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常素娟一袭红色轻纱，她足尖点地，仿佛是在水中凌波微步，似乎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地面，又匆匆离开。
从高台下垂下许多绸缎来，常素娟在这些绸缎中漫步，在这些晃眼睛的绸缎里蹁跹。余下十一舞者配合同样也配和着她。
前期的乐曲比较柔和一些，所以她们跳得也比较轻缓，到后面，乐曲越来越急促，那些绸缎陡然就被撤掉了。
视线陡然开朗，高台之上，常素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红色轻纱是这个台子上最吸引人的颜色。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婀娜身姿，永记于心。三日后，商阙安仍然留在镜陵城，彦以安也是同样。
某日清晨，商阙安心血来潮去逛了逛竹里馆，彦以安自然陪他。那牡丹开得属实娇美，牡丹的对面种了青竹，右上方还有个亭子——青竹阁。
这名字起得……倒是颇为草率了啊……
商阙安眉心跳了跳，转身欲走，却捕捉到一抹红色身影，似乎是……常素娟。
正待打招呼，常素娟却是匆匆绕过了他，似乎是在赶着做什么一样。商阙安没放在心上，只是和彦以安一起离开了竹里馆。
街上依旧热闹，街边都是沿路叫卖的吆喝声。在一片食物的喷香中，商阙安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不对劲……
他咬了一口热腾腾的鲜花饼，该说不说，镜陵城的鲜花饼果然比别处好吃，甜的多，都是花的香甜。
他分了一半给彦以安，随后，凑近彦以安道：“我闻到了股魔族的气息……”
彦以安的神色变幻莫测，他抿了唇，旋即又状似不在意似的开口道：“走吧，去看看。”
复又吃完了商阙安递给他的饼，毕竟浪费可耻！
“行！”商阙安舔了舔唇角，意犹未尽地道。
镜陵城……魔族……
商阙安循着气味追到了胡同里，他却颇为不满道：“你把我当狗使呢？”
彦以安憋着笑，骗他道：“没啊，这不是看你鼻子好使吗？”
“你不是会画符吗？随手捏个符出来不行吗？非得拿我当狗使唤？”商阙安无语道。
这句话引得彦以安好一阵沉思：“忘了，不好意思。”
“真奇怪，跟别人待一起，脑子蛮好使的，怎的跟你待一块，两人怎都强行降智了呢？”彦以安复道。
商阙安：“……”
过了一阵，他才反应过来，彦以安是在骂他呢！
胡同里飘出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修士对这些是很敏感的。商阙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略微撇头，压着声音道：“我们小心点，不要发出任何声响来！”
彦以安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点点头。
半刻钟后，天空陡然变得昏沉，商阙安眉心一跳，他不安地抬头，天空中依然挂着那轮红日，很圆很大很红，轮廓也分明。
怪就怪在，现在是晌午……太阳不该是个光点吗？
他直觉告诉他，不要往前走。所以他立即向后转，本想拉着彦以安转头离开的，可是，彦以安不知何时……便不见了踪影。
什么时候消失的？！
商阙安抚了抚正在疯狂跳动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便义无反顾般转身，走进了那个危险的地方。
没准儿……彦以安就在那里呢？
好像一直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商阙安一个修士都感觉到很累了。他是撑着墙壁的，所以才没有倒地。
那轮廓分明的红日的光线好像有些黯淡了，周围也逐渐昏沉起来。商阙安额角不断冒着冷汗，唇也苍白。
他闭了眼，准备休憩一下，太累了，这条胡同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一般。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就察觉到了永远也不可能走完这条胡同，所以他就试着往回走，可是，还是走不出去 。
他被困在了这条胡同里，路仿佛长到没有尽头，他会被困死在这儿的。
他不该来这的。
就在商阙安正要一头栽过去的时候，一点红色出现了，那人往他眉心轻轻一点。冰凉的灵力从额头蔓延到全身，直到整个身体的经脉都被这道灵力冲走了一遍。
商阙安悠悠转醒，他面前是个红衣女子，他认识的，是常素娟。他身旁也有人，正在和常素娟交谈，他也认识的，叫彦以安。
什么？！彦以安！商阙安顿时清醒了。
他迷茫地问道：“这是哪儿啊？”
“竹里馆。”常素娟不咸不淡地回道，“话说，你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商阙安皱眉：“哪里？不就是个……胡同，好吧，一个走不通的胡同吗？”
常素娟冷静地开口：“都说，镜陵城是欲界之仙都，可是仙都仙在哪里？是百花都在同一天盛开的奇特景象？还是天下独绝的《三跳镜陵》？”
“都不是，你们所看到的，不是真正的镜陵城。那个胡同后才是……”
“胡同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的，凡人修士进去需要个通行证，妖族就不需要，因为真正的镜陵城就是群魔乱舞之地……”
“真正的《三跳镜陵》也在那个胡同后。因此你随便闯入是永远也出不去的，只会被困死在那里。幸好我及时，不然你现在就成干尸了。”
商阙安一脸疑惑，彦以安一脸担忧。
“等等！那我怎么感受到了……一股魔族的气息？”商阙安问道，“不是妖族在镜陵城吗？我为什么感受到的是魔族气息？”
常素娟心脏骤然一缩，浑身血液似乎倒流，心脏在那瞬间也停止了跳动：“什么？魔族？你确定是魔族吗？”
也不怪她反应如此激烈，魔族之人凶残嗜血，好杀成性，且生命力顽强，不易击杀。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人魔便划定了边界。
如今，魔族却偷偷潜入，其真正目的着实让人……难以揣测。
商阙安也知此事的重要性，所以不敢轻易断定，他迟疑地道：“我只若有似无地感受到了一点点……”
“也罢，终究藏不住的，看来还得再加强防范。”常素娟轻声喟叹道。
彦以安道：“如今人妖之间矛盾摩擦也逐渐频繁，已经进入了一个微妙的状态，说不准哪天就会开战。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常素娟勾起嘴角：“到那时……便带着族人找个地方藏身吧。哎呀，身前哪管身后事！过好当下便好了！”
她神色有些凄苦，那笑也是极为苦涩的。
彦以安不再开口了。商阙安“啊”了一声：“你是……妖族？”
常素娟道：“是啊。妖族。”
“哦。”
“你们何时离开镜陵城？”常素娟问道。
“不知道，我本来就是出门游历，到哪去都可以。”商阙安无所谓道。
“我亦是。”彦以安附和道。
常素娟拍了下手：“那好呀！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我带你们去真正的镜陵城逛逛？”
商阙安的眼睛亮了亮，一口答应下来。见他如此，彦以安自是陪着的：“可以。”
正值午夜，月亮高悬，撒下一地青白。
常素娟回头笑着对他们说：“毕竟妖族之地，你们两个修士倒也不好进去，至少不会凭本来相貌进去。”
她递给商阙安一个瓷白瓶，商阙安摇了两下，估计是丹药。
“你们吃下去，就可以塑骨塑形了。”
商阙安心道：这不就是塑形丹吗？
他轻轻点了下头，竹里馆很大，也过于引人耳目，所以，他们回到了客栈。
商阙安已然吃下丹药，他正对着镜子，有些好奇地戳了戳自己的脸，只见那脸瞬间凹进去一块。
呦豁！还蛮好玩的。
他对自己的脸展开了创作。半刻钟后，他放弃了挣扎，只在自己原来的脸上稍作修改。
常素娟看到与他俩原来面貌并无很大区别的脸，不禁笑了笑：“来吧，我给你们渡点妖族的气息。”
她点了点他俩的眉心，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那个胡同幽长，一个人影隐匿在黑暗处，商阙安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常素娟觉察到他的异常，好心道：“那个人影只在夜晚才出现，守着镜陵城门的。”
商阙安了然：“你说，镜陵城在这胡同后，那么现在这座城……叫什么？城主是真正的镜陵城主吗？”
常素娟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没了头脑，顿了顿，她才道：“这座城叫聚心城，本名聚妖城的，后来这么取名太过引人耳目，遂改名了。城主自然不是镜陵城的城主了，是聚心城的。”
“准确来说，虽然聚心城是包着镜陵城的，但是两座城当真是毫无瓜葛。外界人都不知道这段事，也不知道他们印象中的镜陵城原来是聚心城。”
“那为什么聚心城要用镜陵城的名字？”商阙安百思不得其解。
常素娟噗嗤笑了：“这大概是……城主之间的恶趣味？”
“……”
真·恶趣味·
问后，他们便进去了，说来也怪，上次商阙安越走越觉得阴暗，现在却是……越走越觉得喜庆？
不对，现在是，他一踏入胡同，耳边就好似有些笑声，隐隐约约，若有似无。
没想到吧，居然是城中城~
咳，评论是对小鱼最好的鼓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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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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