作文。
姜树清指了指作文答题处，示意他赶快写上。
“考试时间还剩十五分钟，大家赶快作答。”另一名监考老师高声提醒。
眼看班主任并不打算挪动位置，宁子川颇为忧愁地叹了口气，提起笔将英语作文填上了。
考试过去，两位监考老师挨个收起试卷，收到宁子川时，姜树清特意看了眼他的作文写完没，超乎意料的是，宁子川竟然在十五分钟内将作文那页填的满满当当的。姜树清满意的点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也，想来临江一中高二年级很快就又会少一个混子学生，多一个天天向上的祖国花朵。
可惜姜树清把这只花朵想的太过简单了。
吕洲从隔壁考场走出来，伸了个懒腰，顺手揽上后门出来的宁子川，感慨道：“睡得真饱，就是那监考老师不让把校服垫到桌子上，趴的有点累。”
回到班里开班会时，姜树清站上讲台，特意表扬了下宁子川。
“我发现，有些同学并不是不学习，而是缺少一个学习的契机！”姜树清激/情满满的鼓励到：“或许太拖延，或许太懒散，但只要认真努力，成绩总会给你回报！”
宁子川在底下跟吕洲玩圈叉井字棋，心想这新班主任还真是活力四射。
就听姜树清道：“比如咱们班的宁子川同学。”
宁子川愣住了，吕洲也愣住了。
两人抬起头来，跟全班同学对上目光，包括坐在前桌的陈圳，陈圳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其实不止是陈圳意外。
当事人宁子川也挺意外的。
姜树清娓娓道来：“宁子川同学虽然以前有过一些不好的传闻，但那都是流言。这两天通过我细致入微的监考，发觉这位同学其实特别热爱学习。”
宁子川热爱学习？卫璇与卫杰坐在与吕洲右边的过道那列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于考试，也特别积极。”姜树清接着说。
宁子川考试积极？后两排集体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在英语考试中，就算只剩下十五分钟的时间，宁子川同学也把作文写的满满当当。有句话说的好啊，可以不会，但不能不写！由此看来，宁同学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我建议大家尤其是一些后进生，多多向宁子川同学看齐！这样我们的班级就会越来越蒸蒸日上！”
向宁子川看齐？姜树清一番话说完，整个高二三班教室死一般的安静。
过了一会，前排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吕洲这会儿下巴都快砸到脚背上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子川，随后掐了下他的腿。
这一下掐的宁子川有些吃痛。
“干什么？”宁子川把他的手撇开。
“不疼，看来我真的在做梦。”吕洲如梦似幻地说。
宁子川：“废话，你掐的是老子！”
姜树清一番把宁子川夸得简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他回想起自己写的那篇英语作文，内心忽然咯噔一下，完了。
考完试后，各班老师要忙着在教务处批改卷子，所以今天下午剩下的课程都改成了自习，由各班班长或纪律委员看管班级。
三班的班长和纪律委员是一个人，陈圳拿着几套试卷坐到讲台上，班内刚考完试，该对答案的对答案，写作业的写作业，还是比较安静的。
他低下头继续刷题，然后听见后门吱呀了几声。再抬起头，最后一排连个人影也没有了。
“？”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班主任安排的这个职位尤为错误，陈圳并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
男厕所里云雾缭绕，堪比南天门。一行人出去也没打算再回来了，准备吸完烟就翻墙出去玩。
卫杰跟吕洲在里面狂笑，宁子川一脸黑线。
“这不是我们班热爱学习、考试积极的宁同学吗？”卫杰笑得喘不过来气，吕洲直接趴到了水池边。 “大家都向宁子川哈哈哈哈哈哈哈看齐啊。”
宁子川拿着烟，扔两人脸上的滋味都有了。
“不行了，我要笑尿了。”吕洲笑得抖来抖去，边走进厕所里间边朝外喊：“我上个厕所去，等会我出来了咱们上网吧玩去！”
三楼男厕所非常不好的一点是有些厕所门是坏掉的，根本锁不住。
幸好这会子大家都在自习，厕所除了他们几个外也没人，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上。
吕洲径直走到最后一间厕所，一把掀开了门。
正在提裤子的张德彪主任此时脸色很严肃，吕洲手中的烟掉在了地上。
“吕洲怎么没声儿了？上完没啊？哥几个还等着上网呢。”在外面的齐胜冲里面问到。
然后他就看见张德彪出来了。
彪主任怒不可遏，一连串的点名道：“吕洲、齐胜、宁子川、卫杰、林凯！聚众吸烟，意图翻墙上网，给我在你们班门口站成一排，罚站到晚自习下课，通报批评！”
陈圳刷完一套卷子后，抬头间看见了窗户边那整整齐齐地站着的几道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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