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刑堪!”
墨刑堪睡得迷迷糊糊,梦里正抱着一个没有头发的美人亲吻,就被一声怒骂叫醒了。
“谁啊?”他睁开眼睛,入目是满脸绯红的入妄。
哟,难不成还是在梦里?
墨刑堪一扯自己的脸,很痛,没有在做梦。
那入妄一脸欲语还休地站在他眼前做什么?
入妄怒气冲冲地把那本心经丢回墨刑堪的怀里:“你,你看的是什么?!”
“这等,这等秽乱不堪的腌臜物,你居然在藏经阁里看?!”
入妄满脸通红,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手拾起的心经,竟是这么一个藏污纳垢的东西!
墨刑堪心下一咯噔,大抵是安稳日子过多了,他竟然能睡得这么沉。
不过他面上不显,只是笑眯眯地随手把那欢喜禅放一边:“师父,我看那么多经书都觉得无趣,唯独这一本好看的很,你要不要也一起看看?”
入妄刚才是看了一眼,可马上就丢了。
但此时此刻,他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你,坐在这给我抄经,八十一卷华严经,每天抄十卷,抄不完不准睡觉。”入妄搬出一摞厚实的经书,直接往桌案上铺。
墨刑堪也头大得狠,犟嘴反驳:“凭什么?我就看看而已,你不去找藏书人的麻烦,反倒来罚我?”
入妄捡起地上那本残破的心经,脸上余怒未消,是淡淡的浅粉色:“你说得对,所以我现在要去找那个藏书人了。”
入妄转身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加固结界,让墨刑堪出不来门。
他径直走向正殿,石一手正在边修缮边和莫妄唠嗑。
这两人虽然年纪差了二十几岁,却格外聊得来。
从山河江川聊到隔壁村子的王五娶了个漂亮媳妇,什么话题都有的聊,石一手甚至还兴致勃勃的表示,得把整个庆霖寺的佛像全部修缮一遍,才能放心离开。
入妄站在门口,盯着两人言笑晏晏。
石一手先发现了他,急忙招手:“入妄啊,你怎么不早把你师兄介绍给我呢,人生得一知己,胜过美酒千樽啊。”
“石先生,我和师兄有些话要说,就先不打扰了。”入妄冲石一手一点头,随即锋利的眼刀就刺向莫妄。
莫妄对上入妄的眼神,只觉得冷汗频频,又捉摸不出什么问题,只能先拜别石一手,跟着入妄往禅房里走。
入妄还算顾念自家师兄掌门的地位,一路下来一个字也没说,绷着一张清隽的小脸,谁见了都没个好脸色。
就连要送茶点的平安瞥见,也连忙带着几个师兄弟往后退:“想必是出了大事,师叔要和掌门方丈商量呢,我们等会儿再过去。”
走了半晌,莫妄也觉出些不对劲来:“师弟啊……”
“砰。”
入妄把门关上,反手就把袖里的心经丢在地上。
莫妄低头,脸色顿时苍白。
他年轻时候日日夜夜在藏经阁看的小册子,怎么跑到入妄的手上了?!
他明明,明明是放在那堆修炼书简里了啊!
入妄一看他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整个庆霖寺从上到下,有胆子做这种事的,也只有他师兄一个了。
“师兄,你往日不勤加修炼也就罢了,怎么连这种东西都带进寺里?”
入妄恨铁不成钢,他原想着一个墨刑堪也就罢了,可怎么朝夕相处多年的师兄,也搞出这等荒唐事。
莫妄可怜兮兮地瞧了入妄一眼:“师弟,我知错了,以后,以后,绝对没有以后了!”
他竖起三个手指,缩着脑袋去瞄入妄。
入妄却不会三言两语让他糊弄过去:“你起来,跟我去一趟藏经阁。”
莫妄顿时垮了脸:“没了真没了,就这一本!”
入妄无语凝噎,回头瞪着莫妄。
身居主持高位将近十年的莫妄方丈怂的不能再怂,愁眉苦脸地跟着入妄走。
*
墨刑堪写了没两个字就趴在桌上冥思苦想。
他把庆霖寺本寺的卷章都看过了,放舍利子的地方只有那么一个,难不成真得五步一拜十步一扣地走上去?
再说了,若里头的东西只是一个幌子,他费尽千辛万苦爬上去,岂不是辛苦付之东流。
看来,他还得先从入妄那套出些线索。
正想着,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从外头圆润地滚进来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诶唷,师弟啊,别这么暴力嘛。”
墨刑堪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观赏莫妄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向入妄撒娇的场景。
莫妄显然没注意到后头还有个人,拍拍屁股上的灰:“我自己会走,你拖着我,要是被弟子们看到没有面子的呀。”
“师兄要是注重面子,就别把那劳什子放在藏经阁里。”入妄义正言辞。
他瞥向莫妄斜后方的墨刑堪,面对自家一大一小的麻烦源头,颇为无奈。
“你们俩就在这抄经,一人十卷,抄不完不准出来。”
莫妄还没反应过来:“你们?师弟啊,你是不是怒急攻心……”
“方丈。”墨刑堪幽幽冒头。
莫妄吓得一跃几尺高,瞬间躲到入妄身后:“你!你小子怎么在这?!”
墨刑堪扯出一个不羁的笑:“托方丈的福,看了本杂书。”
感情那本书居然是莫妄藏的!
墨刑堪愤然无语,真是一条藤结不出两个好瓜,他师父如此仙风道骨无欲无求,怎么同一个师父养出来的莫妄,却如此不上台面,看就看了,还把书藏起来。
“原来是你小子暴露的我!”莫妄双手叉腰,刚要起方丈的架势,就被入妄揪住了领口。
入妄冷冷道:“二位如此精神奕奕,不如现在就开始抄经,也能早点出去。”
于是一寺之长和伪装成少年的魔教教主,便俯首书案,乖乖巧巧地开始抄经。
*
夜里,平安去给入妄送茶,他把茶壶放到桌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入妄。
入妄放下茶盏,回看平安:“想问什么?”
“师叔。”平安局促地挠了挠头。
他犹豫许久,半是忐忑地开口:“今天你怎么不仅罚了墨刑堪,还罚了方丈呀?”
原本下午方丈都是要来讲经堂授课的,可今天居然是入妄出现,可把大家伙吓了一跳。
正巧今天有几个小沙弥去藏经阁还经书,撞见莫妄和墨刑堪各自为阵,分居藏经阁最远的两角,唉声叹气地抄经。
一时之间,莫妄和墨刑堪犯错受罚的事整个寺都知道了。
入妄敛了眉眼:“亏你们还想着他。”
可惜师兄却是个不成器的,白白辜负这么多弟子的关心。
平安撅起嘴:“师父虽然素爱插科打诨,但他对我们可好了,我知道师叔最是刚正无私的,只是要罚,也不能坏了身子嘛。”
寺里僧人修为不高,便是莫妄,也不能完全辟谷,平日里总得吃上几口。
不过莫妄这人好口腹之欲,一日三餐是没有一天落下来的,这事儿平安可不敢跟入妄说。
果然,入妄听了,便起身走向窗边。
他撩开竹帘望向天边,夜幕漆黑,月朗星稀,算算时辰,这个时候,也该抄得疲惫不堪。
他转过身,对上平安亮晶晶的眼神:“好了,既然你给他说情,今日就到此为止,去请师兄出来吧。”
平安喜不自胜,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可刚出了门,他又隔着门板探出头来:“师叔……那墨刑堪?”
入妄轻轻一拍衣袖,想起墨刑堪成日绕在他身边的样子,温柔浅笑:“你去接你师父,那我便去接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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