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藏经阁静悄悄的,只剩下几声寂寥的鸟叫声。
墨刑堪瞥了眼另一角呼呼大睡的莫妄,长手推开窗户,伸出食指,轻而易举地穿过封印,破出一个小洞。
只见远处一个白花花的身影曼妙飘过,落在藏经阁的窗框上。
“见过教主~”姚玲玲巧笑嫣兮。
墨刑堪面色冷硬,看也不看身边布料少得可怜的妖娆美女:“长话短说。”
姚玲玲听这声,浑身的妖媚气就收了几分:“大金佛寺的探子来报,并无找到与您血脉相关的舍利子。”
墨刑堪并不意外,从见入妄的第一面,他就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绝对在这庆霖寺中。
那股熟悉的檀香气味,是他从小就深深刻在脑海里的。
“既如此,便让他们继续待着,传递情报。”
“是。”姚铃铃领命称是。
她瞄了一眼墨刑堪的脸色。
没想到“困”在这座藏经阁里的教主心情居然破天荒的不错,看那桌上的纸,哟呵,这还真抄了几页。
她笑着冲墨刑堪抛媚眼:“教主啊,您这几日,可是真当上和尚了,连佛经也抄。”
绵绵情意未到眼中就被墨刑堪无情斩断,他“嗯”了一声:“抄佛经静心凝神,适合修魔,改日我回去,大家人人手抄一册。”
“大可不必!”姚铃铃尖叫出声,就那东西,看都看不懂,还要抄,她都要怀疑墨刑堪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姚铃铃媚眼一眯,福如心至。
如今他们这位教主因着找不到舍利子,功力停滞不前,又在这佛寺蹉跎了这么写日子……
柔媚的桃花眼中冷光一闪,滔天的魔气就向墨刑堪袭来!
墨刑堪手起刀落,通体乌黑的匕首瞬间握在手上,将魔气凌空划破,直直抵在姚铃铃的脖颈。
刀锋毫不怜香惜玉,硬生生浸入姚铃铃的骨血,附带着墨刑堪浓烈的魔气,姚铃铃面色铁青,几乎窒息。
“教,教主饶命!”
墨刑堪收回匕首,那匕首竟有灵性一般,浑身锃亮,一滴血水也无。
反倒是姚铃铃,两手紧紧按住脖子,生怕稍一松手,就失血过多而亡。
“留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墨刑堪眼神冷酷,“告诉那些人,玄月教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多嘴。”
墨刑堪大手一挥,姚铃铃被他一掌推出百米,破了口子的结界顷刻间恢复原状。
整座藏经阁里唯独莫妄的呼声轰隆作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师父?”
一个浑圆的脑袋冒了出来。
平安左顾右盼,愣是没找到莫妄的影子。
“啪!”
猛的一下,他的脑袋被人当头一击。
“哇!”
平安捂着脑门往后看,就看见墨刑堪一脸贱兮兮地站在门后,五指张开的巴掌还没收回去。
“你,你神经病啊!”平安怒骂。
墨刑堪无所谓地耸肩:“谁叫你鬼鬼祟祟的,说,来干什么?”
平安拍拍衣服上的土,手脚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来找我师父回去休息。”
墨刑堪一听就来气,指着角落里睡得口水一地的莫妄道:“人在那,快点搬出去,影响我休息。”
平安瞧见墨刑堪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
他才不会告诉墨刑堪,入妄正准备来接他呢。
平安吃力地把莫妄背在地上,只见莫妄方丈云里雾里地打了一声巨大的“嗝”,抬头瞬间,一看到墨刑堪,就大声嚷嚷:“我绝对不会把师弟交给别人的!”
平安圆嘟嘟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师父,您不是来抄经的吗?怎么像是喝了几杯?
为了防止墨刑堪还嘴,两人继续骂战,平安背着莫妄一溜烟就跑了。
墨刑堪被晾在原地,一口恶气没出来,狠狠地啐了一口:“老东西。”
他还没对入妄做什么呢,这莫妄就防他跟防狼似的。
墨刑堪无语关门,就算他想做什么,入妄那冷情冷性的,怎么会让他得手。
呼噜声消失了,藏经阁
墨刑堪坐回书案,拿起笔,又抄了两个字。
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胸闷气短,躁动不爽,提笔要写第三个字,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怎么人家师徒情深义重,偏他和入妄水火不容,这大晚上的,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墨刑堪越想越气,索性把那羊毫掷向门口。
沾着墨水的羊毫在地上一滚,洒出些黑色的墨水,溅到白色的下摆上。
门被人缓缓拉开。
墨刑堪闭眼小憩,随口道:“又落了什么东西?”
“落了个人。”
入妄躬身简笔,灵光拂过,地面上的墨迹顿时消失无踪。
“我晚来几步,你就在这闹脾气?”入妄把笔放在砚台上,温温柔柔地看了墨刑堪一眼。
墨刑堪撇过头,笑得讽刺:“我怎么敢闹脾气,您贵人事忙,来这里看我我可真是感激不尽。”
入妄任他去说,伸手要拿书案上抄的佛经。
墨刑堪懒懒地靠在一旁,斜眼睨着那一摞纸,眼睛猛地瞪大。
他刚才抄的那两个字根本不是佛经!
分明是“入妄”两个字!
墨刑堪起身抓过最上头的纸,揉成一团,飞快扔出窗外。
莫妄疑惑地朝墨刑堪看去,不等他发文,墨刑堪就凑过来,笑着贴近入妄:“那页字写得难看,就不给师父过眼了。”
入妄看得出是推脱之词,但细细一翻墨刑堪抄下来的藤本,笔锋锐利遒劲,颇有一股气吞山河的气势。
“抄的不错。”入妄点头,“只是还差一册。”
墨刑堪叫苦不迭:“师父,我以为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原来是专程过来验收成果的。”
入妄盯着墨刑堪,嘴角微微勾起。
他素日少笑,一笑却活色生香,星河璀璨,看得墨刑堪满腹怨气烟消云散。
入妄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放在桌上。
墨刑堪刚开始没在意,可那纸上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他便生了些许好奇,一看,居然是他还没抄完的第十卷。
他知道入妄不可能只抄这一卷,即便入妄修为高深,却也不能神机妙算到他抄了几页。
唯一的可能,便是入妄自己也抄了这么多。
“师父……”
“你我师徒,徒弟犯了错,是我这个做师父的管教不严,自然也该罚。”
入妄将自己抄的藤本放在墨刑堪那摞的底下:“明日若是师兄问起来,你就说都是你抄的。”
墨刑堪脸色为难:“你我笔迹毫不相同,方丈肯定认得出。”
入妄颇为坦然:“他当然认得我的字。”
墨刑堪恍然大悟,认得又如何,入妄是莫妄心尖尖上的师弟,为了他去抄经书,莫妄即便再怎么看不惯他墨刑堪,也不可能硬扯着不放,说不定还要自己多抄几遍,来代替亲亲好师弟呢。
墨刑堪一时有些吃味,语气也莫名酸溜溜的:“师父有这么个好师兄,真是令人羡慕。”
入妄不置可否,他起身往外走,墨刑堪就坐在原地,没动。
“跟我走。”入妄站在门口,微微侧身。
他的眼神很是柔和,落在墨刑堪身上,饶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物,也要被入妄劝动。
墨刑堪磨磨蹭蹭地走到入妄身后,房门一开,冷风袭人。
入妄又从袖子里鼓捣出个什么。
墨刑堪知道,入妄的芥子戒拢在袖子里,这样一来,平日出门,拿取物件,便与平头百姓一样。
正想着,一块红色珠边的袈裟就盖在了墨刑堪的背上。
“我没找到披肩,你就先用这个吧。”
墨刑堪本想说这东西娘们唧唧的,他又不怕冷,可风过鼻尖,带了点袈裟上的檀香气,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入妄大抵是很用心地保存,日日熏香,上面镶的碎玉珠子一颗颗晶莹剔透,便是到了晚上也泛着光。
墨刑堪冷哼一声,盯着入妄的背影想,若是日后他得偿所愿,入妄指不定要捶胸顿足,深恨当初怎么就相信了他。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
墨刑堪隐去眼中深沉,大步追上前人:“入妄。”
“叫师父。”
“好,师父。”墨刑堪轻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入妄却不假思索:“你羡慕我有师兄爱护,那我对你好些,你就不必去羡慕他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天真,眼神无邪,就像是三岁稚童一般。
可墨刑堪知道,入妄是认真的。
入妄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眼里藏的艳羡?
墨刑堪自嘲一笑,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得到的关心爱护,竟是一个正道和尚给的。
月光下入妄轮廓柔和,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养出入妄这个个性?
墨刑堪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入妄于是又笑,他望向释迦峰顶那座象牙白的舍利塔:“师父生前,对我和师兄无微不至,若不是他,想来我和师兄早就曝尸荒野。”
墨刑堪脑海里顿时出现个仙风道骨的秃头和尚。
他颇为不解:“既然他是你师父,又怎会……”
修仙之人寿数不受限制,修为愈强,寿数越长,能教出入妄的和尚,修为定然也不会差。
可从入妄还有莫妄的嘴里都不难听出,两人的师父早已离世,且离世的时间颇有些年份。
入妄抿了抿唇,他对师父之死何尝不是满腹疑惑。
可这件事,无论当年他怎么逼问,师兄都不肯透露只字片语。
“许是天命罢了。”
入妄垂下眼帘,刚才还颇有劲头鼓励墨刑堪,现下却一身颓丧,只恨当初自己修为不够,无法救回师父。
墨刑堪叹了口气,安慰一般拍了拍入妄的肩膀:“师父宽心,只要我有一日是你徒弟,便不会让你死的。”
入妄突然看向墨刑堪,这一眼看得墨刑堪内心一悸。
墨刑堪扯开嘴角,勉强地干笑了两声。
他在说什么浑话,日后他拿了东西,自然要走,又怎么会再认这个师父。
佛修魔修,从一开始,便不是一条路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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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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